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林乐瑶身穿大红衣裳,金钗玉坠,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她身上,妖娆的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李霖沐劳累了一天,下朝回来,一路上的丫鬟仆人都不停的恭喜,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纪翔眼疾手快的问了一个小丫鬟,才知道世子妃有喜的事情。
李霖沐蓦然一怔,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消息是好是坏。
“纪翔,今夜就在明月阁歇息吧!”
“是,世子。”
阿秀此刻独坐在清平小筑的葡萄架下,一身白衣,清雅如仙。
她怔怔的望着天空,星星极亮,从前她从来没想过以前的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要有沐之的宠爱就够了,但是现在她发现如果没有地位,连爱情都保不住。
阿秀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想挣扎一下,却惊觉自己没有任何资本,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就成了一个依附品。可是她却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今宵绝胜无人共,卧看星河尽意明。
第7章 杖责
昨夜狂风忽骤,吹落几许花残。
窗台刻着繁花的梨花木上还透着斑斑的湿迹,推开窗户,抖露出零星的几滴雨水。
阿秀看着窗外葡萄的藤蔓更加的生机勃勃,绿意盎然,地上散落着或大或小,或轻或紫的小葡萄,一夜的狂风暴雨,带来的是死亡还是新生?
繁枝带着食盒,进了清平小筑。一眼就看见站在窗口吹风的阿秀,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盒,拿了件外衣披在阿秀身上,嗔怪道:“太太,风大,当心着了凉。”
阿秀感觉身上一重,转头看向繁枝,微微一笑,晨风吹拂着阿秀的头发,柔顺极了。
“无碍。”
繁枝将吃食一样样的摆出来,简单的四小样,一碟芙蓉糕,一碟枣泥糕,一份儿莲子羹,还有一小笼蟹黄包。
“太太,先且用膳吧!”
繁枝将饭食摆好之后,就站在阿秀的身后,准备服侍她。
这时候进来一个小丫鬟,身着青衣,绾着双丫髻,代表着是府里的三等丫鬟。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启禀太太,世子妃身边的锦书姑娘亲自来告,世子妃邀您去花园赏荷。”
阿秀听了之后,神色淡淡:“好了,我知道了,你告诉锦书,我会去的。”
繁枝在一旁小声的说:“太太,要不还是不去了吧,世子妃刚查出来有孕,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青衣的小丫鬟话传到了就她退了出去,有些事情,不是她这个三等丫鬟可以参和的。
“我正好有些话与世子妃说,想必她是不会为难我的。”
阿秀安抚着繁枝,这个丫头子呈递了投名状后,倒真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
“太太,今儿个梳个什么发式?”
繁枝知道自己劝不动阿秀,转而问其他的了,只是暗暗决定要把世子叫去,这样是世子妃纵使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徒劳白费。
阿秀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倒映的面孔,什么时候她眉宇间竟多了份闺怨?
这一个月,她太煎熬了,眼下林乐瑶有了身孕,她突然解脱了。本来就不属于侯府,又何必强求?
有些时候,苦苦的坚持,坚定的信念,不过在一瞬间就可以崩塌。
“太太?”
“嗯?”
阿秀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繁枝。
繁枝见状已是不怪,这一个月来,太太总是恍恍惚惚的,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
“今儿个梳个什么发式?”
“梳个简单的反绾髻吧。”
“是。”
阿秀穿戴整齐以后,带着繁枝来到了花园,远远的就看见世子妃林月瑶站在荷花池边。
她身穿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精致奢华的衣服包裹着她窈窕的身段,泼墨般的秀发高高挽起,梳了个同心髻,斜斜的插了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和镶珠宝蝴蝶金簪,手持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扇动之间隐约可见皓腕上的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镯。
当真是贵气无双,好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
林乐瑶听见动静,扭头看向阿秀,用宫扇捂住嘴,不由得嗤笑一声。
阿秀穿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外罩双襟薄纱,头上就带了一支檀木箜篌簪,如同夏日里的一抹绿,清新淡雅,但林乐瑶却看阿秀处处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就连她的贴身丫鬟,都比阿秀的这身打扮要大气的多。
“妹妹,这可是来了,这身打扮,正符合妹妹的气质呢!”
林乐瑶笑语盈盈地说道,表面上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却在内地里讽刺阿秀身份低微,穿不了什么华贵之物,就适合这简单的衣裳。
“世子妃过奖了!”
阿秀今天就是故意穿成这个样子的,对于林乐瑶的冷嘲热讽,她也无心去反击。而头上的这支檀木箜篌簪是她在来侯府之前,就戴着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繁枝悄悄的退下了。
“今天我来是想…”
林乐瑶跟阿秀就站在莲花池旁,阿秀话还没有说完,林乐瑶就打断她的话,靠近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阿秀,其实你并不我差什么,论相貌,论身段,你都不差,只是可惜你没能投个好胎,区区一个贱婢,居然妄想和世子相爱!”
阿秀听到林乐瑶这尖酸刻薄的话,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世子妃,我想你误会了,我今天是…”来告别的。
“误会?你说的好听,新婚之夜的耻辱我林乐瑶永世不忘,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林乐瑶身上环佩叮当作响,一步一步的靠近阿秀,也在步步的靠近莲花池边。
“马上,这侯府便没你容身之地了。”
林乐瑶脸上扬起一个诡异得逞的笑容,阿秀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与她拉开距离,可是那时候已经晚了。
“啊!”
林乐瑶一个身形不稳,直接掉入了莲花池里,那惊恐的叫传的老远。
阿秀一看就知道这是林乐瑶的把戏,怕是她一伸手拉,所有人都会指责是她将世子妃推下水的。
既然如此,她想掉便掉吧。阿秀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李霖沐匆忙赶过来看到的不是林乐瑶百般的侮辱,欺负阿秀的场面。反而是林乐瑶失足掉进水里,而阿秀就站在她旁边却不愿施以援手。
“乐瑶!”
李霖沐想也没想就冲到湖里去救林乐瑶,可是湖里此刻已经飘起一缕缕暗红。
等林乐瑶救上来的时候,她的下身一片通红,鲜血染红了衣服,红色的血水滴落在地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林乐瑶刚才有多华贵,现在就有多狼狈,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上全是莲花池滑腻的污泥,发钗散乱,苍白的脸上全是痛苦。
“阿秀,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心的女人!”
李霖沐突然发现他以前爱的那个坚强善良的女子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别人陷入危险中,纵然此事不是她所为,也真是太让他失望了。
亏得他还到处奔波,为阿秀找一个上得了台面的身份,好有机会迎娶她为平妻。
“我无话可说。”
阿秀看着李霖沐紧紧着搂着林乐瑶,心里仿佛有无数根针在一下不停的扎着,她不想辩解,无论他怎样看她,都无所谓了。
“你…”
李霖沐眼睛通红,狠狠的看着阿秀,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辩解?这样你谋害侯府嫡子的事一旦坐实,谁能救得了你?
“既然世子是这般认为的,想怎么处置,我听候发落。”
阿秀冷眼旁观,这是一个泥潭,她怎么就想不开,陷了进去呢,如今想要出来,倒是惹了一身的泥。
爱情真是能让一个人不管不顾,能让一个人委曲求全,以为为了爱情,什么都是值得的,殊不知,失去自我的那一刻,又谈何拥有爱情?她,该早点明白的,而不是有所期待。
李霖沐听到阿秀的话,气的浑身发抖,恨铁不成钢,阿秀,是他此生第一个爱上的女子,如何没有感情?为什么她不懂他呢?就不能像上次一样体谅一下他?
阿秀的再三忍让让李霖沐忘了,原本的阿秀是个什么样的人,纵使失去记忆,懵懂如孩童,但却机敏过人,不懂得男尊女卑,也没有夫大于天的概念。
她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忘记了,当初正因为阿秀的这一点,才深深的吸引他。可是现在,他却最恨当初他最爱的这一点,这般倔的性子,谁容得了她?
“既然如此,谅你不是故意不施救的,就罚你十大板子,禁足三个月!”
李霖沐自以为这样的处罚已经对得起阿秀了,正好让阿秀反省反省,也省的林乐瑶容不下她,可是林乐瑶却不愿意了。
“爷,我们的孩子…”
林乐瑶凄凄哀哀的叫着,她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阿秀,都是她,都是她,要不是她,孩子怎么会有事?这可是世子的嫡长子!
这时候雅德公主也来了,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不由分的让下人打阿秀五十大板。
“还请母亲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