“王爷说的没错，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嘉宁郡主。”齐七少爷一张俊俏的面庞上满是赞同，先是附和了荣王几句，继而昂首挺胸开始夸赞自己，“齐七不才，论起才貌品性，均不输于人，恰好基本满足王爷的要求，还望王爷多加考虑。”
荣王一噎，都顾不上生气了，啧啧称奇——这小子是怎么做到这么厚脸皮的？
饶是荣王殿下“名满京城”，是出了名的爱耍赖厚脸皮，也做不到他这般自大自夸的。
齐景殷无视了以荣王为首的众人的鄙夷目光，仍旧在那滔滔不绝：“……我知道没有请媒人直接上门提亲是我齐家失礼了，但这不是特殊情形嘛，我一听有人求陛下赐婚，还是林轩这种郡主讨厌的的人，就只能冒昧失礼了。”
林轩此时本就神情颓靡，全靠一口气撑着罢了，结果齐景殷夸自己就算了，还不忘踩他一脚，林探花郎都顾不上颓唐了，咬牙切齿地瞪向齐景殷，俊朗的面部微微抽搐：“齐大人慎言！”
齐景殷睨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回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慎言的。你敢说郡主不讨厌你？她见着你就翻白眼这事几年前就人尽皆知了好吧。”
“……”若不是此时尚在朝堂之上，林轩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了，哪有人嘴巴这么欠的，哪疼他往哪扎！
齐景殷对情敌的怨念一无所知，在他看来，林轩在今日这个特殊时候求陛下赐婚一事就挺不要脸的，万一陛下一时高兴，没有搞清楚就直接下旨赐婚了，那他岂不是要气死？既然林轩不要脸，他自然也就不客气咯，说几句算客气了，不然的话，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个臭不要脸的情敌打将出去。
眼看着底下两个小辈就要将场面闹得难看，皇后适时插话道：“阿殷如今确实长进了不少，荣王不如再考虑考虑？说起来是本宫这个做皇嫂的王婆卖瓜了，本宫这个娘家侄儿确实是个洁身自好又会疼人的，相貌虽说比不得太子和阿尚，在京城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了。更难得的是，他与嘉宁幼时交好，说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若是他有幸能娶得嘉宁为妇，那当真是缘分了。”
话里话外，都是在替齐景殷当说客。
荣王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但许是看在齐皇后的面子上，并不像之前那般直言拒绝，而是语气僵硬地回道：“不是臣弟有意推脱，皇嫂您也知道，儿女婚姻大事岂是说定就能定好的？还是待臣弟回府与王妃商量一番，再做定夺。”
“况且，嘉宁尚小，臣弟还想留她几年，好在膝下承欢。”他略微有些咬牙切齿，一边说一边狠狠剜了齐、林二人一眼。
皇后知道今天这婚事是定不下来了，但既然没有被林轩抢了去，阿殷便还有机会，索性便撂开不管了，笑得温婉大气：“是极，是极。婚姻大事，自是要好好商议才好定下的。”
齐景殷急了，张口欲再要替自己争取一番，到口的话却又被眼尖的齐皇后给瞪回去了，跪在地上眼睛骨碌骨碌直转，心里不停盘算着。
第84章
荣王回府时是带着一腔难以排解的怒气和憋闷回的。
刚一到府上，得了信的荣王妃便迎了上来，鬓钗微斜，着急地问道：“陛下没有赐婚吧？”
荣王哼道：“自是没有。俏俏是我掌上明珠，岂能这般轻易赐婚？”
荣王妃心下稍定，她刚听到消息，就一直害怕隆安帝一时高兴将女儿的婚事直接许了出去，那即便他们对男方有什么意见，也不好挑剔太多了，不然让别人见了，还以为他们对圣上不满呢。
眼下圣上没有直接赐婚，事情就还有得商量。
她嗔怪地瞪了荣王一眼：“都怪你！我早就说要将俏俏的婚事定下来，你非说这个不好那个也不好，死活要再看看，现在好了吧，拖出大事来了！”
荣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有心想反驳说你当时不也是乐见其成半推半就嘛，现在怎么又都怪他一人了，但到底没敢说出口，怂怂地认错道：“……怪我怪我。我当时不是想着多看看多挑挑，给咱闺女选个最好的嘛！谁知道能出这幺蛾子呢！”
“那林家小子也太不知所谓！”荣王妃回到王府正堂，端起茶碗轻啜了一口，眉头紧锁，没好气地道，“哪有这般求亲的做法？！探口风都不来探一下，就直接求到陛下跟前了，还选在他得中探花之时，这不是明摆着打定主意要阴荣王府嘛！”
有人求娶自家女儿本是一件好事，林轩此人在京中也勉强称得上一声青年才俊，若是他有意上门求娶，荣王府未必会直言拒绝，理应还会将他纳入考虑范围，可眼下他这么一折腾，荣王妃对他的印象可谓跌到了谷底。
荣王就更是恼了。
若没有林轩这一闹，他本可以再多留萧皓月几年，有人上门求亲也只需要打发了，说暂时无意便罢了，可被林小子这个一搅和，权贵们必定都会将目光投至荣王府，他再将人一一打发出去，萧皓月的婚事必定不会顺利了。
而且，他和王妃日后还日日要担忧隆安帝会不会插手女儿的婚事，这不是逼着他将女儿早些许出去嘛！
“那小子贼眉鼠眼的，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本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娇儿万万不能嫁与那等小儿！”他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像是下一息就要冲出府去与林家小儿同归于尽一般。
提着裙子刚进门的萧皓月脸上的怒火与自家父王如出一辙，向来被拢在袖中的鞭子此时被她拎在手上，脚步匆匆地冲至荣王夫妇面前：“爹，娘，听说林轩那王八蛋求皇伯父赐婚了？”
她刚从府外回来，听下人说了只言片语便怒气冲冲地来了正堂，俨然一副被激怒了的样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林王八怕不是做梦想屁吃！本郡主瞧他一眼便觉脏了眼睛，就他还敢肖想本郡主？”萧皓月先是怒气磅礴，继而冷笑不已，“行，求亲没什么问题，我敢嫁，也要他林家敢娶！”
语气阴森，明摆着是要一进门就弄死林家满门的架势。
荣王连声哄道：“俏俏不生气，你皇伯没答应，我也没应，以后保准不让林家人进门，你放心，爹娘绝对不让你嫁你不喜欢的人。”
萧皓月脸色稍霁，但仍旧面带愠色。
“林家小子想借皇兄的势来威逼咱们荣王府就范，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荣王哄完女儿，神情重又恢复了冷凝，语气森然，“敢对荣王府的宝贝下手，就要做好被剁了爪子的准备。”
荣王妃起初也很生气，恨不得将林家那个莽撞小子打死泄愤，但许是因着丈夫和女儿的怒意表现得太明显，她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人往往就能发现之前被自己忽略了的点。她冷笑几声，哼道：“这爪子用不着咱们动手，他们林家自家人就能给剁了。”
林家世代诗书传家，向来自诩清正，如今小辈竟然公然在殿试当日做出此等在读书人看来有辱圣贤书之事，林家老太爷和林轩之父不打断林轩的腿才怪呢！
林家老太爷严格来说还算是荣王当年的老师之一，只不过荣王的性子自年幼时便有显现，从不喜诗文之道，听了见了都头疼，除了太上皇还在世时被逼着上进了几年之外，其余时候都是避着老师们走的。因此，他与林老太爷之间自然没有什么师徒情谊在。
虽然没有师徒情谊，但拜那几年“悲惨”读书生活所赐，荣王对林家老太爷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再加上他是出了名的爱凑热闹，对林家大爷的处事作风也知道一些，听荣王妃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啧啧啧，但愿林家小子在授官上任之前还能起得来身，不然被御史参上一本，可就不好了。”如果他幸灾乐祸的语气能别那么明显，这话的可信度也许会高上一些。
萧皓月常年与林三不对付，对林家长辈的性子不说多熟悉，多少自然是了解几分的，闻言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当然，她也无意隐藏：“活该！”
别跟她说什么林轩也是为情所困、有苦衷之类的屁话，她讨厌林轩这事压根没有掩饰过，就差没在自家地界写上“林家人与狗不得入内”了，结果林轩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现在还做出这种逼她下嫁的事情，不生撕了他算她积德不杀生了。
“林家小子不足为惧，自有他家的长辈教训他，我们且等日后再收拾他便是。”荣王妃率先将林轩扔到了脑后，反正自家女儿又不可能嫁到林家，林轩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就是一个小小探花郎嘛！三年一个，跟地里长的似的，多得是。
若是林老太爷没有致仕，那荣王妃还要担心一下，以林老太爷的人脉本事，给探花郎铺个路送他平步青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林家大爷那种朽木都被送上了二品大员的位置，林轩这种有几分才华的教老爷子安排安排，那不得上天啊！
不幸的是，林轩没赶上好时候，林老爷子前些年因一些事情触怒了陛下，早早乞骸骨回家颐养天年了。
俗话说得好，人走茶凉，一旦林老爷子退下去了，之前的人脉本事自然就要打上半折还不止了，林轩想从一个小小七品翰林院编修往上爬，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更何况，若是荣王府有心，都用不着亲自动手，就能让他一个小小七品官有苦说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