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阖府娇宠下长大却未养成娇纵的性子,反而活泼可爱很惹人喜欢,因为晋王妃和明大夫人是手帕交,两家来往密切,一来二去的她和明珠也成了闺中密友。
卫芷萱扬了扬尖尖的下巴,神情倨傲道:“起来吧!”
众贵女闻言起身后,人群中走出一位着鹅黄色交领襦裙的少女,径直走到卫芷萱面前,“我们方才正在亭中作诗呢,郡主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少女语气熟稔,说完还颇亲昵的挽住卫芷萱的一只手臂,一看便知两人关系亲近。
卫芷萱瞥了身侧的妤娘一眼,眼神难掩一丝得意,随后与鹅黄色衣裙少女相携往凉亭走去。
剩下的贵女们皆神情尴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妤娘的脸色,深怕她当场发作起来从而殃及池鱼。
一侧的明珠忿忿的跺了跺脚,正准备去亭子里理论时被妤娘眼疾手快给拉了回来,然后将她带到一处假山后面,避开了众人的视线。
明珠一把挣脱开被拉住的手臂,一脸不满的抱怨道:“你拉开我做什么,沈安容那般欺负你还不准我欺负回去?”
在场的那些人谁心里不清楚晋王府里的昭华郡主和靖国公府嫡长孙沈庭轩正准备议亲?可沈安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近临溪郡主而故意冷落未来的亲嫂子,这般下脸面的事让身为好友的她如何能忍的下去?
更何况,她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临溪郡主也喜欢沈庭轩?
面前圆圆的脸蛋上还带着婴儿肥,一生起气来鼓鼓的像一只河豚,妤娘见了噗呲一声笑出来。
明珠见状顿时拿白嫩的食指去戳她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人家都欺负到跟前来了你还能笑得出来,是要气死我不成?”
见她像是真动了怒,妤娘这才敛起脸上的笑意,握住戳她额头的那根手指语气正经道:“她爱和谁亲近便和谁亲近去,我又不稀罕,而且我是不会嫁进沈家了。”
沈安容之前便不喜她,只是碍于她郡主的身份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今日这般想必是受了世子夫人萧氏的指使。
当初是她们上赶着巴结晋王府,如今见晋王府式微转而又投向燕王府,为了讨好燕王府便使劲打她们母女二人的脸面,萧氏的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须知她们晋王府再如何式微也是一个亲王府,不是一个小小的靖国公府便能随便拿捏的。
“不嫁进沈家?”明珠诧异的瞪大了双眸,“可是你们两家不是正在议亲么?”
妤娘低声将方才靖国公府门口发生的那一幕说了出来,萧氏的态度再明显不过,这门亲事铁定是做不成了,倒正合她意。
明珠脾气向来急躁,听罢后气得咬牙切齿,“太过分了,她不过是一个五品宜人竟然敢这样对待你们,沈安容还真是尽得她真传,我都要怀疑沈庭轩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还真是应了歹竹出好笋这句话,萧氏这般攀权附贵,捧高踩低,墙头草一般的行径,居然能生出沈庭轩这样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妤娘安慰道:“这样总比嫁过去之后才看清她们的真面目要好,届时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婆母不喜,小姑不爱的,整日里困囿于后宅,那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滋味可言?
明珠闻言心里的火气倒是消散不少,只是难免为好友感到惋惜,“可惜失了沈庭轩这么个良人。”
沈庭轩容貌俊秀,温润如玉,阿妤又貌美如花,腹有诗书,二人若是能结成夫妻整日里吟诗作画,诗酒花茶,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可惜却遭了棒打鸳鸯。
妤娘摇头,脸上神情丝毫不见可惜,“你是知道的,我对他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
她不喜欢他,那么沈庭轩再优秀也与她无关了。
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明珠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这种情况下,阿妤不喜欢沈庭轩最好,否则便要左右为难了。
“连沈庭轩这般芝兰玉树的贵公子你都不喜欢,我真是好奇你日后会嫁一个怎样的夫君?”
明珠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妤娘见了有些心虚的移开眼神,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五官俊朗的面容。
她看中的夫君虽然比不上沈庭轩才华横溢,家世贵重,但却会在清晨之际放一枝沾了露珠的梅花在她的窗台,会亲自扎荷花灯笼讨她欢心,会在她遇到危险时如天神般降临挡在她身前,不惜以命相护。
她一生所求不过如此,秦毅全都为她做到了,甚至更多,如此,她的眼里心里如何还装的下别的男子?
宴席尚未开始,晋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玉簪突然寻来,妤娘见她神色匆忙又隐约流露出几缕不忿,不由得感到好奇,“这是怎么了?”
“王妃已在靖国公府外的马车内等候,特让奴婢来寻郡主回府。”
宴席还未开始客人便率先离席,这对于主家来说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她的母亲从来不会如此,此时让玉簪来寻她,想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身边的明珠想法亦是如此,遂催促道:“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你快去吧,别让王妃等急了。”
妤娘点头,辞别了明珠后便跟着玉簪往府外走,直到身后的热闹声听不见了她才出声询问:“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那一幕,玉簪开口时气得嗓音发抖:“他们沈家…真是欺人太甚!”
妤娘听了心里一惊,玉簪身为母亲的大丫鬟,平日里协助母亲处理王府要务最是稳重不过,如今能将她气得在主家的地盘上数落主家的不是,想来是气得不轻。
玉簪瞥了一眼身旁郡主平静的面容,这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方才世子夫人领着众位夫人们游园,对着燕王妃阿谀奉承不说,还处处冷落我们家王妃,
这便算了,行至一处假山旁时,却突然听见有两个小丫鬟竟然敢背地里议论郡主……”
一想到那两个小丫鬟说晋王府风光不在,还污蔑郡主失了清白配不上他们靖国公府的嫡长孙,她气得恨不能上去撕烂那两张嘴。
妤娘闻言垂下双眸,不再问玉簪那两个丫鬟说了什么,想来也是拿她失踪的那段时间说事,污蔑她的清誉,不然母亲也不会气得直接离席。
而且,今日沈府寿宴宾客如云,那两个小丫鬟如果没有人指使安敢在园子里的假山旁妄议皇室郡主?若是不小心被游园的宾客听见必定难逃重罚。
再者,幕后之人安排丫鬟当着众位贵夫人和母亲的面毀她清白,说一句其心可诛也不为过,联想到今日种种,她不想怀疑萧氏都难!
行至靖国公府大门外,果然见晋王府的马车正在候着,妤娘上了马车后便见母亲端坐在主位,见母亲神情平静,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母亲大病初愈,若是再为此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走到主位旁坐下,妤娘挽着晋王妃的胳膊依偎在母亲怀里安慰道:“为了那些人气坏了娘亲的身子多不值得,反正女儿也不喜欢沈庭轩,退亲了正好。”
晋王妃将女儿抱进怀里,伸手抚着她倾泻在后背乌黑顺滑的长发,眸底一丝寒意快速划过。
“萧氏若是直接拒了这门亲事我倒不至于如此生气,可她一边攀高枝一边还踩我们晋王府,还这般作践你,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忍下这口气!”
妤娘闻言趴在母亲怀里不再说话了,萧氏既然敢打晋王府的脸面,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第53章 别怕,是我
回到悠然居后,妤娘换上一身家常的嫩绿色衫裙坐在轩窗下的一张软榻上,双手捧着一盏花茶轻轻啄饮。
轩窗外正对着一片花圃,明媚的春光下被精心饲养的名贵花草争奇斗艳,玉蕊吐芳,引来五彩斑斓的蝴蝶翩跹起舞。
身旁的掬霞神情激动,显然是有要事禀报,慢悠悠的饮下半盏花茶后妤娘才出声询问:“府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和娘亲去靖国公府赴宴时只带了捧雪,留下掬霞守着悠然居,想来是这期间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掬霞闻言迫不及待地回道:“蒋侧妃身染恶疾,王爷已命人将她移到京郊处的一座别院养病去了。”
妤娘听罢后清透的杏眸里浅浅的闪过一丝惊讶,之前在驿站的时候她已从叶铮口中得知那批刺客包括从陵州省亲回来遭遇的那次都是受显宁侯指使。
她和谨郎归家这些时日父亲一直忍而不发是因为尚未找到证据,如今父亲突然发作蒋侧妃,想必这场阴谋中也有她的手笔,身染恶疾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让她惊讶的是蒋儒山老谋深算,这场刺杀显然是蓄谋已久,等她和谨郎出了京城地界才伺机下手,只是没想到父亲在这不过半月的时间内便已找到了证据。
“大公子呢?”
蒋侧妃虽然心狠手辣,但她生养的大公子卫承睿却心地善良,是个为人正直的小少年,届时知道了生身母亲所犯下的错事,恐怕难以接受。
“大公子不顾劝阻,跟着蒋侧妃一起去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