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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别走 (谢知微)


  谢柔在她面前也不避讳,忍着气道:“不必放他进来,就让他在外面呆着吧。”
  雀儿眨了眨眼,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点头道:“小姐说得对。”
  谢柔试图转移注意,于是靠在最里面的矮桌上,随手拿起书来看,雀儿不敢打扰她,准备好了点心水果就退下了。
  穿过回廊,她望见那个早应该离开的男子还站在角落里,一双眼睛依旧看向小姐所在的房间。她抬了抬眉毛,招手唤来一个小厮。
  “姑娘您说。”
  雀儿悄声道:“你们一会儿是不是要打扫院子,墙外的小路也要扫?”
  小厮道:“是,这是每日都要做的。”
  雀儿道:“你看见那个人了么,等会儿你们清扫的时候,就把土往他身上扬,使点劲。”
  小厮一呆,道:“这……这不好吧?”
  雀儿哼了一声,道:“他惹我们小姐不快,小姐不出手,我们做奴婢的当然就代劳了,你快去吧!”
  小厮摸了摸头,应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卓总管: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
  萧直男:卓叔,我觉得你比我懂得多。(泄气)
  卓总管:……


第30章 点一盏灯
  谭清远觉得最近府中气氛怪异,他起初只是有点微妙的感觉,后来发现源头出自谢柔和她的那位“兄长”。从旁观者角度来看,两个人好似不太亲近,常常是做兄长的主动凑上去,做妹妹的连头都不抬,对其视若无睹,连带着两个贴身伺候的奴婢也不爱搭理他,他曾亲眼看着雀儿将一盆水哗啦一下泼到那人脚下,溅湿了他半面衣裳。
  那位“兄长”的脸色在这短短三日里从白到黑,从红到绿,过了好几个来回。谭清远瞧着都有些不忍,他私下还想着劝一劝谢柔,听说他们二人分别多年,总不能弗一见面就没个好脸色。而且他对谢柔有好感,心中早有追求之意,因此想在她和她的家人表现一下,至少留下一个好印象。
  思量再三,他决定关心一下这对“兄妹”。
  彼时萧承启正坐在亭子里喝茶,他喝得很慢,似乎在想事情,身边空无一人,远远望去十分凄清。谭清远提着一小坛酒找到他,对孤零零的男子露出友好的笑容,揖道:“谭清远见过兄台,还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贸然前来还请兄台见谅。”
  萧承启扫了他一眼,放下了茶盏,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随口道:“单名一个启字,表字飞卿。”前者取了自己的名,后者则用了谢煊的字,若有一日算起来,也不算糊弄他。
  谭清远点了点头道:“原来是飞卿兄,说来惭愧,与谢姑娘同行有些日子了,时常听她提起兄长,却到今日才知道兄台名讳。”
  他将酒放在桌子上道:“这是本地有名的骊竹酒,一点心意,还请飞卿兄不要嫌弃。”
  谭清远来得不是时候,因为最近谢柔不愿见他,萧承启心里堵着一块石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他会想借着闲谈打听一下兖州诸事,然而他现在委实提不起精神来,尤其他还要莫名其妙的装作她的兄长,这几乎就是在一块石头上再摞上一堆乱石,压得他愈加惫懒。
  只不过这些事谭清远一概不知,他倒了两杯酒,递到萧承启面前,道:“天寒酒可暖身,兄台试试如何?”
  萧承启却是一抬眉将酒杯推了回去,谭清远僵住了。
  “喝酒误事。”他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平常,话却锥心,谭清远的脸瞬间就涨红了,“误事”两字让他猝然联想到了刺客之事,他是离谢柔最近的男子,然而那时非但没有及时救她,甚至在出事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当日他没有喝酒却也误了事,眼下面对她的“兄长”,很难说话里有无责难之意,只是在他听来,似乎是有的。
  他喃喃道:“飞卿兄说的是。”
  勉强牵了下嘴角,他又道:“多谢兄台提醒,谭某这便将酒戒了,免得日后后悔。”
  萧承启懒得管他戒不戒酒,只想着这人怎么还不走。那厢谭清远扛住了这波发难,重新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继续道:“此番谭某也是想来向兄台致谢的,今次出事多谢兄台及时赶来,否则谭某必定悔恨终生,这一路上,姑娘助我良多,谭某本就无以为报,这次错过了解救姑娘的良机,谭某日夜难安。”他说着话,向萧承启拜了一拜。
  萧承启睨了他一下,习惯性地道:“起来吧。”谭清远觉得他这个语气有点古怪,仿佛居高临下,着实让他心里别扭,不过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没在意了。
  两人各想各的,一时无言。萧承启本有些烦躁,思绪兀自飘远,许久过后才落到谭清远的言辞上。
  他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的信息。
  “你说……她曾相助过你处理事情?”
  谭清远没料到他会问起这个,顿了一下,才点头道:“是,姑娘没告诉过飞卿兄么?”
  萧承启闭口不言,吴城的事暗卫和白衍都曾说过,只是重点在于谢柔的病情还有流民闹事,具体如何处理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自然不知道。
  听谭清远提起,他忽然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从谢柔离宫,本应该鲜活的景象变成了只言片语,她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情,这终究和宫里不一样,他闻言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想了解得多一点,也许知道得多了,他可以搞清楚她的想法。
  “没有,她这几日病着,我还没问。”他道。
  这么一听,谭清远来了精神,两个人交流最怕没话题,这么看来做兄长的还是关心自己妹妹的,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所想一致,未来也有可聊的切入点,他还有博得好感的机会。
  于是他将路上发生的事,还有谢柔襄助的始末和萧承启说了,溢美之词亦是源源不断铺张开,萧承启默默听着,当听到谢柔出的主意时,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他想起了谢柔在宫里的那些日子,她做事素来灵活多变,随便出个点子,就可以吓倒一片没事找事的嫔妃,最初几年明明位份不高,却也敢出手反击,同时也会存有余力拉一把身边的友人,她救过蔺妃,保过被前皇后囚禁的庄妃,护着雀儿和云姑,有时候他在前朝演累了傀儡、斗累了右相,就回头望一望她,他那时就想,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厉害,是谁给她的勇气和力量?六宫事情如此多,她为何没有烦过?反复思考过几回,他都被那份能量感召了。
  他们不曾有一天停止前进,无数个日夜,他注视着她温柔的身影,逼自己爬起来,他想,一个姑娘都可以撑住,他也可以。他更希望自己尽快成长,保护那个姑娘,让她不要太累。
  后来他们一起攀上了最高的位置,她与他并肩而立,他兴奋之余突然明白,这个姑娘和其它女子不一样,无论处于何种境况,她都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哪怕暂时无法好起来,也会保存一搏之力。
  所以他明白谭清远兴奋的心情,那是发现奇宝一般的感觉。世间有的女子像花,绚烂悦目,有的女子如清茶,越品越有味道,而谢柔,若当真要有所比喻,那么她就像一本书,越往后翻就越是精彩,也像一个精致的妆奁,奇珍异宝都沉淀在最下面,越赏越惊艳。
  他以前还不曾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自从知晓自己的心意,回头再看往昔种种,竟是惊觉自己险些犯了大错,差点放弃她、错过她。
  如今不会了,他会守着。
  看着男子唇边的笑容,谭清远呼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笑,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兄妹之间也是没有的罢,看飞卿兄这般关心姑娘,他们二人就算闹了不快,估摸着过几天就没事了。
  要是果真如此,那就太好了,他也算个功臣不是?
  *
  谢柔这辈子都没闹过这么长时间的脾气,她借着养伤的名义窝在房间里谁都不见,包括萧承启。她就坐在窗边上,看着雀儿折腾他。
  唯有前几天,她见雀儿把他的衣裳弄湿时站起来了一下,一个念头飞快从脑海划过:天寒水冷,她怕他着凉。这念头就像以往多年根植下的习惯一样,在特定的情景下“噌”地冒出来,幸好谢柔如今心眼多了,不像几日前那般心软,很快硬生生按住了自己:
  他病了关她甚么事?她亲他,他还没反应呢!
  这样一琢磨,她便硬气起来,继续坐在屋子里,该吃点心吃点心,该看书看书。
  这一等,就是三日。
  结果萧承启依然没表示,谢柔揉着书角,快要气笑了。
  “小姐,今天那个人没来诶!”雀儿这几天也习惯折腾人了,此刻拉着云姑往外瞧,惊讶地道。
  谢柔将书翻了一页,轻哼了一声。
  云姑无奈地笑道:“你看这个做什么,没来就没来吧,小姐也得个清净。”
  雀儿指了指旁边道:“哎呀,我水桶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来呢,现在好了,我还得还回去。”
  云姑“噗嗤”一声笑了,对谢柔道:“小姐,你快管管雀儿,要不然就管不住了。”
  谢柔淡淡一弯唇道:“随她去吧。”意思是她不管。云姑也看出来,她是有意折腾那个男子,可究竟为何却没同两人说,连那男子是何身份都不曾言明,这就怪了。她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时而会留心拦着雀儿,让她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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