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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 金推完结+番外 (容千丝)


  “呵!”徐明初愠道,“我还道你是真心实意来探望我兄嫂!原来……只是想把我逮回去!”
  “瞧你说的!我今儿一早抵京,由鸿胪寺卿接去宴会时,已和首辅聊了半天……”
  “哦,赴过宴会、撞见我哥,才想起我们母女?”
  贺若昭险些被她气懵:“我千里迢迢来这儿,是为接妻女回赤月国……”
  “那你对外宣称,‘仰慕大宣文化’、‘作礼节性探访’?堂堂一方君主,睁眼说瞎话?”
  “哎!非要让我在你娘家人面前丢脸?好吧!王后说了算!”
  贺若昭连被怼了三回,仍耐着性子,语气带着讨好求饶且宠溺的意味。
  徐明初斜睨他一眼,略有三分得意,转身给他倒了一盏茶。
  贺若昭接过,一口喝完。
  明明是清火祛毒的莲心苦茶,从他的眼角眉梢看去却像是饮了蜜。
  老夫少妻对视瞬间,眼波亮闪烁璀璨星河。
  阮时意、徐明礼、周氏失笑,又为他们的小小温馨而欣慰。
  自徐明初早年以奇特手段接近贺若昭,并不顾家人反对、毅然远嫁后,徐家人除了常年奔走于在外的徐明裕,余人很少接触赤月国王和王后。
  阮时意私下嫌女婿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总觉二人差了辈儿,心里不舒服;其后即便接受了,也曾断定今生今世无缘亲见女儿女婿一面。
  何曾料想,有朝一日,硌心的尖石化成了糖,且亲眼看到小两口异乎寻常的互动?
  早闻赤月王爱煞了王后,果真半分不假。
  ************
  徐明礼见二人气氛缓和了不少,忙邀大家到正厅内小坐。
  贺若昭在别处尚有君王架子,可自进入徐府,瞬间收敛一切倨傲,真如自家亲戚般随和。
  他坚持让大家视他为自己人,切莫见外云云。
  双方正相互礼让,忽闻院外喧嚣声起,夹着清脆嗓音,“父王来了?快带我去拜见!”
  贺若昭乍闻爱女悦耳呼唤声,笑出半脸褶子。
  他思亲心切,几欲起身出迎。
  下一刻,门外白影一晃,秋澄那身雪色纱裙已如云般飘进厅中,不作任何犹豫,直接跪于他跟前。
  “父王!孩儿恭祝您福寿安康!”
  贺若昭急忙上前搀扶:“好孩子!你也瘦了?”
  ——看来,赤月王见谁都觉“瘦了”。
  秋澄起初气呼呼从赤月国都城离开时,一度抱怨过父亲的不公平。
  但她脾气一贯来得快,去得也快,外加时日叠砌的思念逐渐磨平了愤然,此际久别重逢,欢喜之情表露无遗。
  父女相见,自是一番亲热。
  贺若昭拍了拍秋澄的肩头,沉嗓温柔且郑重:“秋澄,父王让你受委屈了……父王答应你,等回赤月国,你跟你哥哥公平竞争,我绝无偏颇。”
  阮时意与徐明礼眼神碰撞,均想徐明裕已在赤月国部署半载有余,即使不能保证秋澄争得储君之位,至少能保母女平安。
  纵然再多的不舍,心中皆知,别离在即。
  秋澄一来,原先的客套氛围顿时活跃。
  她叽叽喳喳说着别后详情,还捧出一堆山水小作,问“先生”何时归,想请他过目。
  贺若昭刚问了句“先生是何人”,徐赫那挺秀身姿已在门外。
  如今他没再乱贴假胡子,逆着户外艳阳,轮廓一下子潋滟晴光中,叫人移不开目。
  徐明礼、周氏、徐明初下意识站起相迎,又在贺若昭父女的异样眼神下坐回原位,对徐赫微笑颔首致意。
  徐赫听说眼前脸生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女婿,不经意皱了皱眉,依礼作揖,问候客套后,坐到阮时意身侧。
  秋澄喜滋滋给他递上一叠新绘之作。
  令人惊喜的是,秋澄这孩子虽毛躁,但临摹自家外祖父的画作时,心平气和,笔法有度。
  竹石、枯木等画法疏简,格调天真幽淡,意境萧散超逸,自带三分意趣。
  当众人争相传阅画卷,议论纷纷,徐赫悄悄挨近阮时意,以仅有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女婿跟我想的不一样。”
  阮时意勾唇淡笑,没回话。
  徐赫又压低嗓门:“不是说未满五十么?咋感觉……跟老洪差不多?”
  阮时意笑道:“又不是我给挑的,女儿一向自把自为,她喜欢,她说了算。再说,当初她嫁过去的时候也还好。外孙女都这般大了,你说这个干嘛?有本事,你当年早点醒过来,自己选女婿啊!”
  徐赫被她怄得慌,闷声不响吃自己做的栗蓉酥球,如泄愤般一口一个。
  但交谈下来,他暗觉赤月王既有一国之君的风范气度,又时刻流露对妻女的宠爱,“显老”这一点,似也不重要了。
  如阮时意说的,女儿喜欢,她说了算。
  正谈得欢畅,忽闻外头招呼声起,“大公子、蓝大公子,二位安好。”
  秋澄顺手理了理裙子,柳眉一挑:“那家伙跑过来做什么?”
  徐家人知她与蓝豫立走得近,纷纷窃笑。
  ——蓝大公子来得可真是时候啊!逮住未来岳丈到哥们家作客时露脸,正儿八经挣一波好感!高明!
  不多时,两位风度翩翩的俊美小青年并行而入,对尊者一一行礼。
  当着长辈之面,蓝豫立没好意思与秋澄多交流,微微点头,笑意腼腆。
  秋澄最初为他上次来徐府、明知她在也没多等半刻而动怒;之后又恼他只派人送去小甜糕、人则迟迟不现身;此番好不容易见着了,竟连句话也不肯说!
  徐晟与蓝豫立仿佛焦灼难耐,坐立不安,时不时向对方使眼色,又偷偷瞄向阮时意,连饮茶、吃点心的动作都比往常快了许多。
  阮时意直觉又出了事,却无从猜测,是关于哪一桩。
  义善堂下的运作有问题?是静影的蛊毒有新进展?姚廷玉的假死被觉察端倪?雁族人卷土重来?《万山晴岚图》的窃贼已有下文?
  或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最终,与徐晟眉来眼去好一会儿,蓝豫立鼓足勇气,离座向阮时意抱拳。
  “阮姑娘,在下有事想和您商量,请您挪步一叙,可好?”
  阮时意心下叹息。
  ——小甜糕啊小甜糕,你是真想变成小凉糕,才敢当着意中人一大家子之面,公然邀另一位“妙龄少女”去别处详谈啊!
  *************
  幸好,蓝豫立不至于蠢笨如猪。
  “商量”时,喊上了徐晟。
  三人转移至东边的偏厅,围坐于嵌有大理石的八仙桌边,屏退下人,只留了一壶茶、一盆酥。
  阮时意视线落向汝窑花瓶插着的数枝枯莲蓬,歪歪斜斜勾成了各种符号,宛如在拷问什么。
  浅饮一口佳茗,她以尽可能平和的语调发问。
  “能让你俩不顾尊客在场,强行拉我至此,定有要事。说吧,别浪费时间。”
  蓝豫立摩挲双手,长眸凝视她,语气凝重:“我怀疑,姚统领没死。”
  阮时意暗舒了口气。
  若单单是此事,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细想又觉不对,此乃徐晟所为,为何这小子也跟着表情肃穆?
  另有蹊跷?
  徐晟看透她的疑虑,率先开口:“我们在郡主府外发现被人掩盖的血迹,且……”
  “郡主府?”阮时意始觉不妥。
  如按照计划,姚廷玉解决难题后,早该逍遥南下,过他的小日子……
  蓝豫立补充了哥们的话:“且窄巷内留有不少犬爪印。我俩循迹探寻,在北行的陋巷内找得到黑白色毛发,从痕迹上判断……起码有五六条异域双色大犬;此外,沿途有打斗痕迹,还有人搬动尸体留下的衣料碎屑……”
  “蓝大公子的意思是……?”
  蓝豫立沉声答:“我认为,西山那具被毁去面目的尸首,不见得是姚统领。仔细检查其右手,的确起了练武之人该有的茧子;左手光洁,并无姚统领常摆弄小型连努所留的印记。
  “再者,尸体与大理寺监牢那染了瘟疫的死囚,在年龄、身材上颇为相似,刺青之处又正好被人割了去……难免令人起疑。”
  阮时意知这事乃徐晟一手操办,借探望大理寺卿之名义动的手脚,让死囚以昏迷状态转移、埋掉,再暗中挖出救活备用。
  若是旁人来查,兴许一笔带过。
  撞上了做事审慎、观察入微的蓝豫立,终究显露蛛丝马迹。
  “所以,蓝大公子断定,姚统领假死?那郡主府外的打斗痕迹,又是怎么回事?”
  蓝豫立眉心一蹙:“与西山荒郊野外那生怕人瞧不见的死状相比,郡主府外的斗殴,事后明显经过多人精心掩盖。依我看,雁族人没杀姚统领,是在府外硬生生掳走了他。”
  倘若平日,阮时意大抵会笑劝,说姚廷玉武艺之高匪夷所思、让他别多想。
  但她曾听徐赫说过,姚廷玉与他们告别时,因流血颇多,较平素虚弱。
  兼之,她给姚廷玉银票、行囊等物时,谈及夏纤络有孕。
  从当时姚廷玉的反应来看,他先惊后喜,继而忧虑,摆明了全然蒙在鼓里。
  尤其她于心不忍,转述郡主欲留下孩子,更问他,若能瞒得过女王,会否为此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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