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有白事吗?
既是来探病,自是不方便着孝装的,所以才会穿得素雅,只配了一朵白花。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全然不闻窗外事,便是旁人与她说什么,她也是懵的。别说是外头的事了,就是来探望的人同她说过些什么,她也都记不清。
她在记忆里一番探寻,是想起这么件事来。李尚书的长子李昊,也就是李襄婉的长兄,吴氏的丈夫,当年确实遭遇了不测。
至于李昊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就不知了。可李家除了这件白事,她一时也想不起别的来。
纪初苓细细打量李襄婉,发现她今日妆粉上得很厚。虽然故意用粉遮了,离近了细瞧,还是能看到眼下两团乌青的痕迹,眼皮也肿了些。
吴氏虽没如此,可神情有几分颓萎,不知是不是穿得素的关系,看起来没有以前给人的那种娇媚之感。
等陈嬷嬷带人退下,纪初苓便小声问道:“阿婉姐姐,李家,是否出什么事了?”
李襄婉正要伸手去拿她最爱的桃花酥,闻言手一颤,那块桃花酥竟从指尖滚到了地上。
小姑娘咬着唇,两边嘴角便往下挂,良久才从喉间挤出有些哽咽的声音:“初苓妹妹,长兄他没了。”
纪初苓这句话突然将李襄婉的眼泪勾了出来。她赶紧放下茶盏,对她好一阵安抚。
果真是李昊吗?
以前李襄婉同她说过,她和家中的哥哥并不是很亲,但毕竟是兄长,原本还能说能笑的人没了,又怎么会不怕不难过。
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却两回都还来看她。而且上一世她甚至都没有觉察到有这事。
李襄婉瘪着嘴掉泪,吴氏那边也低下头去抹起了眼角。
纪初苓哄了一会才将人哄停了。李襄婉把脸擦干净,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事情都过去阵子了,可是见了好友,纪初苓那话又一勾,她就憋不住想诉一诉。
至于李昊怎么出事的,纪初苓也从李襄婉跟吴氏的话语中拼凑了出来。
原来李昊是在她去岭县的前几日去世的。
说是晚间同人聚饮,喝多了酒,独自回去的时候,失足落了水沟,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溺死了。
如此也是世事无常。纪初苓也不知该说什么,见吴氏泪光盈盈的,便劝慰了两句。
吴氏手中捏着帕子,闻声抬头看向了她,四目相对了一会,方摇摇头道:“这也是夫君的命数。不说这个了,婉婉,我们是来探望二姑娘的,怎好说这些呢,你这孩子。”
李襄婉忙说:“是呢,初苓妹妹你可别怪我。说起来,也因为这事家中众人繁忙,大嫂见爹娘也抽不出空,便陪我来卫国公府看看你。”
纪初苓遂道了谢,话落,目光不经意落在吴氏手里的帕子上,微微停了一停。
心里头生出一股怪异感来,她忍不住又盯着那帕子多看了两眼,却又隐约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跟着她。
甫一抬眼,就对上了吴氏的。吴氏冷不防纪初苓突然看过来,目光轻微躲闪,笑着说了句客套话。
纪初苓放松了没一会的额穴忽地突突直跳。吴氏为何以这般眼神看她?她在打量她。
她虽与吴氏不熟,却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要如此审视于她?
方才她是发现,吴氏之前低头抹了半天,可那帕子却只湿了小小一角,心里生出丝疑惑。
李昊对两人来说,一个是关系并不是太亲密的哥哥,一个是日日同枕而眠的丈夫。可两人的状态却明显不同。若是因李襄婉年纪小也是说得通。
但是捕捉到吴氏那样的眼神后,她就不只是疑惑了。
“哦对了,二姑娘上回来李府,不是落了件东西吗。这类贴身的东西,想来定是要紧的,遗失了不好。今日过来,我就让婉婉记得带着了。”吴氏忽然说道。
被吴氏一提醒,李襄婉想起来了,摸出一个香囊塞进了纪初苓手里:“给,初苓妹妹你也太迷糊了,连贴身的香囊都能弄丢。还好是被嫂嫂拾到了。”
这个香囊还是纪初苓自己绣的,万一要是被哪个男子拾去了,那就不太好了。
纪初苓摊开手,指尖在绣纹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确实是她的香囊,上头的莲花还是她那时照着院子池塘里最大的那朵来绣的。
“我也是后来无意中捡到的,见那上头的莲花绣的太精巧,不知是哪个姑娘悉心做的,丢了定然心疼。后来我拿着被婉婉看到了,她一眼就认出是你的手艺。想来应当是上个月,二姑娘你来婉婉生辰宴那日,不小心弄丢的吧?”吴氏看纪初苓接过便解释道。
“是我的。”纪初苓沉吟着点头道,她想起来了,上一世两人来时,李襄婉也把这个香囊还给她了。
只不过一个香囊而已,她闲来无事随手做的,也没有多要紧,后来也不知道被她随手扔哪了。
若不是李襄婉今天塞给她,她怕是都想不起来这个东西。
上月她是去过李府,参加的李襄婉的生辰宴。席间她不小心吃得多了,中途起身去园里走了走。印象中那时月明星璨的,她见月色美,便多赏了会。结果也不知从哪跑出来一只野猫,盯上了她腰间的香囊,忽然窜出来叼了就跑。
她被吓了一跳,追了两步,可那猫野得很,尽往树丛墙头上跑,几个眨眼就没影了,追也没法子追。
她以前针线练手多是做的香囊,匣子里留有好些个,丢一个没多重要,想想也就算了。
“是我那天不小心弄丢的,多谢。”
纪初苓正要将香囊收起,却听吴氏说着:“那天我在我院中的花园里头拾得,还觉得奇怪,没想到婉婉说是你的。我都不知二姑娘什么时候去了我那儿呢。”
纪初苓手一顿。
吴氏像是随口一说,但纪初苓方才已起了疑惑,所以在她看来,吴氏眼中的细究意味十分明显。
难怪她今日觉得吴氏有种道不清的怪异感,吴氏这是,试探?
“二姑娘的香囊为什么会丢在我院子里呢?”耳畔猝然响起上一世吴氏的声音。
她病着坐在床上,吴氏将香囊放进她手中时如此问。目光凝视,握着她手的力道有些重,可她心思不在也没觉察到如何,只怏怏地说了声不知道。
“不知道,被只野猫叼走的。许是那猫见院子里头景致好,看出了神,就把先头抢来的玩意给忘那了。”纪初苓冲吴氏抿唇玩笑道。
之后三人说着话,纪初苓感到吴氏的视线时不时会往她这边落。她没琢磨出缘由,但也猜到她今日来,不是陪李襄婉,目的却是这个香囊。
可不知这香囊在吴氏眼中有何问题,因为在纪初苓这,它确实是被猫叼走的。
李襄婉忽地拉了她一下:“对了,初苓妹妹,你知道眼下望京城里都在议论谁吗?”
“谁啊?”她顺着问了句。
“宁家刚游历回京的宁公子。”
纪初苓目光一紧,下意识就蹙起了眉头,心头泛起阵厌恶。光听旁人提起这个人,她身上都好似隐隐作痛。
“听说那宁公子长的翩翩玉树,文采卓然,还是那个大家鹤石先生的高徒……”说着她想到什么,“啊呀,我怎么忘了,安国公府宁家不是你外祖家吗,那么宁公子就是你表哥了。”
“嗯。”她淡淡应了声。
鹤石先生的弟子艺学归来,又是俊逸儒雅,像是往望京这潭深水中掷入了块石子。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宁方轶此时都风头无两。李襄婉说了好一会,才发现纪初苓好像忽然兴致奄奄的。
她以为是她身子刚好,容易疲累的关系,便不再多留,让她好好休息,与吴氏起身离去了。
两人离开后,陈嬷嬷进来收拾时,发现自家姑娘脸色沉凝得很。
“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陈嬷嬷忧心忡忡地问。
纪初苓摇摇头,说要一个人去走走,便去了院中的小园子。
吹着风绕了两圈,才总算将身子的那股不适给按捺下来。从听李襄婉提到宁方轶开始,她的喉咙就一阵阵的发紧,好似每个指尖都在抽痛着。
缓过一阵后,纪初苓才无奈地拍了拍自己额头。这个人,最多这世避着他便好了。
待冷静下来,她端详起手中的香囊。
吴氏今日这番举动,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氏所在意的,似乎并不是她把香囊弄丢了,而是这香囊不应该丢在她的院子里……
13.闭门
因为突然到来的两人, 纪初苓一整个下午都处在回想之中。先是回忆上一世两人来琳琅院的细节, 后又追想她魂凝草株时的那些道听途说。
最后直想得脑仁疼。归结一下, 便是吴氏自那次古怪之后, 再没什么异常举动了。不管因为什么, 那此回大抵也会跟上一世一样吧。
陈嬷嬷翌日一早, 便去了丫鬟房找春依。
春依此时正睡得香, 迷迷糊糊中被人推醒,刚想发作一番,睁眼见是陈嬷嬷, 当下从火气发作转为哼哼唧唧:“陈嬷嬷是你啊,怎么了啊?”
陈嬷嬷看得明白,哼了声气问道:“你这丫头, 大夫也看了, 休也休这么久了,病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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