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铮一想到她之前将酒当成茶一口喝下,就又气又笑,当然他也不舍得责备,只好叹气:“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哭了。”
在外面等候的时候,他就在回想这几天的事,回想贺龄音说的话,回想她掉下来的眼泪。
一想到她这几天该有多难过,他就想锤死自己。
贺龄音此时心情大好,笑眯眯地揉了揉他棱角分明的脸:“可是我本来就爱哭,你也不能不让我哭啊……”
武铮一把抓住她柔软的手,直直地盯着她的脸。
贺龄音确实爱哭,他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姑娘,哭起来简直跟眼泪不要钱似的。
“那……我不会让你再因为我而哭。”
贺龄音一怔,其实她明白,一生这么长,这哪有那么容易做到,不说两人或许还会再拌嘴,就单单说他身为大将军,上战场是常事,倘或他受了伤,她怎么能不因他的受伤而哭呢。
不过,当下正是两情相悦温柔缱绻时,她也不愿拿那些假设的事来扫兴,只含笑应道:“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柔便派人请他们去膳厅吃饭了。
贺龄音之前身子不舒服,所以林柔没跟她说翠儿之死,也叮嘱其他人不许在吃饭时说起,所以她此刻仍是不知。
而武铮却已默默地打量起席上的人来。
今天刚好都来得齐全,贺氏夫妇、贺辽京夫妇、贺如凌夫妇以及贺亦青都在。
而这些人都是可以接触到路线图的人。
从他画出路线图到今天,已经过去了约莫半年,这期间他远在北疆,很难追查当时的情况,而只要能接触到路线图的人,都有可能更改它。
这几天,他找人一一调查过贺龄音给的名册上面的每一个人的底细,从明面上看,每一个人都没有害贺龄音的理由。此时,贺家的饭桌上也是一片其乐融融,每个人都言笑晏晏的,对贺龄音也是极好极宠。
但是,他不能简单地以关系的亲疏而排除掉贺龄音的家人。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有可能背后插刀,因此,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任何一个人都是他的怀疑对象。
在调查这些人的同时,他也对路线图本身进行了研究。
修改路线图的人,用一种特殊的粉末将他原本的路线抹去了,重新画了一条路线。那种特殊的粉末叫做荭粉,在铎都极为罕见,而且卖得很贵,小小的一包就要一锭银子。
他通过追查这半年间的荭粉买卖,查到贺府的翠儿曾经买过两包。而一个小丫鬟显然是买不起这么珍贵的荭粉的,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他昨天才查出这点,本来想趁着今日靖安侯府一宴后,厚着脸皮跟贺龄音一起回贺府,找翠儿来审问此事,哪知道幕后那人比他更迅速,已经结果了翠儿的性命。
唯一的线索已经断了,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
但是,那人如果身在铎都,而且仍深恨着贺龄音,那么必定会趁着贺龄音还在铎都的这段时间内再次出手。
想到这点,武铮的目光沉了下来。
谁也别想再碰贺龄音一根手指头。
*
晚上歇息的时候,两人又像从前一般,睡在了一张床上。
贺龄音愧疚地瞧了武铮一眼,之前不给他也就罢了,现下两人心意已通,她也就不抗拒圆房了,虽然仍会害怕武铮高大强壮的身体,但是迟早会有这么一遭,她也是愿意忍受的——
但是,偏偏此时她来了月事。
武铮又只得忍。
其实,武铮倒不觉得难忍。
他喜欢贺龄音,本就是喜欢她这个人,当然,喜欢一个人自然就想拥抱她占.有她,但是贺龄音正是月事期间,他又不是禽.兽,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有所要求。况且现在已经两情相悦了,他忍起来都是欢喜的。
吹熄了蜡烛,他回到床上,朝枕边的贺龄音道:“睡吧。”
“嗯。”
一室黑暗里,一时只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毫无睡意的武铮忽然一把抓住了游.走在自己胸膛上甚至准备往下作乱的手,呼吸顿沉:“媳妇,你干什么?”
贺龄音脸颊已是绯红一片,咬唇道:“我想帮你……”
武铮的呼吸更沉了:“……帮我什么?”
贺龄音羞得全身都红了:“以前……在北疆,我刚来那会儿,有一天晚上,我……我听到……听到你自己给你自己那个……”
武铮顿僵,一股羞耻感顿时向他袭来。
他完全没想到,他在看着贺龄音偷偷抚.慰自己的时候,居然都被她听到了!
他简直想钻床底下去。
偏这个时候,贺龄音还来撩.拨他:“我、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你教我。”
武铮呼吸一滞,所有的心火都被她挑起。
“不、不行。你很累了,早点睡吧,早点休息。”他嘴里是这么说,心里却在跟自己挣扎较劲。
贺龄音此时也异常羞赧,她也不知自己方才怎么就冒出了这样的惊天念头,但是一想到武铮这时候必定忍得难受,她就想帮帮他。
不过,武铮既然已经拒绝,她也就失却了勇气,一边最后问了一句“真的不要吗”,一边默默地想缩回手。
武铮却忽地握紧了她:“……要。”
*
身边躺着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武铮本就渴求至极,这会儿她的一双柔荑软软地帮他纾解,他全身的血液顿时都直往她手上冲。
在这样飘然欲仙之际,他忽然想到,他们此刻正睡在贺龄音的闺床上。
而这张床,贺龄音独自睡了十八年,此刻也唯有他一个男人,躺上了这张床,与她大被同眠……
他的心火烧得更厉害了。
*
贺龄音一边羞耻,一边感到有些惧怕。
她从未想过能这么大,而且还有变大的趋势。
……如果圆房,她会死掉的吧?
她有点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
第二日,贺龄音主动提出回武府住去。
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爹娘,虽然武铮看上去不如她这般恋家,但是他也是将近半年没在家好好住过了。
况且,武芫要及笄了,他们作为兄嫂,也应该帮忙操办。
所以,他们已经在贺府住了好几日,也该回武府住几天了。
武铮知道贺龄音在为她考虑,心里如被她昨晚的那只手捂在手心里,热到发烫。
他揉了揉贺龄音的脑袋,笑道:“我们再住几天,你和家人好好聚一聚。等你身体舒坦了,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他说得很坚决,于是贺龄音也不再争辩,便继续在贺府住了几天,侍奉在父母膝下。
五天过后,贺龄音的月事已经过去了,武芫的及笄礼也将近了,两人便住回了武府。
早上才将东西收拾好,晚上就接到信,说武老夫人已经下山了,此刻天色已晚住在城外,明日进城。
武老夫人喜欢清净,常年住在城外的山上。
贺龄音只在成亲时见过武老夫人一面,成亲后武老夫人便又住回了城外的山上,因此她对武老夫人比对她的公公婆母还要生疏得多,只记得成亲之后的第二日给武老夫人请安时,她不苟言笑地坐在上方,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便对她说了一句话。
“都是被.强.扭的瓜罢了。”
她顿时有种自己被这位祖奶奶看穿了的感觉。
不过,当时的她只顾着自己委屈,并没有领会祖奶奶的深意,只是对这位睿智的老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惧怕心理,哪怕武老夫人后来回了山上,这股心理仍然没有消失。
而今,她才算是真正明白那句话的深意。
好在,两颗强扭的瓜在枝蔓的交缠中,到底是甜了。
此时,听闻武老夫人即将回来,贺龄音在惴惴不安的同时,也渐渐生出一股坚定的勇气。
武铮为了她,千方百计地讨好她的家人。
那么她也可以——
既然要与武铮长久地好下去,那么她也要让武家人彻底地接受她,真正地将她当成一家人。
她主动提出回来武府,也是做着这样的打算。
她会为此努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
荭粉乃虚构
第39章 我来补上
因想着第二天在武老夫人面前好好表现,所以晚上贺龄音睡得特别早,吃过晚膳稍微消消食便沐浴了身子上了床。
武铮还以为这是今晚圆房的意思,揣着一腔欢喜也跟了上去。
“今晚不可以。”谁知道,才刚凑过去,贺龄音就将薄被一卷,只露出了一张小脸,歉疚地看着他。
她其实长得偏向艳丽,偏偏眼神清纯不显媚态,因此反而越发勾人。
武铮喉咙微动,越发心痒痒:“为什么?”
贺龄音将小脸都缩进了被子里,眨巴眨巴眼睛:“明天祖奶奶要回来,我们一大早就要出城迎接……”
接下来的话她实在羞于说出口。
她帮武铮那晚实在被他吓到了……若是今晚这般那般,她明天肯定起不来!
然而,她是武家唯一的孙媳妇,要是没有前去迎接祖奶奶而是在家休息,一定会给祖奶奶留下不好的印象。若别人知道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搞不好还会在背后说她浪.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