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萧皓月本也是想抽林大太太几鞭子的，奈何速度没有齐景殷快，被抢了个先，不爽地睨了他一眼，才高傲地抬起下巴，对林家人的方向不屑地道：“这便是林家的教养？抑或，这就是王家的教女方式？”
林大太太娘家姓王。
林老爷子本就被这两个一唱一和的滚刀肉后辈气得心口痛，眼下又被自家大儿媳坑了一把，若不是现在还在大门口，他恨不得让人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儿媳拖下去关进祠堂！
“……王氏！还不给郡主道歉！就算是护子心切，也不该满嘴胡言！”他先是斥责了林大太太，继而对萧皓月说道，“嘉宁郡主，王氏护子心切，听你这般嫌弃轩儿，一时糊涂才发了癔症，还望郡主恕罪。”
林大太太吃了鞭子，还被勒令道歉，心里的憋屈和愤怒就别提了，按都按不住，有心想要继续破口大骂，但公爹的威严到底战胜了心中的怒火，她木着脸，眼里燃着怒火，憋屈地挤出了几个字：“对不住。”
萧皓月冷笑道：“若是道歉有用的话，不如我先拔了你的舌头再跟你说声对不住？”
“连翘，把马车叫来，本郡主要进宫！林家都欺到我荣王府头上了，本郡主年岁轻，爵位也不大，压不住林家满门大佛，好在还有皇祖母可以给本郡主撑腰。”她告状的意图明显得理直气壮。
林老爷子脸色黑如锅底，咬牙道：“林王氏！跪下给郡主道歉！来人，掌嘴三十！”
林家老太太前些年过世了，林老爷子之后并未续娶，也就是说，林大太太有再多不是，也是林家这一代的当家主母，老爷子的话简直就是亲自将林家的脸面碾在了地上。
可若是不这样做，一旦嘉宁郡主当真往宫里告了林家一状，护短的皇太后必定会下旨申斥林家，那林家才是真的里子面子全都没了！
盛怒中的林大太太一时或许想不明白，但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林三姑娘却是清楚知道个中缘由的。
种种想法在她脑子飞快地转过一圈，一咬牙，她便直接干脆跪地，膝盖与青石板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教人一听便觉疼得慌。
“母亲失言，对郡主不敬，理应受罚道歉，林三自请替母受过。”说完便开始自扇耳光，一下接一下，看起来还挺用力的。
可也只是看起来。
林三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把自己往狠了打，看着用力只不过是手抬得高罢了，实际落到脸上的力度小得很，只不过因着皮肤娇嫩，挨了几下之后脸颊便红了，看起来还蛮像那么回事的。
萧皓月刚开始也被唬了一跳，还以为附身林三的这个鬼是个傻鬼呢，对自己的皮囊也能这么狠，仔细一瞧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心下一定。
“三姑娘至孝，本郡主佩服。既如此，你自己掌嘴五十，本郡主便不与林大太太计较了。”她似笑非笑地瞥了林三一眼，索性遂了她的意，同意了她的替过之说，还将林老爷子所说的三十个耳光涨到了五十。
她心知肚明，林雅之所以搞这出戏码，无非是想博个好名声，将自己从林大太太口出无状一事中摘出去。
既然林雅连苦肉计都愿意用，萧皓月觉得，她也不是那种狠心人，非要将林雅也拖进浑水里。
只不过呢，想要保持自己冰清玉洁的形象，她觉得吧，林三姑娘理应不介意多挨几个耳光才是，毕竟，苦肉计苦肉计，自然要够苦才能有效嘛！
萧皓月的“好意”林雅自是无从得知。
一下接一下抽着自己耳光的林三姑娘听到宿敌的话，眼皮低垂的眸子里满是猩红的恨意：萧皓月！你够狠！
尽管她做好了丢脸的准备，可她一个大家闺秀，就算平日以亲和面目示人，内里的骄傲和心气高都是少不了的，做做样子打自己几下还行，硬是要她自扇五十个耳光，她如何能不恨？
她一边机械地抽着自己耳光，一边怨毒地想道：之前随手折腾了萧皓月几下，虽说对她的名声略有损害，但那些招数都被她化解了，到底没有伤筋动骨，本想着大事要紧，现在看来，还是应该先除了这个祸害以解心头之恨才是。
萧皓月自认不是个变态，对待在这儿看林三自己抽自己没什么兴趣，扔下一句“林老大人还是得好好整顿整顿家中风气，以免辱没了林家书香门第的名声”，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齐景殷在跟着心上人离开之前，笑嘻嘻地靠近林老爷子的耳朵低声劝道：“老大人，不是我这个做小辈的说您，娶妻娶贤这句老话可不是骗人的，若是家有蠢货恶犬，还是别放出来咬人了。”
说完，他也不看林老爷子的反应，利落地转身追萧皓月一行人去了，留下老爷子脸色漆黑立在原地，命下人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待林雅抽完了五十个耳光，才领着一大家子人回府。
林家人回府之后的鸡飞狗跳与萧皓月、齐景殷等人自是无甚干系了。
追上萧皓月之后，齐景殷难得有些羞涩，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俏俏，昨日殿上之事，荣王殿下回去可有跟你说？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向来爽朗大方的嘉宁郡主被他这直白的问法羞得满脸通红，讷讷了许久才强撑着回道：“……说了啊。”
她装作若无其事，却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
齐景殷追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想什么想！见林轩一回揍他一回呗！”萧皓月眼神飘忽，装傻道，“林轩那个王八羔子，胆敢打本郡主的主意，还存了坏心思直接寻到皇伯父那里，看本郡主不弄死他！不光要见一回揍一回，我还要去求太子哥哥和大哥给我出气，等他得了官，将他压在翰林院修书，轻易不许他出门行走，不给他出头的机会！”
她刚开始是存着转移话题的想法，结果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明儿隆安帝就赐官，好让她从中作梗，将林轩好生打压一通，看他还能不能天天仗着那点才华鼻孔朝天，还能不能整日附庸风雅拿着个破扇子招摇过市！
齐景殷认真地盯着她不放，直白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同意嫁我？”
第89章
萧皓月被齐七明里暗里撩拨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是这般直白的。
若说之前的撩拨她还能说服自己他是在逗闷子，这回的问话，即便她再能自欺欺人，也不能当做没听见糊弄过去了。
“……本郡主哪有说要同意嫁你？！”她耳根通红，滚烫的热度使得她说出口的话都没有那么凶悍了，因着含糊反而显得有些娇嗔的意味在。
别看齐景殷问得直白，虎得不行，实际上他心里也忐忑着呢！要知道，前世的他直到萧皓月自尽之后才意识自己的心意，也就是说，直接表白心意这事，他两辈子都是头一回呢，能不紧张么！
若是旁的事情，他必定能敏锐地察觉到萧皓月的言不由衷，可眼下他却没有这个能力，一听便急眼了，脱口而出：“那你想嫁给谁？林轩那王八羔子？！”
“……难道京城就只有你们两个儿郎可以嫁了不成？”萧皓月被噎了一下，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上回大哥帮我做了个未婚儿郎的名册，我回去慢慢挑去。”
齐景殷闻言顿时更急了，从她的左边绕到右边，见右侧有个无人的胡同，索性将她拉到胡同口，语速飞快地说道：“你便是再怎么挑，全京城，不对，全大雍也没有比我更好的人选了。我可以陪你玩儿，不会嫌你不着家，喜欢给你买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事事都以你为先，你说东我保准不往西，你说送我绝对不说卖……”
“最重要的是，我保证，若是你嫁我，我不纳妾不要通房更不要外室……”
萧皓月不适宜地略微想歪了一些：“……那娶个平妻？”
齐景殷顿时黑脸，咬牙切齿道：“……在你心里，我就这般不讲究？？？”
在大雍，稍微讲究些的人家都是没有平妻这一说的，只有那些不讲究的商户才会搞平妻那一套。
萧皓月知道自己的说法有点侮辱了他的意思，连忙闭嘴，眼神躲闪，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她退，齐景殷便进。
“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郡主，可否？”他的目光牢牢定在她的脸上，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往日萧皓月不是没有遇见过向她表白心意的人，有符合时下风气的婉约派，也有如齐景殷今日这般直白的，无论是什么路数，她尽皆可以自在应对，态度真诚的便从容谢过，狂妄自大的便直接骂回去，不说多经验丰富，起码也不是没经过事儿的娇怯小姐了。
可齐景殷今儿演了这么一出，她只觉不知所措，全然不记得自己之前的处理办法。
她心里有些慌乱，又有些隐秘的欢喜蹿出来，在胸腔内到处溜达，仿佛五脏六腑都开始乱蹦跶了起来。
明亮的双眸里满是潋滟，雪白皓齿轻咬着下唇，教人一眼便能瞧出主人心中的纠结。
沉默了许久，萧皓月才小声问道：“……你心悦我？”
“自然。心悦许久，望郡主垂怜。”少年清越的嗓音深情而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