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听这话,心里只道我还是这家店的老板呢!
俞宛清看向南烟,“姐姐邀我来的。”
南烟笑着向冯希白颔首示意,一旁的席秀扯了扯南烟的胳膊,示意要喝酒。
南烟让席秀将门打开令小二进门伺候,门一打开,冯希白的狐朋狗友便挤在了门前探看。
俞宛清皱眉看了那几人一眼,心里觉得烦,因此并不理会。冯希白出门同那几人说了什么,那几人只得默默离去。
不多时,小二摆上酒菜,冯希白看着对坐不语的南烟与俞宛清,呐呐的先开了口。
他擅讲笑话,又不若此前那几名男子般待南烟有好感,反是一心一意的逗弄俞宛清,俞宛清因此被他逗弄的不停发笑。
席秀在一旁吃喝看热闹,南烟则一心看着冯希白。
前几日,南烟从贺来酒馆出来后抓住了暗中跟着她的李常洛,那时他说暗中跟着她的只他一人,但南烟习武并不好哄,当时身后跟着的还有一人,应当是冯希臣的手下。
既那夜在南府冯希臣已发现南烟的踪迹,她便不打算继续躲下去。
南烟未参与冯希白与俞宛清两人的玩闹,只是安静看着。俞宛清觉得无趣,凑近问道:“你邀我同游难道就是来这酒馆喝酒?”
“正是。”
南烟替两人斟酒,举起一杯送到俞宛清身前,“俞小姐请。”
“我不怎么喝酒。”
俞宛清接过酒杯置于一旁,蹙眉看着南烟。
南烟避开她的目光,托腮看着喝酒吃肉的席秀,俞宛清随着她目光看去,随后嫌弃的移开目光。
南烟不理会俞宛清,俞宛清起先得了兴趣刻意与之搭话,渐渐的,她心里生了怒意,随后在冯希白的一味讨好下又只觉得继续纠缠南烟十分无趣。
这时,门扉被人轻轻敲了敲。
冯希白问道,“谁啊?”
屋外小二作答,“是冯大人。”
“大哥?”
冯希白闻言忙起身相迎。
南烟微微垂下眼睑,转动着手中酒杯。
一旁吃食的席秀微愣,冯希臣不比冯希白,她有些怕这人。一面之缘、一面之缘!席秀心中不停的默念这四字。五年过去,她如今十九,冯希臣不一定认得她的!
她心里打鼓,抬头悄悄朝冯希臣看去,突然后脑勺一重,却是南烟伸手轻柔的抚摸她的脑袋。
“席秀,无妨,吃吧。”
六个字,南烟说的很稳,席秀放下心来,垂头继续吃了起来,但一双耳朵却是听着屋内的动静。
房门打开
冯希臣目光落到微垂了眼帘的南烟身上,随后他看向冯希白,“路过此地,在门口遇见你几位同门,猜想你在此处便寻了过来。”
冯希白疑惑的应了声,这算是解释?
兄长不喜来这热闹的地方,即便与人有约,亦是约在望楼,今日怎的来了此处,难道真只是路过来此?
“冯大人。”
俞宛清起身相迎,举止谦和守礼。
冯希臣颔首致意,将目光落在南烟身上。俞宛清见南烟一动不动的坐着,偶尔懒散的转动手中酒杯,眉间不悦。
南烟如今说来也是俞府的人,怎的这般没有礼数。
俞宛清无奈,只得主动向冯希臣介绍,“这是我义姐,才到长安城不久,因此不识得大人。”
“我知道。”
冯希臣低声道:“俞相义女炳南烟,我在家中听希白提起过。”
这时,南烟放下酒杯,笑着看向冯希臣,她起身缓步走了过去,待离冯希臣近了,她轻声道:“小女子出生乡野,若有得罪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冯希臣见南烟如此,微微垂下眼睑。
屋内几人谁也没理会席秀,席秀起身慢腾腾挪到角落去,一只手端着个餐盘,里面放着几只鸡爪,另只手提着酒壶。她心里有些急,为了缓解这种焦虑,她开始不停的啃鸡爪喝酒。
冯希臣兄弟二人及南烟、俞宛清次第落座。
俞宛清因少有同冯希臣同席,且这人是朝中正二品官员,听冯希白言性子严厉,因此有些拘谨。
南烟起身替桌上几人斟酒,将其中一杯亲自递给冯希臣。
冯希臣捏着手中酒杯,迟迟未饮。许久,见南烟只一味看着他柔柔的笑,突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仰头举杯饮尽。
“好酒。”
冯希臣低声赞道。
“这是五年的秋露白,时间不久但酿酒师手艺十分地道因此味道不错。”
“只五年的时间能出这种味道确实不错。”
席秀听着这二人对话,举起酒壶喝了一口,觉得和过往喝过的秋露白没什么不同。她心中咦了一声,背过身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因着冯希臣在,冯希白矜持的再未与俞宛清打闹,反是南烟与冯希臣交谈起来。但话里的意思很浅,左右不过寻常的客套之语。
俞宛清觉得无趣,有些后悔今日应了南烟的邀约出门。她斜斜的支着脑袋,忽闻屋外有哄笑声传来,于是示意冯希白陪同出去观看。
两人离去后,席秀放下了手中的鸡腿,神情严肃的看着冯希臣及南烟。
“南烟。”
良久,冯希臣轻声道,“我以为你死了。”
他安静的盯着南烟,目光柔和,似乎在回忆往事。
南烟嘴角弯了弯,脸上却没有笑意,“南烟本就死了,南家亦没落,我名叫炳南烟,冯大人莫要弄错了。”
“炳南烟?”
冯希臣轻笑,他见南烟酒杯空了,亲自替她斟上酒水,“我前些时日倒是收到一封落款为炳南烟的信笺,不知是否乃小姐所写。”
“世上同名之人不少,你说的应是另一人。”
“是吗?”
冯希臣见南烟否认似乎有些失落。
南烟不在说话,冯希臣一时也沉默下来。
席秀从警惕的看着冯希臣,转为看着南烟。她害怕南烟一时冲动在这里动手伤冯希臣,毕竟听说当年她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做了那件事。
“南烟。”
冯希臣道:“在此处见到你,我很高兴,过往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郑重的放下手中酒杯,目光紧紧攥着南烟。
南烟微微偏过头去,似在思索。良久,她感叹道:“冯大人过往清高敏感,一言不合便要怼人,无论何事都想做赢的那人,不想如今竟是主动认错,这般,想必大人心中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
“只是…”
南烟摇头,冷静道:“我要你这真心认错又有何用?”
闻言,冯希臣缓缓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低,似乎克制着什么,但他不抬头看南烟。
“这几日你一直派人跟着我,弄的我不甚安生,我便想着来这见你一面,你消息却也灵通,我才坐下没多久,你就来了。”
冯希臣未否认,应道:“知晓你在,我便命人多关切了些。”
五年后再遇,两人皆未剑拔弩张,闲谈间氛围还比过往好了许多。
“如今见也见了,便不要令人再继续跟着,不然平白惹人厌烦。”
南烟直白道。
“好。”
冯希臣颔首,又问:“你回长安城不久,要随我去走走吗?”
“不必。”
南烟道:“已经游玩过了。”
“那好。”
话落,冯希臣起身告辞,席秀慢腾腾挪到南烟身旁,伸手抓住她手掌安抚,南烟反手握住席秀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冯希臣将门打开,正欲离去,见着走廊上看热闹的冯希白与俞宛清,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南烟,轻声道:“南烟。”
“嗯?”
“希白是我弟弟。”
“我知道。”
“他很乖”
“你说过的。”
在石鼓书院时,南烟与俞宗衍闲聊之际提及弟妹,冯希臣亦曾插话,提及冯希白。
“大哥,我都这么大了,在姑娘家面前你怎么能说我乖呢?你即便是说,也得说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啊。”
门外,冯希白回身打趣,仰作不满。一旁的俞宛清听了,咦了一声,一脸好笑的嫌弃。
冯希臣柔声笑了下,嘱咐冯希白翌日上朝,今夜早些归家便离去了。
俞宛清待冯希臣走了,方才道:“你这兄长看着也没你说的那般凶嘛,还挺好的。”
“那是因为这是在外面啊,在家中他指不定怎么训我呢!”
“他训你也是为你好。”
俞宛清理所当然道:“一家中,作兄长的责任本便大些,只是你不若我,若是兄长训我,我就同他撒娇,说会好话。若是这都不管用,那我就向母亲告状,要是母亲也无可奈何,那我就通情达理的听我大哥的教导。”
这也能说的上是通情达理?冯希白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佩服的看向俞宛清,只觉得她比以往更加可爱了。
俞宛清见冯希白被她简单几句话逗的又笑又恼,肩背耸了耸,将目光落在大堂吵闹的胡姬上,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女人吵架呢!
包厢大门敞开
南烟安坐着,安静的看着俞宛清与冯希白的背影。
他们一个是俞宗衍妹妹,一个是冯希臣弟弟。兄长都甚宠爱这二人,且这二人年岁不大,俞宛清十七、冯希白未及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