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苦就这样泛起了涟漪。
金柱见门主已经出发了,他也在后面跟着,马儿走得越来越快,快到听不见对话了。
李修大声说:“如若我明日回不去紫禁城,自会有人去金家村,带走金欢喜。”
金柱没听清,并未回复。
李修实在不明白,这样威胁他,都没有用吗?他心底叹息着,世上竟有这种兄长,就算是同村的老乡,也总见不得别人因为自己受欺负的吧,就好像长宁门主见不得李修被欺负那般,更何况,当时,拼命帮他的长宁门主和他也只有几面之缘。
李修想起长宁公主了,如果长宁在,他断然不会是这般处境的。
说起来长宁最近倒不常出现,对自己也不比往日那般上心了,不过,也难免的,宫中奴才那么多,长宁又中意了别个奴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善良的长宁自是喜欢帮助那些混得不好的下人。
换句话说,如今的李修已经不再是往日那般落魄了。
他想到这里,喃喃自语道:“唉,如今的我,还真是落魄呢。”
这一路上,灵鹤门的人倒没有叫他徒步跟着,他在金柱的身后,在马背上,舒服得快要睡着了,正赶上这烈日当头,晌午时分,正是困倦之时。
灵鹤门见着前面是一个驿站,小队人马一个个下了马,此时,白衣门主也不冷不热地悠悠走着。
她在前面冷冷地转头和左护法说:“这是一间黑店,你不会武功,小心些。”
门主说着回头看了眼李修,充满着担心,却没言语什么关切之词。
金柱把李修扶下来。
李修闷热不堪,加上双手被捆着,活动不得,只好求饶,又变了温和的语气,求道:“金大叔,帮我解开吧,求求你了。”
“解开?门主说了,这是黑店!小心离开了我,你就被逮去做成人肉包子。”金柱倒是得意,仗着自己功劳大,唯独押走了这么一个“恶势力”,门主都叫他来做,这就是器重。
“好吧,不过,等下进去,给我倒点水喝好吗?”
“中!”金柱低着头答,转头见着其他人都进去了,便假装不经意地问着李修:“我娘身体怎么样?欢喜呢?大姑娘了吧,不知是不是快嫁人了…”
李修还太小,并不明白什么是嫁人,但是他记得金老太太说着,叫哥哥给妹妹找个好人家的。
不过说到此处,李修倒是生气,本想帮着金欢喜摆脱贫困,如今却栽倒在了她一母同胞的兄长手里,如此想着,他决意回去了,也不会再见金欢喜了,偌大京城,找个合伙人还不是轻松的,更何况,是个人都比金欢喜有钱吧。
“门主来了,快请坐!”李修怔怔看着,心想,门主不是说这是一间黑店么?言语中都透露出了憎恶之意,如今这店家如此恭敬,倒显得门主不懂礼数了。
门主隔着面纱,看不出表情,只说着:“孔六娘,一年未见,生意更兴隆了哈?孩子都这么大了。”
李修顺着门主的目光看着角落里正在啃馒头的小孩子,很小的一只,他还是头次见这般小的孩子。
李修的手腕依然背在身后,绑得紧紧的,他想着只要找个机会解开绳子,就有机会从空间中拿出点……他没有刀……
“门主,今年我们加了新菜式,您看看,要点哪些?这单免费给您!”
“那怎么好,六娘,此处荒山野岭的,你这又是大鱼大肉,得来不易啊,如果免费给我,那你不是亏大了。”
“灵鹤门在江湖上名声远场,一年才从南到北来一次,次次都来我这里赏光,真的是六娘的荣幸!”
门主瞬间冷了脸,目光沉沉地问道:“近来,雏雀宫可曾来过?”
孔六娘伶牙俐齿,只说:“倒是没见过,他们哪比得上灵鹤门啊处处给我捧场,门主,如果没别的,我就传后厨做菜了。”
门主饮了杯水,虽然孔六娘没透露什么,但看得出来,她嘴巴严的很,左护法在对面坐着,和门主碰了个眼色,他们心知肚明,雏雀宫来过。
李修并未听出这雏雀宫同灵鹤门之间的具体恩怨,不过他心不在此,他依旧盘算着空间中有杀伤力的东西,不过都是些吃的,如果拿出来,恐怕还真就走不成了。
唯独有一样,火锅底料是辣的,他记得在御膳房烹饪麻辣烫时,他粘着调料的指头揉了揉眼睛都热辣辣地,难受不已。
办法是有了,接下来便是趁着是吃饭时,撒娇解开绳子,找个没人的地方,准备杀伤性武器了。
孔六娘几道菜的功夫,出来便衣衫不整了,她的领子口开了些,露出一层皮肤,许是热的,李修在御膳房的时候也是耐不住热,她尖着声音道:“菜来了,门主,请用!”
门主恐怕菜里有毒,倒没什么藏着掖着的,她给了个眼色,随行丫头便用银针试了个遍。
第23章 灵鹤门竹简
见一切都试过妥当,白衣门主这才假装留意到随行丫头,还不住地埋怨着:“萍儿,这一路你一直用你祖父留下的银针试来试去,毫不罢休,头次还责怪你,如今却不长记性,换做是别家,试了就试了,且饶过你,如今在六娘的眼皮子底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快给我收起来。”
李修听着便觉得门主戏很足,他在宫中也是见过一些人情世故的,大概都是这般假惺惺,再看那随行丫头,也挺会演戏,竟然立马跪下了,不住说着:“门主饶命!”
六娘用指尖勾了勾额前的发,偷偷白了一眼,道:“信不过就别吃了,哼!”
她扭头就走。白衣门主示意大家用餐,此时,李修口渴得很,便踢了身旁的金柱一脚,他当时正吃性大发,被这一脚踢得有些恼。
“大叔,你在门外就答应我给我找水喝的。”
“哦。”金柱慌乱地给他倒了水。
“金柱,把他带去后厨用餐吧,要不然来人了,以为我们灵鹤门摆哪门子威风,胡乱绑架呢!”
“是!”金柱应了声就牵着绳子带李修来到了后厨,后厨墙面斑驳而油腻,地面一些干柴有一股野生的味道,李修身在紫禁城是烧炭的,并未用过许多木材,如今这后厨,满地树枝,他轻轻踏过几个树枝,便听见了老板娘柔而尖的声音:“灵鹤门明着绑架儿童?”
一旁的金柱低着头憨憨地答:“说什么呢?”
“呦,我和你们门主可是发小,你这态度小心我告你状。”六娘拿着铲子掩面而笑。
金柱这才傻傻地看了六娘半天,看出了她的风韵,顿时被迷惑了,李修脖子一扭,示意他解开绳子。金柱到没什么设防,看大家都在吃吃喝喝的,也不好委屈了小孩子,便解开了。
他活动了下手腕,上头有着几条层层叠叠的麻绳印子,生疼的,不过已经来不及去计较这份疼痛,六娘给李修找了个木凳,坐在灶台边吃,金柱也跟着吃。
他恣意牛饮了杯水,又忐忑地吃了口狮子头,突然“啊呀”了一声,捂着肚子朝着后门走,喊着:“肚子好疼,茅房在哪里?”,金柱在美人身旁吃着大鱼大肉,如今已经忘记了李修的事情。
根据店里人的指挥,李修来到了室外的茅房,气味浓郁,这味道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金欢喜,他原本计划偷偷弄点辣椒水的点子如今看来用不上了,因为,此时正是逃生的好时机。
他来不及呼呼地跑着,才跑了不到半里地,就被白衣门主拎回来了。
他又回到了这间黑店。
由于时间的关系,他们吃罢便继续赶路。
不出两日,便到了灵鹤门。李修本以为灵鹤门应该和长春宫那般富丽堂皇。奈何,灵鹤门只不过是一个荒草凄凄的山洞。
灵鹤门三个大字是小篆体,他在空间中学过。不过他并非来此处游玩,心情异常沉重。
遣散了随行的人,破败幽暗的宫内大殿只有白衣门主和李修两个人,微弱的烛光下,她摸摸他的头,轻声说着:“小孩,接下来十日,你要为我介绍所有关于紫禁城的事情,十日之后,我会把你送回去,但日后的你将不再是现在的你,日后也只能为我灵鹤门效力。”
听闻门主说着,李修顿觉精神恍惚、目光晕眩,他仿佛被催眠了,不住顿首称是。
白衣门主拍了拍手掌,左护法便带人将李修带了下去。
是夜,灵鹤门上上下下都处于缜密的商讨阶段,商讨的主题便是,如何进入紫禁城,夺了狗皇帝的老命。
李修如今被严重催眠,随身空间的自愈能力开始启动,他的灵魂则进入了空间,此时从空间的天阶书阁飘出一份竹简册子,李修读着开头的一句,便心生好奇,不住往下读着,此书言——
白衣门主本名贺颜,其母名为贺云梦,曾是北方部落有名的奇女子,起初为凡人,三十年前,救下一队由南往北迁徙的仙鹤。
此后,贺云梦与仙鹤为伴,更有外人道,在人流聚集的彦城之郊,沼泽之地,有一位爱好饲养仙鹤的女子身居世外桃林,美貌绝伦,天资玉貌,但并未有人真的见过,传言贺云梦得仙鹤点化,并组建了新的部落,这便是灵鹤门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