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杨愣了下,看着她冷静地面容,坚忍的眸子,他恍惚又好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刚刚满腔的怒气,在这一瞬竟然忽然消散。
“你真能守住他的秘密?”
她昂首看着孟青杨,年少时候,她并未有听说他与秦相安有任何的往来,甚至孟家和梅家无论朝堂上还是私下都无半点交情,没想到这些年他竟然与秦相安私下往来密切。
他尚能做到,她为什么做不到?甚至她想做的更多。
“我希望有一天他能够光明正大去境安军。”
孟青杨再次的被她的话惊住。
光明正大?
那就是秦相安要被陛下恩赦。
十年了,朝中的人几乎都要忘记了他的存在。而他是被先帝流放,不会有哪个官员不识趣的去为一个对自己毫无用处的人去向当今陛下求情,而这个人还是皇子。
当今陛下如何登基,颖王、留王如何被诛杀,朝中那些老臣,哪个信中没有数?
就算是有官员冒死去陛下面前求情,陛下也绝不会恩赦,甚至还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他如何还能够正大光明的离开这里?
他看着栗蔚云一张冷清的小脸,忽然觉得面前的姑娘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栗蔚云也知道她这话说的容易,若是能想走到那一步比登天还难。
可就算是难于登天,她也必须走,不为秦相安,她也要为李家的人。
老天让她再活一世,不是让她眼睁睁看着李家人惨死的。
“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坚定的说,然后盯着孟青杨问,“你信吗?”
孟青杨愣了许久,没有回应。
她心里苦笑,这种话说给谁都,谁都不会信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时辰不早了,秦相安邀她去画舫,也该动身了。
她找了个借口,先回房间,简单的洗漱后,趁亲卫不备越墙离开了院子。
第95章 失言
画舫位于虞县城东南的麓湖上。
麓湖距离住地并不远,栗蔚云为了不被注意,没有骑马,不行而去。
远远的栗蔚云便见到了画舫四周挂起的一串串灯笼,照的红船画舫在黑夜和黑水中好似一颗落入沼泽中的红豆,随时可能被吞没。
一路朝画舫走去,便听到了丝竹管弦之声,偶尔又男女笑闹的声音。
来到画舫前,站在岸上透过窗户便能瞧见里面莺莺燕燕的姑娘和客人们在欢笑怒骂饮酒作乐。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一身女儿装,来这种地方还真的是不合适,但是却也是和秦相安接触最安全的方式。
“呦,姑娘你也是来喝酒寻乐的?”从画舫内走出来的老鸨满脸堆笑,眼睛晶亮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边,目露贪婪。
栗蔚云知道老鸨是想打她的注意。
“咱们画舫很少接待姑娘,但是也不是不接的,姑娘快快快,里面来。”上前拉了她一把朝画舫去,扯着嗓子对画舫内叫唤姑娘迎客。
画舫一层的大堂内的十来张桌子方便都坐满了人,上至花甲下至十五六的少年。她在大堂内扫视一圈,并未见秦相安。
最里面的台子上正有一个姑娘在拨弄琵琶,唱着封州一带的调子。
姑娘约莫十七八岁,花容月貌,声音婉转醉人,一双芊芊玉指更是扣人心扉。
“呦!怎么来的是个姑娘啊?”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迎过来,瞧见栗蔚云后满脸的失望。
“秋姨,我可不伺候女人。”那姑娘皱着鼻头,转身去陪旁边的一个男子饮酒。
秋姨骂了声那姑娘,便叫另外的一个。
栗蔚云笑着递给了秋姨一锭银子,笑道“我就是来听曲的,无需姑娘伺候。”
秋姨闻言,愣了下,继而乐呵呵的笑着道“那好,我让人给姑娘准备些酒菜,姑娘坐下来慢慢喝慢慢听。”收拢了下将银子收在腰里,招手从新的叫过一个姑娘给她安排位子。
栗蔚云刚坐下,酒菜刚端上来,忽然忽然身边就坐下了一个人。
“咦,姑娘长的真俊俏啊!”
栗蔚云听声知人,斜眼看着坐在身边的秦相安。
“姑娘一个人来多寂寞,不如我陪姑娘喝两杯如何?”未带栗蔚云开口,他已经拿起酒壶倒酒。
栗蔚云看着他一脸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表情,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
“好。”她端起酒杯饮了一杯。
“姑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他又倒了两杯酒,“红船画舫里有双绝,一个是台上林儿姑娘的曲儿,还有一个是盼儿姑娘的舞。今日盼儿姑娘不出场,你没有来对日子。”
“看来你是这儿的常客了?”
“不算吧,一个月也就来那么五六七八次吧。”秦相安傻笑着道。
栗蔚云苦笑着看他,这应该不是他乐意来的吧?
小时候他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虽然偶尔会顽皮胡闹,但是也算是非常让人省心的。
诺木原的那夜长谈,她更是觉得面前的人该是清雅端庄的君子,不该是如此放荡不羁的市井混混模样。
她一口灌下了一杯,秦相安也跟着举杯一饮而尽。
两人听了会曲儿,饮了几杯,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栗蔚云知道自己酒量差不多了,再饮怕是要醉了。
秦相安似乎也是注意到,只是自饮自酌,没有再给她斟酒。
“这儿似乎也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栗蔚云目光扫了下周围的人。
画舫的大堂并不大,桌子之间相隔距离很近,虽然堂内吵闹,但是说话声,邻桌却还是能够听到。
“跟我来。”他提着酒壶一边喝一边朝一旁的楼梯走去。
画舫的二层的船头是一个木亭,正有几位姑娘陪着几位客人在寻乐。
秦相安转身朝后面房间走去,推开了位于船尾的一间客房。
“哎呀!”房中正坐在双台前的姑娘惊叫了一声,见到进来的人,脸上立即的挂上了笑,起身提着裙摆婀娜多姿的迎了过来。
“呦?是秦小爷啊,你今个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不如找顾盼儿了?知道我的……”
话没说完,瞧见秦相安身后还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脸立即的拉了下来。
“你这什么意思,怎么还带个姑娘来?”
“借姐姐的房间一用啊!”说着将酒壶朝那姑娘的怀中一塞,转身搂着那姑娘朝外推。
“唉!哪里有你这种人,来了我们这样的地方还自带姑娘的,你是嫌弃……”话没说完已经被秦相安推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那姑娘在门外拍了一阵房门,见他不开,将他骂了一通,气哼哼的转身离开。
栗蔚云扫了眼房间,房间不大,也简单。
她走到房后的窗户前超外面看了眼,左右并无房间,下面甲板上正有客人饮酒,远处是朦胧的山色。
她回头冷眼看着秦相安。
秦相安尴尬的笑了声,走到她身边,歉意的道“得罪了。”
“这不是得罪如此简单吧?”将她的闺誉全毁了,这只是得罪?
若非是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的为人,她现在腰间的短刀早就割断他的喉咙了。
“就先委屈栗姑娘,以后有机会在下再负荆请罪。”说着对她作了一作揖。
“快说吧!”栗蔚云转身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山体。
正对面的山体正是铁矿山的位置。
“我知道你关心的不是铁矿山坍塌死的是什么人,你关心的是他们有没有李将军府的人。”
栗蔚云被他的话震惊,侧头紧紧的盯着他。
她自问从没有吐露何李将军府有关的半个字,更没有暴露和李将军府有任何的关系,面前的人是如何知道她要查的是他们?
难道是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当,让对方产生了怀疑?
面前的人目光平静,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回道“无李将军府的人。将军府的人都被安排在军械坊中。”
“将军府遭遇流放李氏儿郎,八十九人。从京城来虞县的路上,在黎州遭遇了当地的瘟疫,病逝过半,这一路上因为种种原因,抵达虞县的时候只有二十七人……”
栗蔚云努力想压制自己眼中的泪水,可心头的痛推着她的眼泪上泛。
最终双眼模糊,泪水从眼角滑落。
秦相安看着面前的姑娘满眼通红,泪水成串,没有在说下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递给她。
栗蔚云没有接,而是被过脸望着窗外军械坊所在的方向,抬袖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昂着头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湖面的夜风冰凉,她借着风大喘了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她稳住了心绪,回头却见灯光下秦相安眼中晶莹也在望向军械坊。
察觉到栗蔚云在注视他,他忙收起了情绪,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泪水咽下去。
“你如何知我要问的是李将军府?”她咽了咽喉咙,哽噎的问。
“我……”
他看着面前的人,若说他为什么会知道,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那个人的痕迹了,很多时候让他都以为除了这一身皮囊,面前的人就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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