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才……”
她确实知道,路上罗战描述过太多次,在加上方才傅沉一个人孤零零地低头坐在石头上的模样刻在她的脑海里,每一次想起,心里都是一痛。
“但是傅沉,你要相信我呀,”她说道:“就像你所说的,你不可能日日把我捆在你身上,那样对我是束缚,对你是负担。可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危险不可避免,但我不仅有你的保护,我还有爹娘、还有朋友,还有在你看来可能没什么用的一点小聪明,傅沉,我不是那个初来京城时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你这么理智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和我有关的事情,就这么糊涂呢。”
傅沉将头抵在她肩窝里,听她讲完这漫长的一段话,终于放松手臂,抬起头拉开一点距离凝视着她,认真说道:“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小姑娘,我不希望你独自面对危险,不希望你耗费心力去和别人斗智斗勇。我可以去相信你能保护好自己,可我更想亲自保护你。”
宋语山略带些羞赧地笑了起来,她知道傅沉已经找回了理智,他听进去了。
“那没办法,既然这样,你还是找绳子来吧。”
傅沉四下里看了看,最后若有所思地把目光停在自己的腰上,道:“绳子不好找,腰带倒也能将就。”
“哈哈,”宋语山道:“又说这些不正经的,你让你的部下看看,他们将军在这片废墟前宽衣解带,是想干嘛?对了,你怎么确定,这房子,是太子烧的?”
“是太子手下的那条狗。因为我找到了这个,”他扶着宋语山一同站起来,踢了踢地上的一块方形焦炭状的东西,道:“他们放火的地方是柴房,而这东西,也在柴房里。”
“这是什么?”
看上去像快砖头。
宋语山学着傅沉的样子踢了两脚,“砖头”上面的盖子掉到了一边。
“这是古樾的匣子?!”
宋语山大惊,她顾不得脏,捡起匣子来仔细查看,果不其然在一片焦黑之中隐约可见那个百厌的符号。
而匣子里面,此时只剩下一片黑色的残渣,别说文字了,连这东西曾经是一堆纸张都难以看出。
“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他们大概就是冲着这个来的。烧完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再说了,他们烧信就烧信,还把房子烧了干什么!”
一点也不尊重劳动人民辛苦盖房子的成果!
傅沉摊手道:“掩耳盗铃吧。”
宋语山咬着唇,傅沉的另一半低落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好不容易到手的证据,居然说没就没了,她攥着拳头,心里满是不甘。
“要是我没离开就好了,我说不定能抢到信。”
傅沉摇头看向她:“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你不在。没关系,一点证据而已,没了就没了,重点是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做过的事情,遮掩得再好,也总会留下痕迹,他休想逃脱。”
“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宋语山愁眉紧锁,道:“他都先回京城了,说不定就是去密谋什么,他离皇帝那么近,若是倒参你一本,你如何说得清?”
傅沉嘲讽道:“怎么会,他是怕了我,才这般着急地回京,可身为监军无故回京,即便是太子,你就得陛下会高兴?”
第85章 盟友
“他不是受伤了么?罗战说他是回京养伤……”
“是受伤了,”傅沉十分好笑地说道:“不是刀伤不是箭伤,是他自己脚滑,在城楼上摔了一跤,滚了好几级台阶——摔得手肘脱臼了。”
宋语山无语地扯了扯嘴角,道:“呵,这么重的伤势,还真得回京召集太医们好好会诊一番,而且他路上还得快马加鞭,不能耽搁,否则怕是还没到京城,就痊愈了。”
“管他呢。现在百厌不肯退兵,还要继续打下去,皇帝那边总还是再派皇子来监军的,太子没戏了,六皇子恐怕也不愿意来,只剩个没脾气好拿捏的五皇子,看来咱们老熟人很快又要见面了。”
“五皇子好啊,我巴不得他快点来。”宋语山道。
傅沉挑眉:“巴不得?你挺喜欢他?”
宋语山道:“不是我喜欢他,是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你也挺喜欢六殿下的,不然为什么总逗他?不过六殿下这个性格要是真来了战场,我都害怕他直接把战场给点炸了。”
傅沉冷哼一声道:“只怕他还没炸呢,先闻着血腥味晕过去了。”
宋语山差点忘了这个事,顿时对六皇子充满了同情,这位热血男儿,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感受战场气氛了。
“五殿下……”
傅沉缓缓地从齿缝中挤出这三个字,过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如今皇室之中,才德皆能担大任的也只有他了。”
*
月余后。
果然如傅沉推测那般,五皇子作为新的监军,抵达了前线。而此时傅沉刚刚历尽艰辛收回顺昌城。
顺昌虽处边关,却是个人杰地灵的宝地,这里水土俱佳,养育出来的子民不论男女,都生得十分貌美,历朝天子后宫之中,不乏顺昌人。
于是歌舞一类的欢愉场所便颇为密集,吸引着来往客商,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繁华之地。
收回顺昌后,这里很快便从战火的阴影之中恢复过来,借着为五殿下接风洗尘,众多灰头土脸的将士们得以看了几场歌舞,再加上美酒助兴,像极了凯旋后的庆功宴。
傅沉和五殿下应付了一番当地热情的官员,酒过三巡,便坐在一处闲谈起来,嘈杂的宴会场上反而成了最好的遮掩。
先是五殿下看着傅沉身旁为他斟酒的侍女,神思恍惚了一下,笑着对他说道:“那位宋姑娘是不是也在此处,怎么今日这么盛大的场合没有出来玩?”
“她不在。”傅沉淡淡地说道,轻轻抿了一口酒,辛辣入喉。
“是么?”五殿下又道:“傅沉,我又不是元承,你骗不了我。”
远离京城之后,两人之间那道生疏的隔阂好似消解了许多,谈笑间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傅沉没有接话,却问道:“元承近来如何?”
“他烦恼得很。尤其是太子离开京城之后,京城简直变成他的天下了,出门恨不得横着走,又开始日日将那两个字放在嘴边。母妃想让他收收性子,想了个狠招,你猜是什么?”
傅沉道:“没什么好猜的,天下父母,管束成年子女的法子,不是嫁人就是娶妻。”
“不错,母妃果然是精挑细选地给他寻了个妃子,是尚书令马大人家的独女,相貌极美,就是听说性子被教养得有些古板。可元承听说了,说什么也不肯娶,还指名道姓要娶常太傅的小孙女……”
“常太傅家教亦可。”
“哈哈哈,你近几年不常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不知道,他那小孙女今年才九岁!元承他就是摆明不想成亲罢了!”
傅沉弯了下嘴角,道:“没你帮他,他也就只能想出这种除了得罪人之外毫无好处的主意了。那他何时成亲?”
“下月初五,陛下亲自定的日子。”
“陛下还是宠他。”
“是啊,我当年成亲,就只是礼部选的日子而已。”
傅沉沉默下来,五殿下成亲的那一年,正好是他刚从千歌城戴罪归来、最为恍惚难捱的一年,他没有去参加典礼,甚至是在两年后才知道元瑞成亲的事。
他想着,等以后元瑞有了子女,他再把当年错过的一份礼补上便是。
但说起元承……
“陛下从来都不是溺爱子女之人,耐心和宠爱总是有限度的,元承他,总这样胡闹,说不定哪天就会惹恼陛下。太子的前车之鉴,还不足以让他收敛吗。”
“他哪里想得到这些。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说到底,他还是为了我。”
“为了你?”傅沉疑惑地太眼看他。
元瑞端着酒杯佯装闲逛到傅沉身边,小声说道:“是啊,他自己,从来都不想要那个位子。他宁可两败俱伤地也要将太子斗下去,然后,把那个位子夺下来给我。”
傅沉将这句话咀嚼数次,确定自己没有会意错后,才说道:“元承他竟是这样想的……你确定?”
“他是我亲弟弟,哪句话真哪句话假我当然能够分辨。可关键就是,我也无心此位啊,和他说,他还不信我。”
傅沉抬起酒杯,朝五殿下敬酒,同时趁着宽大袖袍遮住口部时说道:“你是因为元壁吧?”
元瑞顿了一下,并未说话,只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转身回到了主位上。
元壁排行老四,是齐妃所生,聪明伶俐,狠很得梁成帝的欢心,可他未满十岁,便成了权力争斗的牺牲品,在某个风清月朗的夜晚,被宫女发现溺亡在了不足半尺的荷花塘里。
当时齐妃宫里的下人有一半都跟着陪葬了,梁成帝悲痛交加,大病了足足三月,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公布那个杀人者是谁。
元壁与元瑞同龄,两人的母妃当时又住得近,时常在一起玩,元壁出事时,他已经有了一点是非判断的能力,也能捕捉到一点阴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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