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在南家不受宠,应当与南易并无太大牵扯,且我知晓她并不愿入宫。”
“你在替她说话?”
周时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冯希白,目光直白而沉静,他压低了眉头,追问道:“你二人关系很好?”
他心中不悦,刻意指着角落的孟养道:“这是她的人,潜入冯府,行踪鬼祟。”
正在这时,有人轻敲门扉,仆役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公子,南府的人来了,说是来要人的。”
要人?
冯希臣偏头看向昏死过去的孟养,难道是南烟来了?
门外的人候着正等回话,门内,冯希臣起身朝周时生道:“殿下,或是那南家大小姐来要人了。”
周时生不语,他只是安静的看着冯希臣,良久,低声道:“你似乎很是高兴?”
冯希臣闻言一惊。
他…有吗?
周时生说着,摸向腰间佩刀。
三年前,南烟及笄当夜醉酒,对他说若是没有炳熙下落,便让他不要来寻她。
这三年他处境困难,虽是有着人打探炳熙下落,却无确切消息。反是察觉南易多年前暗中替他大哥寻找盛京祖陵一事。
两人一个蜗居闺阁之中,一个蛰伏在皇宫,本便少有交集,更晃论当夜南烟醉酒之语在前。
周时生满打满算已有三年未与南烟相见,如今见冯希臣面上神色波动,突然冷了眉目。
南烟既是要入宫的人,最好不要与他人有何牵扯,这般想着,他的目光在冯希臣与昏睡过去的孟养之间巡视,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须臾,他垂下眼睑,冷然道:“她既来了,便去瞧一瞧吧。”
方才孟养未认出他来,不知这南烟能不能一眼认出他?
☆、第三十一章
冯希臣在仆役的带领下来到前院时, 冯府的管事正让人将席秀带了出来, 见冯希臣出现便上前道:“公子, 南府守卫说要来寻的正是这姑娘, 因着你入府时告知这女子是被白马捡来的, 老奴便自作主张将她押了出来。”
此时席秀已然转醒, 见这情景,一张灰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急道:“我不认识他们, 我从盛京来京城游玩, 未犯何事?为何要捉拿我。”
她一边说着, 一边暗自活动着被束缚的手腕,这绳子绑的不牢,只要拖延时间,她必定可以挣脱开。
南府守卫的领头之人听席秀这般说, 便也随意编排了一个谎言道:“你在街上盗窃我家公子银两,又伤南府奴仆, 怎未犯事。”
“撒谎!我根本没见过你家公子。”
如今南府派人捉拿这女子, 无论事实如何,冯希臣都不便参与, 因此未听席秀辩解, 随意道:“既是如此, 那便将人带走吧。”
冯府仆人听闻自家主子所言,便押着席秀朝那群守卫走去,这时, 席秀终于将绳子解开,踹开押着她的仆人,拔腿便跑。
南府守卫见此,立即朝其追去。
冯希臣皱眉看着这一切,并未令府上的人协助。
另一边,孟养转醒,他一动,手腕便痛的不行,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一圈伤口,正缓缓朝外沁着血。
他被吓了一跳,这时,才知晓后怕。
那少年力道把握的恰到好处,钢刀将他的手腕皮肤划破,却未伤到厉害处。这人轻易便能将他干翻,却与他纠缠了几个回合,似乎在拿他这个活人练手?
孟养怀疑那少年手中的黑色钢刀今日才开封,而他撞了进来,少年便用他练手。幸亏这人手下留情,他才没死。
在屋内待了没多久,有噪声从屋外传来。孟养迅速靠近透过门缝朝外看去,见着席秀一闪而过的身影,以及她身后追着的南府守卫。
他门前本是候着两人看管,见这些人追拿席秀,便也主动的朝其追了上去帮忙。
孟养见此伸手去拉门,门被锁住了,他拉不开,只好伸脚去踹,门应声而开,他立马朝席秀奔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
席秀在慌乱逃离进了后院,南府守卫追了过来,她见逃离不开,正不知如何时,突然被人拉进一处假山内部的空隙里。
南府守卫见此,立即将那假山水团团包围住。
假山之内,孟养见席秀警惕的盯着自己,也没多解释,只是径直问道:“听说你找我家小姐,是为何事,为何这群人要追着你,你可是犯了什么事?”
“你家小姐?你是炳南烟的人?”
席秀并不相信孟养,她今日方才着了那管事的道,如今看谁都像是看贼。
孟养却因着她这句话,对她多信了几分。
南烟在三年前改随母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是,我是南烟的人,如今不便多说。”他将冯希白捆成一个粽子交给席秀,道:“这是冯希臣胞弟,我不方便出面,你挟持着他逃离。”
两年前,冯家失火,冯希臣父母双亡,因此,他对这世上唯一的血亲十分宠溺。
席秀接过胖子冯希白,神色十分嫌弃。
冯希白胆子小,被他哥哥养的白白胖胖的,哪知在自家却还要遭受此罪。
他有心求饶,奈何被孟养点了哑穴,又急又怕,忍不住哭了出来。
席秀见着,骂道:“哭个屁!”
她心里窝火,深深看了眼孟养,道:“我有你家小姐母亲的消息,今日若是顺利逃离……”她凑近,低声道:“让她来城外白马寺见我。”
话落,她拖着冯希白出了假山,方一露面,一支利箭便射了过来。
席秀及时躲开,立即将冯希白拖到了身前,将刀刃横亘在冯希白脖颈处,呵斥道:“谁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众人自不敢再动,正犹疑间,席秀再次道:“都将弓箭扔入池中,替我备马,我要出城。”
南府守卫自是不会放她离去,于是迟迟不动。
冯希臣听闻消息赶了过来,见南府守卫犹疑不定,怒道:“都给我把弓箭扔了,去备马!”
“冯大人,这人放不得!”
为守之人出声反驳,持剑朝席秀走近了几分。
“放肆!”
冯希臣对冯希白向来很是疼爱,此时见这些人傲慢强势,怒道:“她盗窃你家公子银两,在街上伤人,即便如此也只有官府能定她的罪。尔等今日越过官府私自捉拿,已是逾越。且如今本官弟弟在她手中,一不小心便会没命,难道你家公子的钱能抵上我弟弟的性命吗?”
南府守卫嚣张贯了,来到冯府拿人,方才这话本是他们随口编排的谎言,不想此时却是被冯希臣用此挡了回来。
为首之人朝众人示意,率先将弓箭丢入一旁的水池中。
冯希白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家哥哥,眼见着要被这臭女人挟持出府,他无法开口,只是一个劲的用眼神示意,朝假山内瞥去。
冯希臣知晓冯希白的暗示,正待思考良策时,那为首之人却是不顾他之前的警告持剑朝席秀攻去。
冯希臣大惊,席秀亦未反应过来,索性孟养及时从假山奔出协助,替她挡下那一剑。他如今用布遮住了半张脸,但冯希臣方才见过他,却是识得他的衣服。
因着那为首之人出其不意的攻击,方才稳定的局势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席秀终究是心软下不了手,孟养见她迟迟不动,被南府守卫攻击的只一个劲后退,急的一把将她手中的冯希白拉了过来,伸手便朝他脸上划了一刀。
“住手!”
冯希臣怒斥,他深深的看向孟养,沉声道:“你若再敢动他一下,我让你死无全尸。”
孟养性子随南烟,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他闻言微怔,但想起此前席秀的话,只得咬牙道:“如果不想我伤他,那你便让这些人都给我让开。”
冯希臣咬牙逼视着他,他虽知道这人是孟养,却留了一面未出口拆穿,只是朝南府守卫的为首之人走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厉声道:“我弟弟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走不了,你也不会有何好下场。”
走廊转角,周时生肃着一张脸沉默的看着。
同冯希臣一般,他也认出了孟养。
冯希臣立在那守卫及孟养之间,孟养见他伸手扇了那人一巴掌。他下手力度不轻,那人脸上瞬间浮现一层红印,却什么话也未说。
这守卫往日在南府时威风的紧,连南烟都看不上,见此,孟养觉得解气,防备松散下来。
只是在这瞬间,冯希臣却是夺过守卫手中佩剑朝孟养刺来。
孟养原本以为冯希臣不会武功的,因此并未对他有所防备。
他轻敌了。
冯希臣举剑划伤孟养手背,孟养吃痛,持刀的手松开,却也在瞬间反应过来拔出腰间匕首抵挡,只是就这个空档的时间冯希白也趁机脱离了他的掣肘。
两人交手,若是往日,冯希臣必定不是孟养对手。但今日他负伤,且顾忌重重,反观那冯希臣下手却是极狠,不留情面。
孟养落了下风。
周时生冷漠的看着这场景,却在席秀即将被抓住时,捡起地面一块石子朝那守卫弹去,帮她避开了那守卫的攻击。
局势混乱,除去那被石子打中的守卫有所察觉,便也只得一直守在暗处的季仲看清了。见此,他从暗处出现走至周时生身旁,垂头去细听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