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眉毛一挑,微微扭头用质问的眼神看着罗战,罗战刚想解释,忽然瞧见宋语山抱着的食盒,眯眼一看之后,忽然鬼叫一声。
这是宋语山今晚第二次被吓到了,她十分疑惑地瞪回去,却听罗战说道:“侯爷,这……这盒点心是昨日幽云郡主……”
他说不下去了。
宋语山莫名其妙,但也听出这食盒里的东西可能非常珍贵,正要道歉,傅沉淡淡说道:“没事,我不吃甜的。”
宋语山眉心轻蹙,当年云廷最爱吃甜的,每次喝完药汁都要狂吃蜜饯,他……
她有些出神,直到感到傅沉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烫,才说道:“抱歉……我……我回头赔你……”
说完又觉得有些尴尬,这是别人送的,她如何能赔,低头瞧见狼狗 ,想转移话题,于是问道:“它叫什么名字?”
傅沉收回目光,道:“二黄。”
二黄听后十分配合地“汪”了一声。
宋语山目瞪口呆,嘴巴好半天才合拢起来,原来阿昭口中的弟弟,竟然是只狗?难怪会起这样的名字。
但是,即使是狗,这狗也长得气度非凡,只叫二黄,难道不会过于平常了吗?
不对,更重要的是……
宋语山仔细看了一下二黄,终于发现了最大的违和感出在何处,这狗分明通体漆黑!难道傅沉是色盲?
她沉思片刻,自认为委婉地问道:“听说侯爷有病?是什么症状?可伤到过眼睛?”
傅沉眼皮一跳,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嘴角一挑,但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气场,反而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不答反问:“你爹是宋序?”
“啊?”宋语山下意识乖巧答道:“是……是啊。”
“那么,你的医术得到了他的真传?”
“自……自然……”宋语山耿着脖子强行说谎。
“好啊,罗战,带她到我房里。”
“做什么?”宋语山和罗战同时说道。
傅沉提脚便走:“你不是问我的病症么,那就自己来诊治看看吧。”
罗战神情复杂,从宋语山手中拿过食盒,说道:“姑娘请吧,这盒点心,我待会派人送到姑娘的院子里。”
第4章
傅沉回到房中,将外衣和玉冠除下,随意扔在一旁,自己斜靠在榻上,冲着一脚刚踏入门槛的宋语山勾勾手指,看了一眼榻边的小凳。
宋语山飞速思索着对策,她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白天不想罗战好好打听打听,现在就不至于连编都不知道该如何编了。
但无论如何,至少今天要先糊弄过去,她得留在侯府,才有办法判断傅沉和云廷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语山定了定神,煞有介事地坐了下来,示意傅沉伸手,学着父亲的样子将三根手指搭在他腕上。
摸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
她有些纳闷,为何这人摸不到脉搏,正想着,就听身后的罗战捂着嘴巴一阵低咳,她抬头,正好撞上傅沉的目光。
傅沉轻笑一声,冷冷道:“宋姑娘这样的号脉法子,我倒是从来没见过。”
宋语山低头一看,鼻尖上马上沁出了薄汗,原来她手指搭在了靠近尾指那端的手腕上,难怪她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但是场面还是要撑上一撑的,她正色道:“这你就不懂了,腕上有两脉,一阴一阳,一暗一明,从明处把出的只是表征,却不能发现其内在根本,只有二者相结合,才能找出真正的病灶所在。这是我们宋家绝学,别人自然是不懂的。”
罗战听后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宋语山的崇敬又多了几分,心中希望的火苗嗖嗖嗖地燃得更高了。
宋姑娘太不一般了!有这样的人在我们府里,侯爷绝对能康复!
罗战暗暗握拳。
傅沉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宋语山,忽然起了捉弄之意,于是也不拆穿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三指白葱般的手指慢慢挪动到手腕的另一端。
被触碰过的地方有些痒。
宋语山又摸了片刻,终于问道:“侯爷是从何时开始失忆的?是全都不记得了吗?”
傅沉闭目不语,罗战替他答道:“侯爷他是从前年年底开始的,也不是全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没有忘,只是十几岁以后就想不起来了。”
“还有其他症状吗?”
“偶尔头疼。”这次傅沉懒散地答道。
宋语山却疑惑道:“若只是失忆和头痛,并未危及性命,侯府为何遍地寻访名医?侯爷是不是对我有所隐瞒?”
“本就无事,只不过是下面的人小题大做罢了。”
罗战张了张口,似有所言,却被傅沉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宋语山道:“好,我知道了。从脉象上看,侯爷的病症有些复杂,待我回去……嗯……研读一下古籍,才能对症下药。”
傅沉笑出声来,他看着宋语山,缓缓说道:“很好,我等着你。”
停顿了一下又道:“但是,若你治不好,下场大概会非常凄惨。”
宋语山被这句话里的冰碴击了个正着,双腿不禁有些发抖,还好此时是坐在凳上。
但她面上毫不示弱,想着方才二黄的事情,说道:“没问题,但是侯爷,我能治头痛失忆,却治不了色盲之症。”
说完还不等傅沉反应,起身便逃。
“站住。”
眼看着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忽然被傅沉叫住。
“转过身来。”
宋语山咬着下唇依言照做。
但其实傅沉并未生气,反而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眼睛里透着几分好奇的兴致,甚至显得有些轻佻。
宋语山被他盯着脸颊越来越热,终于抬起手臂在脸上抹了一把,低头一看,竟是一手的灰。她这才想起,方才在厨房时翻找东西好像是蹭到了许多。
傅沉见她察觉,十分扫兴,说道:“我只知道女子素好涂脂抹粉,却没想到还有人喜欢在脸上抹灶灰,避世而居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又对罗战说道:“你送她回去吧。”
宋语山愤愤出门,不知是该气还是该侥幸。
这次先糊弄过去,等过一阵子,可以以侯府里没有相应的古籍为由,顺利脱身。
宋语山计划的极妙,奈何到了第二日,事与愿违,傅沉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一大早出府的时候,便特意来了一趟洛湘苑,给她留下了一页纸,上面写着各大藏书医馆的所在,并且特意叮嘱,这两日买好需要的医书之后,拿给他看,他也想顺便“开开眼界”。
这怎么能行!若是买回了古籍,自己还开不出方子,岂不是就要“下场凄惨”了!
但宋语山不动声色地接过,脑子一转,做最后的挣扎:“谢侯爷,但小女子……出门匆忙,没带钱财……”
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傅沉小气不给她银子,自然万事大吉,若是给她银子,她就踹上立马跑路,管他是不是什么云廷,保命要紧!
但傅沉淡淡地说:“无妨,报在我傅沉的账上便好。”
说罢丢给她一块木牌,又补充道:“只在京城才能用。”
随后扬长而去。
宋语山手上虚浮地拿着那封地址,当即觉得上面字迹十分刺眼,正考量着要不要干脆说自己不识字,然而一抬头发现傅沉已经走远了。
她长叹一声,冲到床上滚了两圈,抱着棉被沉思人生。
宋语山躺了一会儿,忽然翻身起来,拿上木牌出了府。
然后转头便进了京城最豪华的酒楼。
仙居楼里热闹非凡,店小二看了宋语山一眼,根本没有理睬。
宋语山也不恼,直接把木牌放在了桌上,“”地一声,随后就有两三个眼尖的伙计涌了上来。
“这里可以用吗?”她问道。
“当然可以!贵宾您一位吗?楼上有临街的包间,您楼上请!”
宋语山满意地在几人的殷切招待下点了几样招牌菜,但她发现这些小二对她除了热情之外,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恐惧?
她不太理解,却、也没有深究,敞开肚子吃了一顿大餐。仙居楼虽然价格高昂,但是菜量却仿照江南的风俗,少而精致。
因此她将四碟席卷一空之后,仍觉得腹中很有余地。
想着昨天嘲笑自己脸上沾灰的傅沉,不禁计上心来。她朝店小二勾了勾手指,问道:“这木牌子,还有哪里能用得?要贵的。”
小二不敢怠慢,掰着手指头细细数着:“卖胭脂水粉的珍奇阁、绸缎铺子张记、卖果子糕点的玲珑轩、专卖龙井和毛尖的西堂居、经营西域美食和歌舞的……”
他几乎是想破了脑袋倾囊相告了,只盼望着这位拿着侯府木牌的佛爷能赶快移架别处。
宋语山满意地点头,把傅沉给她的写着医馆地址的纸拿出来,说道:“再麻烦你,寻一张这般大小的纸张,去请账房先生——他会写字吧?对,请他帮忙把你方才说的那几家店的位置写上,写满一页就行。”
店小二二话不说飞快地完成了宋语山交待的任务,列队将人送出了酒楼。
宋语山则心满意足地拿着偷梁换柱的新地址,自欺欺人地挨个转了一圈,最后周身焕然一新地坐在茶楼里吃着玲珑轩的龙凤玉酥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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