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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三十年 (她与灯)


  梁安喝道:“忙什么,时辰还未到呢。咱们主儿……”
  “梁安。”
  “主儿……”
  “不能没规矩,听公公们的。”
  说完,她再没开口,淡着脸,转身往里间去了。
  其余的人此时也觉察出来气氛有些不大对。看了看梁安,见他不说话,这才敢跟进去。
  一个有些头脸的太监不免跟领头的太监嘟囔了一声:“和主儿这里,可真是轻狂,除了皇后娘娘,哪个嫔妃不盼着咱们这般伺候,偏翊坤宫不给咱们好脸子。要我看,这位主儿这几年是受多了皇恩,越发宫中的本分都忘了,连带他们宫里的奴才,不说孝敬咱们,竟还给起脸子来。”
  那为首的太监摆了摆手:“少说几句,今儿万岁爷本就不自在。小心伺候着吧。”
  说着,一行人已进了里间,金翘正服侍王疏月宽衣,准备沐浴,这个时候太监们是上不了手去的,只能在屏风外面立着等,等着里头传出来说“齐全了。”才得进去挪人。
  此时热水拥着王疏月的身子,蒸起来的水汽迷在眼前,像一层湿润的浆糊。
  她抱着双膝什么一声不吭,由着金翘将温暖的水从脖子到肩膀,再到背脊一寸一寸地浇遍。金翘也不能说什么,这侍寝的规矩,也是所谓的皇权尊卑,对嫔妃们的挟制。其中一道一道,一刻一时都是量限的,伺候的人并王疏月,谁都不能漏一点子错处。
  沐完浴,金翘在地上铺了一张白鼠毛的毡子,扶着她从浴桶里出来踩上去。又蹲下身从脚趾头起,一点点擦拭干净的。这才搀着她往榻上去,榻上早备好了一条菱花绣的锦缎被子。刚透透彻彻被水裹过一回,王疏月原本如雪一般的皮肤此时还泛着红。一接触到柔软的棉被,竟引出她一阵颤来。
  金翘忙道:“主儿,怎么了。可是背后有什么膈应的,您坐起来,奴才替您抚找抚找。”
  王疏月轻道:“不用了。就这一会儿,别折腾。”
  金翘只得拉起棉被两边,细致地裹好自家主儿的身子。
  她是知道嫔妃侍寝规矩的人,今日心里不痛快,无非是因为皇帝从前赏过不必行这一套的恩典,如今又收了回去,替王疏月的前程担忧罢了,还不甚明白此时王疏月心中真正难受原因。
  “主儿,您别难过,这也是万岁爷的大恩典,婉贵人那些人,多少年了,还巴望不到一次呢。”
  这种大体统的话,王疏月越是听得懂,就越是难受。
  索性止住金翘,不像让她再往下说。
  “去传话吧。我这里齐全了。”
  “欸,是。”
  说着,金翘起身走到屏风前面,朝外道:“几位公公,娘娘齐全了,你们来请吧。”
  话才说完,敬事房的人还来不及回话,梁安却跑进来道:“金姑姑,几位公公,皇上来了,已经走到前殿了,我们这儿……”
  敬事房的人一愣,还没遇见过嫔妃这里正预备着,皇帝就过来时候,一下子乱了。
  “哎哟,这可挪不得娘娘,这……哎,这可……”
  金翘看了一眼外头,仪仗灯笼的光映了大半的天。
  她眼见这几个敬事房的人竟也没主意,王疏月此时又是断然不能开口吩咐的,少不得道:“万岁爷来都来了,几位公公,这里就没地方给你们站了,梁安,赶紧送公公们出去。”
  敬事房本就不晓得怎么担待这不合规矩的事,听翊坤宫的人开口,忙得顺她的意思,跟着梁安退到外面去了。
  人刚一走,皇帝就大步跨了进来,金翘并梁安等人也赶紧随着张得通退到外面去答应。
  浴桶里还冒着热气。
  榻上,王疏月规规矩矩地躺在被中。只露着一张微微发红的脸。
  他看过很多女人被拾掇成这样,早年他也让王疏月守过几次这样的规矩,可久而久之,他还是喜欢在自己赏给她这处地方,简简单单地和她处着。今日因张孝儒奏请赦贺临回京的事,动了气,一时之间,莫名其妙地竟拿规矩来压她。
  然而,话既然都说出来了,本该君无戏言,在养心殿里等着她被抬过来,但又没忍住,来了她的翊坤宫。实在话,皇帝竟也有些糊涂,想不通自己只是在为十一吃心,还是真想拿她王疏月的出气。
  “主子。”
  正站着没动,忽又听王疏月唤自己。皇帝便顺势解下身上披着披风扔到她脚边,坐到她身旁。
  “起来,把衣裳穿上。”
  王疏月躺着没挪动。只是静静地望着皇帝的面容。
  他一看就是从议所处直接过来的,袖口上还染着淡淡的朱砂气味。
  “朕是不是使不动你?起来,朕要喝茶。”
  “那您去前面坐坐,奴才起来。”
  皇帝站起身,“朕有什么不能看的,糊涂!”
  换成平日,她也会话赶话的顶上去,但今日被他这样一说,她竟又不肯出声了。
  身子倒是动了动,试探着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就去抓皇帝丢在自己脚边的那件披风来遮挡。缩到角落里,把头也埋了进去。
  皇帝从新坐下来,两个人一齐沉默。
  半晌,皇帝才开口道:“算了,朕自己倒茶。”
  说着起身走到茶案上,将茶炉上的水壶提起,自己倒了一杯寡素的水,回身坐进对面的圈椅里。
  气氛有些微妙。
  自从看了张孝儒和恭亲王的折子,皇帝还是第一次见王疏月。来的路上他也在劝自己,王疏月和贺临的事已经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如今就算外人在提起,也和王疏月没有关系,他本没什么可恼的。
  “王疏月,你究竟穿不穿衣服。你要不穿,朕就让人抬你去养心殿。”
  话声刚落,却听她道:“主子本就做的是这个打算,又过来一趟做什么。”
  皇帝一窒。
  “你什么意思,朕让你去养心殿侍寝,错不了不成!”
  “不是,我只怪我自己,仗着您的恩宠,越发轻狂地连本分都乐意守了。”
  说着,她所幸将整个身子从新缩入棉被之中。
  别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窗外的落雨声,渐渐在耳中明晰起来。
  她缩在被褥中,靠着那一层棉花,在他面前可怜地裹着最后一层体面。
  他们不对等,她拥有的太少,而他又权势滔天,稍不留神,就会把她身上零星半点东西全部褫夺掉。
  这本不是他的本意。
  想着,皇帝揉了揉额头,手一放在膝盖上,就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
  他长吐出一口气。终于把心头乱七八糟的气焰稍稍压下来,胡乱抓过金翘叠放在榻边的中衣走过去,别过头伸手递给她。
  “起来,把衣裳穿上,朕今日对你没兴趣。你今儿也不用睡了,给朕上夜!”
  她还是没有动,皇帝没来耐性,索性一把将她罩在脸上的被子掀开来。
  然而,被子一掀起来,他却看到了一双红肿的眼睛。
  他又把王疏月弄哭了。
  “你……”
  张得通与何庆到是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却都不敢出声进去。没有人调停,她又只是流泪没有哭声。一下子,皇帝心里乱了,抓着她的中衣,在她面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疏月……”
  “是奴才不好……”
  “不是,朕……”
  他真恨不得敲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把话在她面前说得这么难听,什么上夜的话又说出来了。
  索性不开口了。
  抖开捏在手中的中衣,抓住王疏月的胳膊,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抓了起来。然后揪着她的手就往袖子里胡乱套。
  “主子。”
  “闭嘴。”
  “那个……错了。”
  “知道错了就安生点。”
  “不是,是袖子错了……您要给我穿衣服,好歹把眼睛睁开啊,我的手要被您揉断了。”
  皇帝本是怕她别扭,才把眼睛闭上去给她穿衣服,这会儿听她疼得吸气儿了,忙把眼睛睁开,只见王疏月被他刚才那一阵胡搞缠得不成个样子,眼角还有眼泪,眼底却有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自己穿!”
  他猛地丢开手,起身走到窗边去了。
  王疏月垂下头,看着自个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想着他那毫无章法的手段,竟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心里哽着的那一块地方疏通了一点。
  她明白,皇帝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强于言语的人。
  他无非是想把今日用皇权逼她褪去的这一身衣服,亲手替她穿回去。
  诚然,男人脱下女人衣服很简单,但是要手脚尊重地替女人穿上衣裳……
  不说皇帝了,话本里的温情郎君也没有一个能做到。
  王疏月觉得自己之前心头的不自在,多是在为难自己。
  皇帝那样一个人,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了解吗?
  想着,揉了一把眼泪。起身穿好衣服。
  再看向站在窗前背脊僵硬的皇帝,他虽站地笔直,一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模样,手却不自觉地抠着墙上一块无名之地。灰白色的墙灰从他指间落下来。
  王疏月望着地上铺出的那一块灰白,适才心中被他伤过的地方,也跟着地渐渐平复了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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