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衡月也微微侧过脸,问她:“皇嫂有何事?”
刘氏看着谢衡月的目光,忽然明白过来了,她心中一凛。
刘氏方才也拔下自己头上的金钗细看,竟发现她的钗上没有五色光环。她对上了谢衡月那冷冷的目光,知道了这必然是他做的手脚。
然而丢失王妃制式金钗乃是大罪,如今她竟不敢声张。
谢衡月心中冷冷一笑,转头不再理会她。
第60章 清白...
只见殿上的皇帝取过亦苒递过去的金钗,对着烛光仔细观看,只见金钗闪着灼灼的光芒,在烛光下变换着五色,映出了一道彩虹,隆庆皇帝凝重地道:“这只金钗是真的!”
隆庆皇帝的话音一落,殿中众人皆一惊。
隆庆皇帝又细看皇后穆慈仁手里那只钗。两只钗一模一样,而且钗头上都刻着晋王妃的名号。
隆庆皇帝沉下脸来道:“皇后,这只钗,你从哪儿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皇后也不由吃了一惊。
她看向谢衡月,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她的这只钗明明是真的。谢清商说,为了拿到这只钗,还被谢衡月暗算打碎了肩胛骨。
谢衡月现在到底从哪儿又找出一只真钗来?
谢衡月见皇后被质问,脸色难看的模样,他心中暗道侥幸。
当年他的母亲嘉怡皇后也有这么一支金钗。那钗已经随她陪葬了。嘉怡皇后曾告诉过他这钗的与众不同之处。
谢衡月在宰辅府里丢了钗的那夜便知道,这制式金钗乃御赐之物,丢了可非同小可,谢清商一定会拿它做文章。
这金钗虽然精巧,然而谢衡月手下有能工巧匠,不难仿造。只是钗好仿造,而钗上这天外流星石,却无处寻找。
谢衡月便命高手潜入四皇子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偷了谢清商正妃刘氏的金钗。
金钗模样相同,然而每只钗上刻有各位王妃的封号,刻字不同。
谢衡月寻了巧匠,将钗头上原来的字迹抹去,重新刻上了晋王妃的标记。又打造了一支足可乱真的假钗,派人放回了刘氏的妆奁盒中。
皇上看过钗,亦苒便捧着钗退了下来。
谢衡月将那只钗重新插回妻子头上,苏雪遥望着他,他很想俯身吻她,但是还是忍住了。
谢衡月转身看着皇后,冷冷道:“皇后,父皇一言九鼎,你还有什么话说?晋王妃头上的金钗是真的。皇后你手里的那只钗又是如何得来的?这钗如此贵重,外人难以仿制,皇后你为了构陷晋王妃,真是煞费苦心!”
承恩伯穆望道忍不住大声道:“皇上!晋王以下犯上污蔑皇后!皇后做事一贯公允慈和,她自有她的道理,晋王居然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语,实在可恶!”
隆庆皇帝却不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看着皇后:“梓童,这钗你到底如何得来的?”
皇后穆慈仁见到皇帝的神色,不由一阵心痛,她知道皇帝的模样,显然还记得那件事。当初皇帝未登基之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是侧妃,没有权利领受这王妃金钗。王府中得了金钗的,是嘉怡先皇后。
嘉怡先皇后去后,她心心念念这钗,曾婉转向皇帝提起,她也想要一只高祖皇后打造的金钗。皇帝却倏然变色,对她说:“你已经有了皇后玉册,怎么这么贪心,连王妃金钗也想要!”就此拂袖而去。
皇后想到此处,悲戚地一笑,她不管隆庆皇帝铁青的脸色,举着钗转过身,目光森冷地注视着苏雪遥。
她轻轻道:“晋王妃,你与奸夫私相授受,相约私奔,这里有你的手书,还有你王妃金钗为证。不知道你到底如何瞒天过海,金钗不提了,但还有别的人证和物证,你抵赖不得!”
她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坐在苏皓身边的田氏终于忍不住怒道:“一派胡言!”苏皓急忙按着她。他只冷峻地看向殿外,看皇后还有什么新花样。
皇后话音一落,便见一队侍卫从殿外押上来了一个人。
灯光之下,大家皆注视着此人。只见此人年纪轻轻,容貌俊秀,却神情仓惶。
他走到殿中,一见苏雪遥便想扑了过去,眼泪哗哗地流,痛苦地道:“我们已经完了!阿遥,你不要再抵赖了,不要再多受皮肉之苦!如今,我们俩今生无望,只能黄泉再聚了!”
他此言一出,殿中人只觉得这才是今日最精彩的节目。
苏雪遥静静地看着这个人,前世虽没有金钗这回事儿,可是此人此事却是有的。只是他跳出来诬陷应该是五年之后,而不是此时。她还没来得及去查访此人,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来。
前世她一天之内被污数项大罪,立刻身败名裂祸及家人,好不凄惨。
苏雪遥只见殿中那人痴痴地望着她,眼中有痛有悔有爱,将一个恋奸情热被人捉拿的奸夫,演绎地十分形象,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此人着实演技高超,是个人才。
苏雪遥心中却无波澜,她只握紧了谢衡月的手,轻轻道:“王爷拿住他,不可让他自戕。”
谢衡月怒火中烧,他一直知道谢清商在筹划奸计,但是他们的计划具体是什么,他没有搞清楚。
到此时他气得几乎都想笑了,不曾想是如此恶毒的攀诬,还是个连环计,一旦金钗事败,便推出此人。
苏雪遥的话音一落,谢衡月便飞身上前,他出手极快,点倒了那几个侍卫。被侍卫押着的那个自称奸夫的男子,眼神一变。谢衡月手疾眼快,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块吃剩的骨头便塞进了他嘴里。
那人本见势不妙,想咬舌自尽,如今却一口咬在了大骨头上,被狠狠磕着牙,剧痛不已,而那骨头,谢衡月往他口中塞得极深,他竟被噎着了,一时面红耳赤。
谢衡月已经将他擒在手中,点了全身大穴,将他丢在地上。
皇后本来以为胜券在握,不想会有此变故,她腾得站了起来,一脸悲戚地对谢衡月说:“晋王,你不要被你的王妃迷惑,做下杀人灭口的错事!”
苏皓终于忍不住了,他倏然变色,站了起来,跪倒在殿前。田氏跟着他一起跪倒。苏雪芸一咬牙,也跟着跪在了殿前,跪在他父亲的身后,全然不管她丈夫纠结的神色。
隆庆皇帝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暴露,再也遮掩不住了。
苏皓抬头肃然道:“皇上明鉴。老臣教养不周,臣女苏雪遥性子顽劣,然而皇后所说皆不属实。臣女冰清玉洁,婚后亦与晋王琴瑟和谐!此人我们苏家从来没见过,又何谈跟臣女私相往来?女子最重名节,岂凭一面之词便要定罪!圣上圣明,请为臣女晋王妃苏雪遥,洗脱罪名!”
田氏和苏雪芸皆叩首泪流道:“请皇上还晋王妃清白!”
苏雪遥一时不由流下泪来,她平静的心被父亲的这番抗辩搅乱了。因这却是前世不曾有的。
前世那人跳出来污蔑她,巧言令色信口雌黄,而她却百口莫辩。
因她跟谢衡月婚后始终不睦,而她又有名的性子娇纵行为出格,众人皆以为她做什么事皆不奇怪,父母亲人皆不信她。
苏雪遥的泪扑簌簌地掉,看上去那般伤心。
她容貌绝世,这样一哭,殿上人的鄙视之情皆被泪水冲淡了不少。有些人怔怔地望着她,只想这样的绝世佳人一哭,实在追魂夺魄,也不怪晋王会冒险为她遮掩丑事。
苏雪遥款款在殿中跪了下来,伤心地说:“皇上明鉴。妾身从未见过此人,更不曾与他有什么纠葛。”
谢衡月见他的小娇妻哭了,那般痛楚,他心里也是一痛。
谢衡月不由一脚踩在他脚边那伪装奸夫的贼子腿上,脚上用力,便听咔吧一声,他踩断了贼子的胫骨。
那人立刻疼得满面是汗,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然而却一点儿声音皆发不出来。
众人不想谢衡月看上去秀雅文弱,虽一贯冷冷的,不想如此凶横。倒都不再奇怪,他会在昨日城头与流匪厮杀,大破敌军了。众人皆一惊。
谢衡月冷冷地看着上座的皇后道:“皇后,你从哪儿找来的贼子,满口胡言!你听到了么,苏大人和我王妃皆没有见过他,这贼子当殿污蔑皇家亲眷,罪该万死。本王这就把这贼子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看他的幕后指使到底是何人!”
皇后这下子终于绷不住脸色了,她头上凤冠的珠玉摇晃,她厉声道:“晋王无礼!本宫是当朝皇后,你竟敢藐视本宫!如此摧折证人,意图掩盖真相,你这是罔顾法度!来人!把晋王拿下!”
隆庆帝也忍无可忍,他缓缓站起:“你们这是把和泰殿,当做了演武场?”
皇后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她既然发难,就不会如此轻易将此事揭过。谢衡月都提到了先皇后,眼看他也是想跟她拼个高下,此时退一步便可能粉身碎骨。
她一步也退不得。
皇后也垂下泪来,哽咽道:“晋王是嘉怡先皇后爱子,亦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不能看他如此被人蛊惑,误入歧途。那证人他不肯认。然本宫这些年做事,可曾有不妥当的时候?皇上为什么不肯听本宫一言?事关皇室血脉,岂容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