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姌明显生气了,威压逼人:“喻夫人莫不是故意找茬,众家贵女弹的都是这把琴,怎么到了喻夫人这里就非得换一把。”
萧姮冷着言,没什么语气 ,眼神凌厉地将两人看了个遍。霍姌侧了半边脸,突然不敢直视。那双眼,黑白分明,照得人心里发慌。
萧姮一甩裙尾,坐了下来,舍弃了繁琐的前奏,皱着眉试了音。这弦明显被人涂了东西,沙砾了不少,音也变厚了。
萧姮只能随机应变,奏了曲《广陵散》,曲子表达了对聂政的惋惜之情,贯注一种愤慨不屈的浩然之气。
“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充满了戈矛杀伐的战斗气氛,昂扬整齐,浩浩气势,彰显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知晓萧姮的指尖已经磨破了,她依旧素着一张脸,没什么情绪,撑着把曲子弹完。
眼瞅着快一曲将毕,弦断了一根。萧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接上了。哪怕少了一根弦,两根弦,她也得把曲子弹弯完了。
一曲终毕,只听一爽朗男声道了句:“好!好!好!甚久没听过如此仙乐了。喻兄,令夫人当真是才貌双全,德才兼备啊!”
萧姮起身看去,正是柳昭的哥哥柳如宴,旁边随行的竟然是喻珩。
他怎么也来了。
萧姮谦逊福礼道:“柳公子谬赞了。”
“我与喻兄只是途径此地,无意偷听,你们好好赏花,不用拘谨。柳昭,招待好各位贵客。”柳如宴拱手抱拳,客气道。
说罢,便和喻珩走了出去。
视线所及,喻珩的探究地看了萧姮一眼,萧姮莫名地看出了一丝欣赏和不解。
偷偷用手帕包了伤口,幸好这琴上没毒,要不然,今日可真走不了了。
萧姮走回位置上,对上柳昭担忧的视线,示意她不必声张。
自是张扬着气势,薄唇轻启:“不说赢得人可以提一个要求么。我的要求很简单,大姐姐上前弹一首《广陵散》。”
萧沁一听,立马炸了。
“我手疼,弹不了了。”
萧姮学着霍姌的语气:“哦,刚刚弹得有声有色的嘛,怎么我一提要求,就弹不了了。大姐姐莫不是想反悔?”
霍姌动了嘴皮,瞪了萧沁一眼,无声道:“快去!”
萧沁没法子,只能上了场,看着那把被动过手脚的琴说:“这琴断了根弦,还是换一把好。”
萧姮眉眼倒竖,一拍桌子,怒骂道:“断了根弦,我弹得,你怎么就谈不得了,大姐推三阻四是想对将军府不敬,还是看不起在座的官家小姐,难不成是看不起公主!!”
萧沁吓得抖了抖身子,心跳都停了半拍。
霍姌铁青着脸,没有吭声。
萧沁只能委屈地坐下,断断续续弹了起来。
只不过手指不敢使劲,好好的一首曲子,糟蹋得不成样子。
柳昭讥讽道:“这般琴技,真真是不堪入耳。”
萧沁憋红了脸,刚用了点力,又立马卸了。手指火烧火燎地疼,偏偏不弹完,萧姮不罢休。
到最后真的是边哭边弹。双手渗满了血。
心里却越发恨死了萧姮。
喻珩站在高处,将一切净收眼底,却不自然地看了萧姮一眼。
哪怕受了伤,依旧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挺直了背,神色从容。
这般女子,真是倔强。
等散了宴,萧姮为了堵住幽幽之口,上了喻珩的马车,伪装出一副夫妻和谐的样子。
喻珩正翻着一本书,眉目疏朗,灿若星河,萧姮上了车也没什么反应。
等马夫赶着车,喻珩突然扔了瓶药过来。
萧姮慌乱着接了下来。
喻珩看了看她的手,嗓音醇厚,说了句:“把药擦了。”
萧姮这才慢吞吞地解了手帕,擦起了药。
这药膏是好,刺激着带伤口的皮肤却是疼得要命。萧姮疼得红了眼眶,却是一声不吭,也不哭,手上动作飞快,恨不得马上擦完了。
喻珩看得皱起了眉头,心脏像泡进了酸菜缸里,皱巴巴的。却依旧没有开口。
视线重新回到了书上。
等回了府,沅芷心疼得帮忙一个个裹上了纱布,眼泪一滴一滴砸了下来。
萧姮笑着安慰:“哭什么,不疼的。”
沅芷哽咽着道:“十指连心,怎会说不疼。以前小姐命就苦,好好的太傅千金,本就该捧在手心里宠着的。没成想嫁来了将军府,不是被蛇咬,就是手破了。小姐不心疼,奴婢可心疼得紧。”
萧姮苦笑着,语重心长道:“如今寄人篱下,哪能要求那么多,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澧兰上了前,忿忿不平地说:“小姐说什么丧气话,小姐就是千金的命,合该千般宠着,万般呵护着。”
第9章
天可怜见的,萧姮明面上安慰着几个丫鬟,到了晚上,才深感不便,想拿个东西,手指用不上力,还一丝一丝地抽着疼。
萧姮巴掌大的脸深深皱了起来,光滑细腻的额头印出了川子。
无奈只能早早歇下。
眼瞅着入了夏,燥热的夜晚,带起的凉风都有着温度。
沅芷怕萧姮着凉,窗户只开了个小口。
萧姮睡得不熟,时刻警醒着不要碰到手,一股燥意平添起。汗水湿润了鬓发,萧姮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睡梦中光怪陆离,险象迭生,那一祯祯惨相惊得萧姮直直坐了起来。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衣衫湿透,透着股凉意。额头青筋爆起,柔软的胸脯上下起伏,眼里依然惊魂未定。
她梦到萧府上上下下十三口人形容凄惨,伏倒在地,狰狞着向她伸出手,似在寻求帮助,又像是,想拉她,共赴深渊。
这个梦太过冗长,太过疲惫,似乎揭示着什么。
萧姮早已身心疲惫,叫了水,只想洗掉这一身粘腻。
约莫天空还带了一抹青色,萧姮碍于双手不便,只能找了本古史来看,打发下时间。
团子听见动静,睡眼惺忪,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了过来。
看见萧姮坐在那,张大了嘴,打了个哈欠…
屁颠屁颠围着萧姮绕了一圈,看那模样,又在闻气味。
大约是没有不明气体,放心得跳上了萧姮的椅子。如今团子越发大了,团子躺在萧姮旁边已经感觉到挤了。偏生这家伙睡得舒坦,歪着脑袋,毫无防备。
萧姮心里好笑,却也配合得没有动弹。
没成想小小的伤口,竟然惊动了老爷子,只见喻老爷子揣着本古谱,行色匆匆得赶过来。
一身墨蓝长袍,依旧是花白的胡子,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老态。
将书扔在桌上,破锣嗓子就响了起来:“你这丫头是不是撞了霉运了,一伤才好一伤又起的。”
说着拆了纱布仔细翻看了,砸吧着嘴道:“还好,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萧姮:“…”
重新给萧姮配了两幅镇定消炎的药,便摸了摸胡子,摇头晃脑地说:“这两服药虽苦,但效果奇佳,记得熬着喝。”
“哦。”萧姮没精打采地应了声,提起吃药,真是不感兴趣。
喻老将军啧了声,不满道:“丧什么气呢,你要是不出这档子事,用得着吃药吗。”
萧姮苦着脸,暗暗撇了撇嘴:“又不是我想受伤。”
“得了得了,喏,老夫把我的珍藏带来了,这可是老夫找了好久的医谱,先借你看两天。等你伤好了再还老夫。”
萧姮别扭的用手腕接了下来,眼里带着光,这本医谱可是好东西啊,自己当时想要,奈何一直没有找到。
想着,不可思议地眨着眼睛问:“你真要借我啊?”
“废话!”喻老将军鄙视地看了萧姮一眼,甩了甩袖袍,大步走了。
萧姮慢悠悠地看着,眼睛都恨不得贴上去。少女侧脸安静,脖颈的弧度美好的不可思议。
长安夏日的天,干燥,闷热。过两天便开始下雨。然而依旧没有几丝凉意。
闷热的空气扭曲成了波浪。
京中贵女纷纷换上了质地轻薄的纱衣,一时间自带仙气的纱裙卖的供不应求。
恰好,着卖的最好的一家便是萧姮私底下的铺面。向来以贵著称,质地上成,款式新颖。且每样只有一件,卖完便没有了。
因这衣服独特的标志,贵女们都以拥有锦衣坊的衣裙为傲,这似乎成了一种象征。
与锦衣坊相邻的便是锦饰坊,同样的高端雅致,顾名思义,是卖各种发饰,耳饰和首饰的,还有各种小玩意。样式新奇,模样精致,大受好评。
这一开始,萧姮便有做大做强的心思,她想要的,是京中的独一份,无可超越的存在。
所以那些新奇好看的样式,是萧姮熬了好久才画出了几个大概,因为追求极致,拖着稿子改了又改,操了不少心,终于改好连忙送去让人连夜赶工。
这才有了打响名声的第一炮。
后来生意越来越好,也有不少眼红的,伪劣假冒的产品哪哪都是。萧姮便特意命人做了这特有的标记,坚持着高品质,高要求。总算是挺了过去。
如今生意稳定,萧姮也没那么多的精力,请了几个心思奇巧的帮忙设计这花样子。为了防止外泄,特地签了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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