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卫骢在想,他是直接带人冲回去好,还是想办法通知爹带人来的好。
打架的事他可以,但考虑这种事情沈卫骢就头疼。
秦艽听了,递给他一张纸条,解救了沈卫骢快要被他挠秃的头。
不知谁留的,那时就放在沈卫骢的身上,说已将沈卫骢在此的消息告知大越军。
正是知道这个,她才和师父安心先藏在这里。
算算时日。
“应该就快到了。”
到时就先随沈卫骢去大越军营,她和师父也会更安全。
秦艽想,如此也好,等到战事结束的话,还能顺道回去京城。
她答应了宋初渺要回去的。
……
小窗半开,宋初渺刚喝过了药,正在翻看陶娘子送来的,关于开分号的明细册子。
先前陶娘子就有开绣鼎阁分号的想法,问过她意思。
宋初渺算过账目,觉得担得住,也没什么不好的。
后来选了几处,如今定在离了京城不远,但也要一二日路的圩县。
绣鼎阁的货品多需排号。分号可再细分档次,挑些易制的单子来接。
圩县不算是大地方,但那是行商者在京城附近往来的一处枢纽。
若进项可观,今后可再往南开出去。
素夏在里屋做收拾,整理镜子前放置脂粉首饰的妆奁时,在底下找见一支精细的小管。
她看了两眼没看明白,便过来问姑娘。
“姑娘,这是什么?”
宋初渺一看,便想起了赫连俟。
信烟当时随手一放,她都有些忘了。
不过自那之后,赫连俟再没出现,也不知他如今去哪了。
听姑娘说没什么,素夏也就不在意了。
收好后,见外头有些起风了,忙过来问她冷不冷。
宋初渺笑着伸手给她,素夏碰了下,是暖的。
素夏一下笑开了,像是比她还要高兴:“不冷就好,姑娘的身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嗯。”她自己是最有感觉的。
秦姐姐离开的时日也不短了,不知她师父的毒顺利解了没有。
正想着,从定安侯府送来的信就到了。
宋初渺打开才看一眼,嘴角就微微一扬,又见上面说的是好消息,更是能够放心一笑。
定安侯府来的,有时是与他们那儿一样的战报。
有时候,就会像是手上这封,满满都是她很熟悉的字迹。
这是表哥自己另写了之后,再送来给她的。
上头写着,二表哥已经安然无恙,而且还遇上了秦姐姐和她的师父。
宋初渺看了不免惊讶,原来竟能这么巧。
等看到末尾时,边关的事情都说完了。
却另有几折折痕,藏起了小半页。
宋初渺小心打开,入眼先是沈青洵画的简笔小人。
仅是简单几笔勾勒,但一看就知那人是表哥。
表哥怀里抱了只软乎乎的兔子,正在够着他的手吃东西。
不用猜也知道,那兔子是指的谁。
宋初渺轻抿着唇,又看见了最后显露的一行字迹。
——甚是想你。
小姑娘看了,不禁捧着信,一点点遮住了脸。
表哥的墨里定是掺了糖汁进去的。
这墨香,好甜呀。
第71章
大越军将士在边关的拼杀,要比原本以为的更久。
朝中不久前, 就已送去了新一批的粮草和御寒物资。
素夏给房中上了炭盆时, 天已然是冷的了。
虽然不像刚回来时那样, 仅是入秋不久, 宋初渺就裹得厚重, 手不离暖炉。
但等这天真的冷起来了, 她的身子虽有好转, 却也丝毫怠慢不得。
宋初渺瞧见炭盆时在想,这年她不再需要苦熬了,日子也都安安稳稳的,竟会显得这样快。
而时日一晃,不知不觉间, 爹爹他们都去了北境这么久了。
不过好在, 最近送来的都是好消息。
北境,大越军几战几胜, 鞑靼军的奇丸已经失去了一开始的奇效。
景青待在军营里,真如沈卫骢所言, 能够拿到新鲜的鞑靼人尸身。
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后,基本探明了药性成分。
此药多用的禁方, 掺杂之后毒性甚强。
服后本就难解,更何况鞑靼军都是定期服用, 如此下去,即便不再做什么,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筋脉断裂发狂。
沈璋听过后,心里也有了斟酌。
此前沈青洵的信中,就有提明此点,也不知他是怎么得知的如此清楚。
只是他们尚不知这一批奇丸,究竟到何时才会发作。
对方军中兵士是刻意分批服用的,虚弱期是不好掌握了。
鞑靼人此前没试过,不知奇丸毒性到何程度。恐怕鞑靼久战不退,也是有意在拿这一批人,故意磨耗大越军,顺便试验奇丸的极限。
亏得有景青在,他在多次查看尸身和俘虏之后,已有了论断。
这些人,撑不过多久了。
于是沈璋下了令,大越军如同一张暗中绷紧的弦,蓄势待发。
沈璋再算着日子,照老三所提议的,放回俘虏,不停往鞑靼军散布言论。
对方也是人,是人就有牵挂,便会怕死。
军中让他们不停吃奇丸,生出了变勇猛的错觉,定是隐瞒了毒性。
若他们得知自己都将命不久矣,鞑靼军中自然就会乱了阵脚。
等到呵出一口气,都能看见白茫茫雾气时。
边关终于传来了大捷的消息。
沈璋亲自带兵,趁鞑靼军心大乱时,一举攻入。
正逢敌方大批兵士毒性发作,作战中发狂敌我不分,砍杀一片自己人后崩血而亡。
大越军一路势不可挡,沈璋深入敌营,取下大将首级。
并在营中找到了剩下的奇丸,焚之殆尽。
景青说制这药需要不少时间,即便他们手里有方,毁掉这一批,也够北境安稳上两三载了。
鞑靼大军退败后,有意求降。
沈璋丝毫不理会,一举攻入,并拿下了一城。
回敬他们最初踏入大越国土,烧杀抢夺的行径。
战事一了,大越军中庆贺三日。
剩下的便是休整盘点,清理战场。
如此,倒是能够赶在年前回来了。
……
消息传回来,定安侯府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姚槐已经动手筹备起来,等到了时候也好给他们接风。
另外她还惦记着老大那儿,算着日子,离蔺婉临盆的日子也一日近过一日。
当主母的就是闲不得,还不如上阵杀敌来得松快。
府上又新制了衣裳,按照之前的习惯,也给表小姐做了。
姚槐一想,就叫人去请了渺渺过来,也好让她看看。
边关来的消息才刚到,宋府那儿应当还没有收到信,顺便还能告诉她一声。
她本打算叫沈青洵去的,一找人才想起来,这两日都没怎么见着人。
姚槐心有不安,总担心要临生什么变数。
有小内侍从宫里出来,在街边歇脚时,与边上的人说了两句什么。
之后离开,那人也没了踪影。半盏茶后,沈青洵身边的那人回禀,那个宫女已经带出宫,送出京去了。
沈青洵点点头,挥退。
前世他身份暴露,最初之因,便是大皇子方韦在宫里遇见了的一个宫女。
那个宫女,长得和他生母温贵妃有七八分相似。
而他是更像母亲的。
方韦碰巧见了,想起温贵妃来,再同魏敛一提,他们就此起了疑心。
之后生出诸多事端,便被知晓了真相。
虽然眼下他这么做,方韦将永远再见不到那个宫女。
但也并不表明可以彻底安心。
发生过的事,掩藏得再严密,也总会露出痕迹缝隙。
何况他这么一个人。
沈青洵想,既然父亲他们就要回来了。
柴德武也是时候该死了。
宋初渺知道爹爹他们大胜,过年前能回来后,连脚步都轻快了。
何况身子利索多了,便不想总是坐着,要多动动才舒服。
正好舅娘这也忙,宋初渺便起身帮着她取东西。
要取的东西在偏房柜上的顶层,小姑娘一手扒着踮了脚。
柜板承了力,没稳,蓦地晃了下。
她一下没站稳,正慌间,腰间就被人从后面稳稳扶住了。
沈青洵扶好她,拧眉道:“怎这么不小心,这种事让下人做就好了。”
“身子好一些了,就不注意了?”
“表哥?”宋初渺回头看见了人,略有心虚地转过身来。
沈青洵扶人时,是两手掌心整个圈住的腰。
她的腰身那样细软,他没扶紧,小姑娘轻轻松松就将身子转了过来。
如此就成了宋初渺被他搂住腰,面对着他的姿势。
只要轻轻用力,就能将娇人整个抱进怀里。
小姑娘还不知自己身陷险境,冲着他甜甜软软地笑。
沈青洵眸子都幽深了。
“咳。何时回来的?”姚槐过来看了眼,就见到这一幕,低低咳了声。
沈青洵眼中暗涌潮色退去,状若无事放开了人。
只是看过来时,眼中透着一丝不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