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侯爷,”罗战看着他的脸色,仍固执地拱手说道:“就算宋姑娘不行,咱们可以……可以放出话去,就说她在我们府上,引她父亲出山。”
傅沉被他气笑,说道:“你是嫌我活三年太长了是吗?挟持着人家的女儿逼迫其给我看病,到时候他一根银针扎下去,本侯是生是死还不是都在他手里?罗战啊,我当初让你回营里去,你不肯,偏要留在我身边,既然如此,以后多动动脑子,别再傻了,这高宅大院的京城里,随时随地都有暗流涌动,杀人是从来都不用刀子的,以后若是有人要杀我、或是杀你,你能挡得住吗?”
罗战耳下红了一截,道:“是,属下……明白了。”
“下去吧。”
罗战行礼退下,将房门关好,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吸了吸鼻子,见二黄蹲坐在旁边,走上去蹲在它旁边。
一人一狗,两道影子被月光无限拉长,显得格外落寞。
傅沉立在窗前无声地看着他,猛然想起,罗战虽然陪了自己多年,但说到底,仍旧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啊。
他甚至在想,自己刚才的话是否有些说的重了。
但随后便听见罗战一声长叹,一头埋进了二黄蓬松的颈毛里。
*
洛湘苑屋内的灯油没有人添加,扑闪了两下之后忽然灭了。宋语山从呆坐之中醒来,打了个喷嚏,在黑暗里摸索着回到了床上。
鼻腔里还留着冷杉的气味,但其中却多了些违和的药草气息,很像她父亲身上的味道。
试着闭眼,可是眼前却全是傅沉结实的胸膛、瘦削的下巴和危险的目光。画面萦绕在脑海之中,活灵活现。
宋语山并不知道自己撞掉了书柜上的两册书籍,因此在她的角度看来傅沉忽然之间的靠近定然藏着什么坏心。
可转念一想,毕竟又是自己先趁人洗澡的时候偷看的,换成谁都会生气的吧……只是这个人生起气来可能更可怕一点罢了,发泄怒气的方式也可能更偏激一点……
会杀人、会杀女人之类的。
想到此处,又是一个喷嚏。
她身体一向很好,小时候几乎没有生过病,成年以来,就更加康健,唯一一次严重的风寒,还是在四年前把云廷救回来的时候,那次她病得有些厉害,头重脚轻,走几步路便会眼前漆黑,恰巧婶娘又下山去了,父亲也不在家中,昏昏沉沉之间,还在挂念那个被自己救起来的男子,会不会因为没有人照顾而死去,毕竟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但云廷的生命力很强,饿了一天之后反而激发出了一些本能,挣扎着起身,看到隔壁房间里脸蛋通红烧迷糊了的宋语山。
后来他煮粥熬药,把宋语山照顾好,还逗她道:“我恐怕是第一个奄奄一息的时候恰巧被医女救下来却还要自食其力的可怜人了,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当时云廷还不知道宋语山不懂医术,他见满院子满屋子都是风干的药材,便先入为主地这样想了。
因此当宋语山暴露之后,他便再也不提曾认为自己是个幸运儿的事。
宋语山想到此处,鼻子忽然一酸。
她方才情急之下扯了傅沉的衣裳,朝他右肩膀原本有一块胎记的地方看去时,却只看到了一条暗红色的狰狞伤疤。
从肩胛骨一直延伸至后背。
没有胎记。
也或许是有,但是就这么恰好,被伤疤盖住了。
如此一来,今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所做的一切又失去了意义,宋语山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些无力感,她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在侯府里要忍受紧张,保持警惕,时常被惊吓,还有可能“下场凄惨”。
而蒙蒙山上,婶娘等不到自己回家该是多着急。
不知道她会不会报官,会不会有办法联系到父亲……
宋语山想着这些,渐渐地枕头上便有了几分湿意,鼻子塞住了,意识昏昏沉沉,眼前时而是漫天大雪,时而是侯府屏风后模糊不清的水汽。
待天色渐亮,宋语山终于踏实睡去,却断断续续地好似听见什么人在说话。
且房门好似没有关一般,令她一阵一阵地发冷。
模糊之间还闻到了姜汤和中药的气味。她眼皮沉重,竟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反而在这令人心生安定的药味之中陷入到了更深的睡眠。
醒来之后,宋语山感到嘴巴里很苦,弥漫着淡淡的药气。身上出了很多汗,却不那么冷了。
她这一觉竟又睡到了晚上,生生错过了一整个白天。
虽然身上有些酸痛,但精神还不错,脑筋也清晰很多,她当即决定,她现在就要离开侯府!一天也不再耽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问:请问你们的压力大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压的呢?
傅沉:杀人(邪魅一笑)
宋语山:看父亲写的医书~
罗战:吸狗!撸狗!遛狗!
二黄:……
第7章
宋语山虽然身上有些酸痛,但精神还不错,脑筋也清晰很多,她当即决定,她现在就要离开侯府!一天也不再耽搁了。
而在此之前,得想办法弄些盘缠。
打定主意,宋语山的目标人选在罗战和傅沉之间反复权衡,最后还是选择了侯府里的老大。
毕竟罗战的样子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有钱的。
再说了,自己是来为傅沉看病的,纵使没有治好,但大夫出诊一趟,依照惯例都是有诊金的,这笔银子,傅沉来出简直天经地义。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已经是傍晚了,不知道傅沉是不是在府中。
按理说傅沉头上顶着侯爷的乌纱帽,是该勤勤恳恳为国效力的,但是这些日子宋语山观察,傅沉一不上朝,二不处理公务,简直是比山上散养的羊还要闲散。
也可能是傅沉尚且处于病中的缘故?
可这个人能走能跑,实在不像是病到无法做事的程度。
宋语山琢磨不透,但却完全不想耽搁,也顾不得身体发虚,又避着府中的家丁偷偷摸到了傅沉的院内。
四下一张望,还真是巧了,院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丫鬟,房门大开着,傅沉不在。
宋语山心中高兴,又等了一下,见那几个丫鬟来来回回总有人在院子里面,于是便想好了说辞,直接走了进去。
奇怪的是,平时见着她都非常热情的丫鬟们不知为何只是行了个礼便为她让了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宋语山一进屋便将房门一关,草草地看了一圈,直奔傅沉今日换下来放在房中的外衣,一般钱袋都会放在这里的吧。
但是摸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找到。
宋语山不死心,依旧在各处翻找,寻了一圈之后,现实令她失望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宋语山,她当然不知道,傅沉的家当都是在库房里面放着的,日常出门所带的佩饰散碎银子一类,也都由贴身伺候的小厮掌管和帮忙准备。
他房间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从某种角度上说,她还当真不如去偷罗战的。
宋语山把枕头扔回到床上,只觉得更加头晕。然而此时,她忽然听见外面院子里传来丫鬟们的声音道:“侯爷。”
她心里一惊,完了,傅沉回来了,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昨天晚上好不容易才跑掉,今天若是再被发现……
宋语山已经想象到了自己的尸体被一张破烂席子裹着扔出府外的场景。
但是傅沉已经到了院子里,这个时候出去的话只怕会撞个正着。
她急切地起身,原地没头没尾地转了两圈,终于在傅沉打开房门之前,躲去了昨日的屏风后面,蹲在浴桶旁边。
然而傅沉在踏入房中的那一刹那,脚步一顿,敏锐的目光望向屏风,眼神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困惑。
也难怪,宋语山这几次三番任谁看来都是极其冒失的,令人捉摸不透。
宋语山蹲在那里,提着一颗心,闭着眼睛默默祈祷傅沉不要停留太久。
随后听到外面一身轻咳,之后一件外衣落在宋语山面前不远处,吓得她差点蹦了起来。
“鹿风——”
“是!侯爷吩咐。”院子里傅沉的贴身小厮鹿风应着。
“帮我备水沐浴。”
紧挨着浴桶的宋语山此时内心已经全然崩溃,她认真地考虑着一会儿傅沉走过来却看不到她的可能性有多大。
完全有可能啊!只要傅沉是瞎的!
宋语山欲哭无泪,
又听他道:“鹿风,再把书房里……鹿风?罢了,我自己去取。”
宋语山听着他好似出门了,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泛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便跑,情急之下撞到了屏风,傅沉刚脱下的衣袍掉在了地上,同时一声清脆的声响,有什么东西从傅沉的衣裳里面掉了出来。
她回头一看,是一块玉佩。
要不要拿走?宋语山犯了难。但时间容不得她细想,她一狠心,便决定拿出去先当掉应急,等自己回了家、取了银子,再赎回来,派人送回侯府就好了。
这么算来,只是借个十天半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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