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室血脉,但出生还是太差!若不是天子儿子不多,恐怕他这几年并不能受到重用!
冯希白见兄长面色不对,凑近道:“兄长,你想什么呢?”
五年,他脸上的刀伤早没了踪影,从一个白嫩胆小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清俊的公子哥。
冯希臣书房里地龙不甚旺,见冯希臣不答,他搓着手,八卦问道:“兄长,你如今也二十四了吧。”
他用胳膊肘怼了怼冯希臣的腰肢,“别的男子,这个年岁已经有孩子了,就你还未娶妻,我还想要个小侄儿玩呢。”
说到这,他嘿嘿笑了起来,假意道:“你若再不成家,那我可得赶在你的前面了。”
冯希臣冷淡道:“你若是想,尽可成家另立了宅子搬出去,如此也不必日日烦我。”
冯希白讨了个没去,嘴里嘀咕个不停走远了。
人离去后,冯希臣摊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整个人看去十分疲惫。
这次,他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五年前七夕那夜,亦是在这书房。年少的周时生立在书房门口,神色冷漠道:“她要杀你。”
那时他是如何回答的,冯希臣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在这梦中,冯希臣想的却是那便让她来吧,让她来报仇。她来了,他便同她拼命,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第三十九章
盛和村
南烟坐在小院燃烧的火堆前, 双手撑着下颌看着火上炙烤的兔肉, 她神情严肃, 不时凑近火堆用鼻子嗅一嗅兔肉隐约飘出的香味。
只香味未闻着, 风一吹, 火舌舞动, 把她前额几缕碎发给燎着了。
她吓的脖子一缩,端起小板凳朝后挪了几步。
那日, 狗蛋发现了冰冻在河水中的南烟。
赵阿婆向善, 见此, 便去了镇子上寻了几名相识的人, 想将她给挖出来,好替她寻得家人认领尸身。
只那时凛冬,没人帮忙,赵阿婆只好自己拿了榔头等物亲自凿开冰面。
待同狗蛋合力将南烟拖入屋内, 南烟却诈尸了!
不!准确的说,应当是醒了过来。
她像是冬眠的动物, 进了屋子, 温度升高便醒了过来。
狗蛋年纪小,不怕, 赵阿婆却吓的面色青白。
南烟摸了摸额头, 她醒来后, 赵阿婆一把米一把米朝南烟扔去,嘴里还不停的囔囔着‘邪祟勿扰,邪祟勿扰。’见南烟安静的看着她, 最后激动之下,直接抬起米缸朝她砸了过来。
那时南烟才醒,手脚不灵活,竟是未避开,直接被赵阿婆扔过来的米缸砸晕了过去。
赵阿婆见南烟额头被她砸出血来,上前鬼祟的探了她的鼻息。却是发现这人有血有肉,是活的!
从此,南烟便赖上了赵阿婆一家。
虽这南烟被河水冰冻住了还能活,让赵阿婆满心疑惑,但她信佛从善,加之目前面临最主要的事情是吃饱穿暖,因此也没过多纠结这等诡异之事。
南烟醒来至今已是三月有余,她同赵阿婆生活这短短时日,嘴里淡的出奇。
赵阿婆食素,见不得荤腥。
想到这,南烟同情的看向狗蛋,那孩子也正蹲在一旁可怜巴巴的看着烤架上的兔肉。
他们两个得赶在赵阿婆回来前将这兔肉毁尸灭迹,之所以选择在前院烧烤,是因着厨房被赵阿婆锁住了,南烟又懒,不想走远,直接在这院子生起了火。
“狗蛋啊。”
南烟捏了捏狗蛋脑袋上的发髻,怜爱道:“吃肉才能长高知道不,你这么矮,就是因为没吃肉。”
狗蛋四岁有余,但那身量还不如长安城的三岁孩童。
他听南烟这般说,赞同的点点头,伸手抹掉嘴角掉出的哈喇子。
南烟也抿了抿嘴唇,像只狼似的看着兔子肉,眼睛亮的出奇。
院门这时被人敲响,狗蛋吓了一跳,南烟却安抚他道:“没事,不是阿婆。”
若是赵阿婆,直接推门便是,何必敲门呢,盛和村没几户人,她们这院门即便是夜里也是不上锁的。
她起身,抻了个懒腰,慢悠悠的上前将门打开。
院门外站着一名约莫十七、八岁,身量高瘦,面色枯黄的青年。
青年瞥了一眼南烟,一把将她推开,大摇大摆进了院子,一屁股坐在之前南烟坐的小板凳上,话不多说,抓起兔肉就开始啃。
狗蛋见着,突然奔溃大哭,气的摊在地上打滚,“我的,这是我的兔子肉。”
那青年没理会他,南烟上前,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地面上打滚的狗蛋,“你都说了这是你的,那哭有什么用,没出息!起来把肉抢回来,再不抢,肉全进这人肚子里了。”
这时,那青年才正正经经看了南烟一眼。
然后他发现面前这女子是个美人,还是个大美人!
他咧嘴笑了一下,语气轻佻道:“美人,我这走投无路,被你院中的兔肉香气吸引了过来,也是缘分,有什么事等我吃完了这顿再说如何。”
南烟挑眉看着他,狗蛋是个怂的,不敢同这青年打架,委屈的扯着南烟的裙摆躲在她身后。
李晃饱食一顿后,擦了擦嘴角,正欲与南烟搭讪,却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李晃其人,是个退役的山贼。
与其说是退役,不如说是被赶出了组织。
他作为山贼时,打打杀杀之际,总是躲在众人身后。山里的贼老大看不下去,让他去后厨帮忙,结果厨房差点没给他烧了。
若不是因着那贼老大没有杀人吃肉的爱好,他早死了不下八百回了。
如今在这春夏相交之际,气候好,城镇里不少公子小姐爱去山中游玩,正是打劫的好时机,李晃再次犯事,终是被赶出了组织。
他一路行至盛和村,又饿又累,有心想寻一户人家打劫,奈何盛和村名字不错,实则萧条的很。整个村子很大,却没几户人口,就在他担心自己得饿死在这穷旮旯时,闻着了南烟炙烤的兔肉香味。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打劫,吃饱了,却得来了一顿痛揍。
他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多了一个老奶奶,正拿着热帕子擦他的鼻血,嘴里囔囔着,“不就是吃了你的兔子肉吗,有必要将人打成这样,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你是不是得把人给打死啊!”
床对面,方才那名男孩正带着敌意看他,男孩身旁那个大美人正在收拾房间。
见李晃醒来,她起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淡道:“醒了。”
赵阿婆听着南烟的语气,又开始训她,“你得给这个小伙子道歉啊,你看你将人打成什么样了。”
李晃被南烟痛揍一顿后,很是识时务的摇摇头,“不用不用,是我有错在先…”
“对不住了。”
南烟微微偏头,弯了弯嘴角,刻意道:“许多年没打人,控制不好力道。”
赵阿婆听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出门去收拾院子去了。
赵阿婆一走,南烟原形暴露,她一屁股坐在床边,狗蛋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同南烟一道坐着,敌视着李晃。
李晃见南烟离的如此近,又朝他笑,不由得心猿意马,他甚至觉得这女子不仅美而且香,他凑近闻了闻,随即尴尬的反应过来,这香味是他齿缝中余下的兔子肉的香味。
南烟打量着他,问道:“多大了?从那来的?你不是这盛和村人吧。之前以什么为生,如今在盛和村是路过还是如何。”
南烟一句句问下来,李晃一一作答,最后举起三指朝天起誓道:“老天爷知晓,我并非真是那不中用的人,之所以如此是不想同那群山贼一般做那丧尽天良的事情。”
狗蛋听了他这番慷慨陈词,只是道:“你把兔子肉还我。”
算了,这是个不顶事的孩子,李晃将目光落在南烟身上,却见她单手支着下颚,略有所思道:“你之前呆的那山匪窝大吗?”
“大!”
“有钱吗?”
“有钱!”李晃义愤填膺,道:“那山老大是个练家子,基本路过那座山的人都会被抢劫一空,他这人十分凶狠。”
“那便好。”
南烟微微颔首,嘱咐道:“你伤养好后,带我去那山匪的老窝。”
“姑娘……”
李晃仰头看着南烟的胸脯,咽了咽口水,问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搜刮那山匪这些年积累的银两。”南烟下颌微抬,环视了一圈屋子,低声道:“你没看见我家徒四壁,都快吃不起肉了吗?”
……
南烟压着李晃朝山中走去那日,李晃叫的惊天动地,他感觉他要死了。
那山老大看见他,必定得宰了他,然后将南烟收了做压寨夫人。
“你这狗娘养的,要死别拉上我啊!”
“这天杀的。”
李晃一路骂骂咧咧,临到了那山匪窝,南烟终于不耐烦了,一拳将他打晕了过去,随即,她摸了摸腰间的巴豆粉和从赵阿婆那偷来的镰刀。
南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虽听李晃形容这山匪窝里没几个会真功夫的,只是凭借着手中那几把砍刀横行多年,加上一直藏在山旮旯里,官府没找到人才逍遥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