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还要天天来住的吗?”
燕澜眸色渐深,低声道:“爱妃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作者有话要说:
床下
燕澜:爱妃这张嘴真是不饶人
床上
虞令绯:你摇了我吧呜呜呜
第24章
谢恬双坐在缠花绕枝的铜镜前,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面相甜美,眼睛偏圆,显得天真烂漫,可也正因这份可人,就少了些惑人心神的风情。
若说是因哪里少了,她也说不上来。若说如何是正好的、是最美的,她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虞昭仪的脸。
多一分太浓,少一分寡淡,正是每抹颜色都恰到好处。
跟她相比,自己便是个不谙世事、蠢笨无知的少女。
谢恬双失神地想。
昔日段含月和叶尤汐的话清晰地刻在心头,若不是再回忆,她都不知自己将那一席话记得如此清楚。
她的一只手抚在侧脸,想起那个人,只觉贴着脸颊的手心直发烫,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带三分羞恼的她,果真更像……虞昭仪了呢。
她拿起螺子黛,将自己的眉描地长了些,又将眼尾的色彩画的浓郁了些,拉长了眼部的线条,总算少了几分稚嫩。
她搁下螺子黛,又拿起桃花粉,揽镜自照,看的仔细。
这张脸如何做才能更像虞昭仪呢?
谢恬双被浮上心头的念想吓得陡然一惊,她还记得当初叶尤汐让她借着东风去争宠时自己的不屑一顾,自己的骄傲,现在想起,真是脸火辣辣的疼。
不用敷红粉也是一片红晕,尽是羞出来的。
可……
谢恬双想,可那日皇上在寿康宫护着虞令绯的那幕,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午夜梦回还时时在梦中回荡。
谢恬双心头急跳,手里紧紧掐着装着芙蓉粉的瓷瓶。
若她也得到,便好了。
至于虞昭仪,她是个极好的姐姐,自己也亲近她,以自己的蒲柳之姿,想必也分不去她多少宠爱。
无事的,没有人会怪你的,谢恬双注视着镜中的那张脸,露出一抹轻浅的笑。
这抹笑的神韵,像极了宠冠后宫的虞昭仪。
五月初四是钦天监选的良辰吉日,宜乔迁,景阳宫那头也拾掇好了,擎等着昭仪娘娘入主。
倚竹斋的家具甚的都不用搬过去,景阳宫里俱是现成的,且都是上好的紫檀木打的,看得出内务府花的心思。
要搬的最多的就是皇上前些日子赏下的东西,零零碎碎的小物什竟也装了四五个梨花木箱。
更贵重些的御赐之物、圣旨甚的,都是由小太监捧着打头走的,一行数十人,穿过御花园往景阳宫行去,热闹的紧。
“这份体面,咱们家主子何时能有啊。”连玥轩的宫人守在门前,咬耳朵道。
“别说咱们才人了,你见那贤妃能有这排场吗?”另一人撇了撇嘴。
他们都是给上头大太监送了不少好处才能进连玥轩这个香饽饽这里来伺候的,原本也是打着忠心主子的念头来的,奴才么,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了。
可眼看着主子位份不升反降,倒是那个没有靠山、家里平庸至极的贵人得了宠,现下已经把连玥轩远远甩下了。
以往没自己有面子的奴才,现在跟着鸡犬升天,自己见了都要赔笑脸,他们心里也不是滋味的紧。
春华走旁边听了一耳朵,回房里见到段含月时面上就带了几分不愉。
段含月观察入微,笑了笑,问她:“怎么,谁给你气受了?”
春华道:“几个不长眼的奴才。”
“是舌头长的奴才吧。”一旁的秋实凉凉道。
春华心中烦躁,未曾搭理她。
春华是本就在段含月身边伺候的,可这个秋实却不是。
原本的秋实被顶替了名字,留在了段家,而这个是太后送来的人,自来仗着有几分体面就不把春华放在眼里,言语间诸多挑衅。
段含月只道:“下去喝杯茶消消火再来伺候吧。”
春华兴致不高,应声退下,秋实转了转眼珠子,道:“小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不动弹,就只看她一人风光吗。”
段含月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可你也知,我是太后的侄女,太后的身份自是千尊万贵的,我受用的紧,可偏偏皇上不喜……”
说到这,她顿了顿,“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这般说,好秋实,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秋实心中得意,便是千金之躯的大小姐,入了宫还不是要找自己出主意,也不过如此。
秋实张口就道:“小主何必如此在意皇上的想法,要我说,皇上虽尊贵,在太后面前还是要低一头的,按头喝水,他也得喝!”
说到这,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宫外乡野土话,忙不迭道:“奴婢说秃噜嘴了,小主勿怪,再说小主天人之姿,皇上也必定欢喜的,眼下只是被情绪蒙蔽了心神罢了。”
她恭维着段含月:“小主若是侍了寝,哪还有虞氏的容身之处!”
段含月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又很快舒展开,笑得鲜妍娇艳,道:“原本心头还有几分忧愁,被你这样一说就散去了,真是多亏有你在。”
秋实更得意了,心下不屑,可又被捧得浑身舒坦:“小主觉得好,我这就去跟总管说说,必是行的。”
“不急,好秋实,你先去茶房喝杯茶润嗓,难为你与我说了这么许多,再把春华叫回来伺候,你好生歇着。”
秋实喜不自胜,盘算着清闲的下午去哪里找小姐妹玩,再顺道去总管那传句话,事就成了。
在这可比在寿康宫清闲多了。
段含月不再看她,过会儿春华进来,屋内就主仆二人,春华低声道:“小主,秋实说了一通话就回屋里去了,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她能做什么,也就是把收到的赏赐拿出来点一点。”段含月站在桌案前临着字,漫不经心道。
春华心下不满:“也不知寿康宫那边如何想的,太后是再精明不过的人,派了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奴才来。”
段含月拿着狼毫笔舔着墨,轻笑:“太后娘娘老了,弱点愈发明显,你我都注意到的事儿,她的对手怎会忽视。”
“再说,秋实这样的才好用,我还要谢谢他呢。”
春华闻言,细想的确如此,便不再多说了,沉下心为主子研墨。
虞令绯早早地便被接去了养心殿伴读,待一切拾掇好后才直接去了景阳宫。
她入住的是景阳宫的正殿,已极宽敞,东西偏殿还没人住,也就没捯饬出来。
一路行来黛绿忍不住道:“景阳宫离养心殿好生近。”
小昀子亲自引路,闻声笑道:“黛绿姐姐眼明心亮,这景阳宫离着咱们皇上又近,宫殿又宽敞,是前朝刚整修过的,好看得紧。”
黛绿见他奉承自己,笑道:“昀公公都说好的,一定差不到哪儿去。”
“我哪敢欺瞒黛绿姐姐。”小昀子笑眯了眼,愈发热络。他深得师父真传,对虞令绯身边人向来妥帖。
已近暑热,但今日还算凉爽,的确是个好日子。
虞令绯不多言,只听着他们的一来一回,不禁想起前几世的黛绿。
前几世她沉沦后宅,自己都不得安宁,更何况身边的丫鬟,不是被后院奴才里的大小媳妇刁难,就是为了补贴家用接绣活洗衣裳,一双手满是茧子,到了冬天还生疮。
就那样黛绿也从未离开过自己,还有雪青。
虞令绯偏头看着沉静姝美的雪青,只觉这次虽不知前路如何,可眼下花团锦簇,亲近之人事事舒心,又能救得了无辜百姓,何尝不好?
一直郁结在心头的阴霾,扛在肩头的枷锁,为此也消散了许多。
远远的看到一扇宫门,小昀子的声儿提高了些:“娘娘瞧,这就到景阳宫了。”
虞令绯听得,突地想起刚到倚竹斋时,自己对雪青说,哪有住处把人能拘束着了的,只有人自己方能把自己困住。
是啊,只有人自己方能把自己困住,不得安眠。
她肩上一轻,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桎梏她的枷锁取下,第一次,她感受到毫无负担的一颗心。
这是自从第二世开始,就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意。
便是轮回,便是不得超生,又如何?
只要一直去试,一直用自己这副血肉之躯探路,让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合乎本心,合乎道义。
自己是什么,又有何重要?
佛在世间是活佛,修罗在世是人魔。
一切,不过出自于心。
她心头阴霾尽去,行至景阳宫,见果真雕栏画柱,富丽堂皇,满地铺锦,摆满了盛放的各色月季。
江嬷嬷领着人喜气洋洋地给她行礼:“昭仪娘娘万福金安。”
虞令绯正是心情极好的时候,也受他们的情,她轻轻一笑,若远山青黛,又如海棠春开,是言语难以描述的清丽:“都起来吧。”
到得晚间,燕澜果真来“共享”她的景阳宫了,虞令绯自想明白了,如今看皇上倒有了几分过日子的心情。
燕澜是在宫里长大的,对人的情绪最为敏锐,在虞令绯第三次亲自用公筷给他添菜时,他难得在用膳时说了话:“爱妃与之前比好像有几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