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嘛不嘛!你答应俺嘛!”
慕南烟受不住南疆王殿下如个得不糖果的孩子一般撒娇恳求,心软了下来,吐出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这辈子,你会一直是我媳妇儿?”
“嗯。”她声音细如蚊蝇,难以启齿,不忍拒绝又不想骗他。
楚元蘅放开她,却还是用双手按着她的肩,“嗯是什么意思嘛?你说句全的。”
慕南烟心道这孩子真不好哄,“我只会是你媳妇儿。”
她小声地说着,看向四周,“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在这道上被人当猴儿看的感觉实在不好,她琢磨着玩这点文字游戏,楚元蘅也不会在意。
楚元蘅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缓缓松开她,却又紧紧拉住她的手,“你自己说的,一定得记住。”
得到了她的承诺之后,才拉着她缓缓往回走,“媳妇儿,别人的故事,俺不想听,俺想听我们的以前的故事,所有有你有俺的,俺都想听,你说给俺听好不好?你觉得高兴的不高兴的,喜欢的不喜欢的,都说给俺听。帮俺早点想起来。”
慕南烟觉得他们以前没啥故事可说的,便不想讲,但在楚元蘅的软磨硬泡下,还是仔细回忆着说了起来。越说着,越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之间的过去,越说越觉得像是温柔的溪水,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在自己心间的一片天地间悄然流淌。
“媳妇儿,俺第一次见你,就把你推下太液池了吗?”
慕南板着脸,“嗯。你那会儿,可皮实了,一言不合就动手。”
见他耷拉了脑袋,她又忙安慰道:“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自然是要淘气些。”
楚元蘅道:“那你是不是因为那个才讨厌俺,一直对俺不理不睬的,走也不和俺说一声。”
慕南烟摇头,“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楚元蘅哼哼,“也没有喜欢过俺,对不对?媳妇儿,俺喜欢你,俺想听你说也喜欢俺……”
慕南烟沉默着,不晓得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两辈子,她都说不清喜欢的感觉,不晓得到底怎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动心。而且,楚元蘅听了这些故事以后,难道不该发现他们的故事里,根本就没有成亲,她根本就不是他媳妇儿吗?怎么他仿佛一点也没注意到一般呢?
她的沉默落在楚元蘅的眼里,便成了否定的答案,接下来,两人之间的沉默足够让人感觉到空气凝滞。
回到家中,楚元蘅便往自己屋里走。慕南烟习惯在他生气的时候,由着他去,便也往自己屋里走,但脚却似被粘住了一般,无法挪动。
眼看着楚元蘅的屋门要关上了,她几步上前,拦住他,“我想,我其实……我应该……是……还是喜欢你的。”
楚元蘅一脸委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应该还是的?媳妇儿,你不必为了哄俺高兴说这样的话的。”
慕南烟摇头,“不是为了哄你,我只是一直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感觉才能叫喜欢。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要不然,她不会因为他失踪而着急,因为他受到了伤害而对云唐生出了恨意吧,一定也不会因为萧明凝说楚元蘅的不是便对她动手。
他喜欢她,所以会维护她。她也会维护他,应当也是喜欢他才对……
这般思量着,她终是得出了答案,一脸认真地说了出来。
楚元蘅一脸茫然,“可是……俺喜欢你,想亲你,想抱你,想时常看到你,你想亲俺抱俺时常看到俺吗?你不想。所以,你应当是想了个错误答案出来的。”
他忽又咧嘴笑了,“不要紧,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俺媳妇儿,俺会努力让你喜欢上俺的。不把你往水里推,不朝你扔石子,不凶你,你会不会有一点点想看到俺?”
慕南烟听他缓缓将话说完,一双丹凤眼里染上了湿意,攀上他的肩将唇送了上去,将自己的答案告诉他。
楚元蘅愣了一下,见她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在自己还没回过味儿来的时候便溜了,又把她捞了回来,顺手将门栓也顶了过去。
感觉到怀中女人的乖顺和配合,原本轻浅品酌的吻变得热烈起来,身周的热度仿佛要将周围融化了一般。
慕南烟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缓缓阖上眼。她想,她应当真的找到了答案,因为她并不反感,反而感觉到欢喜在一点点地从心底浮了起来。
第96章
听到屋外康锦娘的惊呼声,两人匆忙分开,顿时也没有腻歪的心情,慕南烟整了整略微发皱的衣裳,匆匆转回自己屋里,连康锦娘叫自己也不曾停步。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胆大的事情。这样子的事情,断不能再有第二次了。细细算着自己回宫的时间,如今已经不到半年了,心里那点欢喜,又一点一点地归去了心间最隐密的地方。
听到康锦娘还在敲门问她便隔着门应了声。
康锦娘语气里略微有些不安,“王妃,你们回来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慕南烟只道是什么事,听到是这个,松了一口气,刚凉了一点的脸又烫了起来,“关着的,没有旁人过来。”
康锦娘这才放下心来,又道:“王妃,那日捉奴婢的木管事一行人,死了。奴婢今日去洗衣裳的时候,听常婶他们说的,听说前几日从这里出去之后不久就没了性命,像是被一群匪徒杀的。京城周围还有这样的匪徒吗?您和王爷不如早些回京吧。”
她更想说回云慕城,因着京城给她的第一感观就是囚笼,只是她不是主子,不能作主。
慕南烟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叫我王妃。”
康锦娘想到刚刚看到的情景,只当慕南烟与楚元蘅闹了别扭,又道:“王妃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打骂奴婢便好,这样的话叫殿下听到了,该多伤心。”
慕南烟想到楚元蘅就在对面的屋子,若是听到了这话,止不准又要多想,便解释道:“我看是你多想了才是。我们住在这村子里是隐瞒了身份的,你把我们的身份嚷嚷了出来,那些村民们该要害怕避让了,那我们住着还有什么趣味?那些恶人平日里行多了恶事,自然是要遭报应的。只要不是你干的,便无需多想。京城周围,纵有匪徒也不敢乱来,骚扰寻常百姓的。”
她这般安抚着康锦娘,自己心里却安不下心来。寻着机会与木香单独说话,将那日在河里捉蟹的事情以及木管事一行人身亡了的事情皆说了一遍。
木香脸色一变,却只是因为他们捉蟹遇袭一事,“这样的事情你怎的不早些告诉我?我好去那河里寻一寻,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她站起身,复又坐下,“这会儿再去,必然也寻不到什么了。至于木管事那些人,你无需担心。”
慕南烟不解。
木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大楚的暗军吗?”
慕南烟摇了摇头,“这是什么?那些人是他们杀了吗?朝廷的人?”
见木香不答,她又问:“这么说来,会不会我们从那河里出来之后便有暗军去河里查看了?”
木香猜到她大致明白了,没有再细说,“我不知道。你也莫要再问了,总之你放心便是,陛下已经知道殿下在这里了,派了暗军在周围护着。按你说的情况,我猜十有八~九就是暗军所为。南烟……”
她想了想,还是道:“往后,我怕是不能再如以往一般时常跟在你身边了,但我只要得闲,便会回来。”
“不说要去哪里吗?”
慕南烟见她面露难色,也不问了,笑了笑,“你的性子,从来都不是一个安于一方小天地的。你莫要担心我,如今周围有暗军护着,再过些时候,我便回宫了。你且放宽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木香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地道:“我收回那天说陛下出军打北歧不寻人的话。其实他也一直在寻。那个时刻惦记着我们的北歧更该打。南烟,我虽然不能时常回来,却还是会常在你身边的。”
慕南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或许繁忙,或许惬意,或许辛苦,或许轻松,或许危险,或许静好……她的理解,便是对她的选择的支持与肯定。
接下来,木香便三天两头地见不着人,慕南烟不问,楚元蘅不在意,康锦娘倒是问了几句,因着要做饭,也不知是留饭食好,还是不留好……后来见左右问不出什么,便只得作罢。
楚元蘅较往日出去的时间少了些,时常在院中与慕南烟一起调制香品,不时地抬眼来看她一眼,如同他们以前在御香院时一般,倒也没有再如那日那般的举动了。
慕南烟最初还觉得有些不自在,习惯了以后,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时而抬起眼来,与他视线相撞,不自觉地扬唇回以一笑,楚元蘅便会笑得更欢了。
慕南烟时而会想,若是岁月就停在这一刻,倒也是不错的。
她新制出来的香,会拿到南香坊里去售卖,在那里,她发现了沈蝉,这才知道,沈蝉早在她去椒园楚元蘅去守陵的时候便出了宫,而后,三天两头地待在南香坊里,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