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忐忑不安,但仍凭借着健全的思维同对方周旋着,他笑盈盈道:“大叔,这调味料是我从山上的朋友家拿的,如果你想要,我带你去便是,昨夜烤了几只山鸡,一整只羊,都用光了,你看我身上真的没有,不信你搜。”
他一边说着,一边闪烁着眼睛,说得有些停顿,但不影响理解,土匪听说这东西是在山上的平常人家拿的,不免问着:“这地方我熟悉,你说的是哪家?我知道这上面是金家村……”
李修见着这土匪若有所思地低语着:“我金柱……可就是生在这里的。”
他耳朵灵,听得清清楚楚,他就是金柱,对啊,适才门主还这样叫他,而金欢喜的哥哥肯定也姓金,但他记得是叫“铁柱”,加之,金欢喜说过,她哥如今肯定是加入了黑帮,进了土匪窝,收保护费的那种土匪。
李修打量着眼前这个心宽体胖的土匪,推测,他就是金欢喜的哥哥。只是不知这兄妹二人有何仇怨,如果金欢喜不想认他,李修是不好提及的。
土匪抬起头时,李修看到,他眼眸中有泪光闪烁。
眼泪?!这个大块头流眼泪?
“大叔,你哭什么?”李修看着土匪落魄的模样,开心极了,咯咯乐着,仿佛忘了被要挟的事情。
“你别骗我了,金家村的人吃饭都成问题,怎么可能有调味料?如今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如何做的好吃,谁都没精力研究。”土匪了然地说。
李修听着胖子土匪这样说,不免点点头,想着,也对,金欢喜不仅不考虑好吃,还会把食材做成粪便的味道,可能,人穷没办法吧。幸好我有随身空间,要不然恐怕也是做做臭豆腐。
说起来,金欢喜如果真的是他的妹妹,那真的是太巧了,他记得在空间读过一句话,无巧不成书,难道,这兄妹俩真的同自己有缘分?
金柱一边抹着眼泪抽嗒着鼻涕,一边从腰间拆出一根麻绳,一边转着圈,绳子实在太长了,他呵斥着李修说:“拿着!”
李修并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但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便接过绳子,帮他扯着。
他继续指挥着,冷冷地道:“像我这样,把绳子系在你的腰间,打个死结!”
李修照着做了,但是他打不好死结,金柱就帮他打了个挺好看的花式死结,一边说着:“打结都不会,那个蠢货燕小五还非要试你,真的是蠢到家了。”
燕小五又是谁?
哦想起来了,是刚才用麻绳网布偷袭,并把他吊起来的。
李修直跺脚,应着说:“确实可恨!”
他话音未落,却又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了这土地,被挂上了枝头,这群人什么来头?耍杂技的?
金柱大功告成,双手对拍着,在地上来回踱步,李修俯视着他,直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们偷袭,算什么好土匪!?”
对方哈哈大笑:“既然是土匪,还有什么好坏之分!门主善良,我可不傻,把调料交出来。”
“我说了我没有,是从山上的农家拿来的!”李修如是编着,知道很可能演不下去了,这味道,明显不是这个朝代的。
“如果你换个山头,我可能还信,金家村,那是我家!那地方一直穷困不堪,更不会有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如果我有了你这些,日后,恐怕就不会在灵鹤门做个下等杂役了,谁喜欢打打杀杀?我其实很喜欢烹饪的,但谁都知道,烹饪,技巧是一方面,很重要的就是佐料!算了,不和你废话了,快拿出来,否则我就回去了,等天黑了,你就会被这山里的野兽吃掉!还会有蝙蝠呢哈哈哈,怕不怕?还不快拿出来?”
金柱的一席话,信息量很大,李修知道了,他本是金家村的人,很可能就是金欢喜的兄长,如今做了土匪,是灵鹤门的,地位不高,爱好烹饪,这点倒像极了自己。
至于这灵鹤门是什么来头,到底是不是土匪黑帮,如今不得而知,门主的做事风格不像是坏人,但手下的这群人,行事流里流气,外形也粗鲁不堪,除了那个八字胡子,全都是武将出身,很明显,金柱的武功在这群人中确实不在上层,只是力气大,长相吓人。不过吓吓小孩子确实绰绰有余。
李修在枝头打着寒颤,尿裤子了。随身空间和空间戒指都是他的秘密,是绝不可以泄露出去的,毕竟,他小小的心灵之中还埋藏着发家致富的愿景。
他只好开口道:“我是宫里的人,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如果杀了我,皇上定会把你们的土匪窝端了去!”
李修求生欲极强地威胁道,他见过宫里那些小太监狐假虎威的模样,大致都是这样说的,他觉得自己学的不错。
金柱脸上的笑容一收,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着头,冷眼道:“你是皇宫的?我就怕你了?说句实话吧,我们灵鹤门就是要宰了那老头,不如你给我们带带路。”
他说着,身后传来了门主的声音,大声阻止道:“金柱,住口!”
第22章 贺颜非良善
金柱被身后这声无比熟悉的声音吓得直哆嗦,他原地挪着转身,甚至不敢抬眼看白衣门主那张一直蒙着白纱的脸,此时李修再次揣测着她的真实容貌。
难道她长得太丑?
还是她脸上有刀疤?
欲盖弥彰,若她摘掉这面纱,李修倒也不会揣着好奇,如今他除了好奇,对她还存着一丝希望,这应该是来救命的吧。
李修怯怯看着二位,白衣门主拔出手中的白色雕花佩剑,点剑而起,衣袖中银光一现,李修吓得闭紧了双眼,这一瞬,他摔在了地上,疼得紧。
李修还想着感谢白衣门主的救命之恩,却不曾料想,此时的白衣门主却冷若冰霜,她不是来救他的,她左手用剑,挥起佩剑,用最锋利的部分勾起李修身上多余的绳索,但用力轻盈,左手将剑柄稍稍一转,锋利的部分并未弄断主要的绳索,右手伶俐,顺势接过腾空的绳索,并在半空中画着凌乱的结,她又把李修反手捆住了。
“姐姐,你为何又捆住我?”
“你是紫禁城的?亏我还以为你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既然是皇帝身边的,那就和我走一遭吧。”白衣门主命令他。
“你要做什么?”李修栗栗危惧地问道。
“不做什么,和我走便是。”白衣门主示意金柱往回走。
事情转变的太快了,本以为这是个好心的姐姐,未曾想到还真的是土匪,他满心怀着逃跑的念想,奈何这麻绳的死结打得太好,他死活挣脱不开。
他曾经机灵的小眼睛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宫女,也许,她是真的丑,才戴了面纱吧,他恨她。
李修哀切地求着:“你们是想叫我去做厨子吗?还是想要我的东西?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给。”
金柱听闻这句倒是还想着调料一事,他捏了李修一把,小声说:“你给我,我找机会偷偷放你走。”
李修断然不会信他,两面三刀的胖子,他算是认得了,也不会再栽跟头的。
白衣门主未曾理会他的求饶,金柱小声和他说:“灵鹤门的仇家就是紫禁城中的皇帝,你觉得你能逃脱吗?门主从来不为名利杀人,不过是为了仇恨杀人。”
“金柱,你今天话有点儿多啊。”白衣门主回过头,她周身的白衣随风飘着,面纱若不是系的牢靠,恐怕就会看到她的真面目,李修知道她很可能样貌丑陋,就算如今戴着面纱,他也不想看她,生怕这面纱突然掉落了,他承受不住。
李修越想越怕,他不敢多说一句话,静静走在白衣门主的身后,金柱走在最后头,他们回到了昨晚的原点。
他后悔此前没有在空间戒指中放一把小刀,如果有一把小刀,以他机灵的才智,一定可以打开这绳子。
左护法不急不缓地看着金柱问道:“这小毛孩子怎么又回来了?”
金柱正把捆住李修双手的绳子绑在了自己的马上,并抱起他上了马!这才回复了斯斯文文的左护法:“他是紫禁城的,你懂了吧?”
左护法的三白眼往上一挑,差点看不到黑眼仁儿。
这算是进了贼窝了。
他捕捉到了金柱看过来的目光,于是悄悄说着:“金欢喜是你妹妹吧?”
金柱双手一抖,就连马儿都以为他要它出发,这马儿抬腿就跑。
“驭——”金柱慌乱之中停了马,扭过头和这孩子说:“是又怎么样?”
“门主不知道你有家人吧?还是平常人家的……”李修从书上读过,入了黑帮,做了错事,现实生活中的亲戚也会受裙带关系受到连累,只是实在没了法子,想要威胁下眼前这个坏胖子。
“这有什么关系,入了灵鹤门,就和自己的出身断了干净的,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去和门主说,她都不会在意的,小子,你才几岁,就想着威胁我了?”
“真的忘了吗?”李修知道他说的是假的,继续冷冷地说:“金欢喜本来要和我一起做大事的,如今都被你耽误了,怪不得,她那么恨你。”
金柱涨红了脸,不住想起心中往事,他是有悔意的,但当初若不是自己卖了这条命,也不能在临走钱给家里留下二十两银子,但命只有一条,最多二十两,他签了卖身契,是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