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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也复生了? 金推完结+番外 (容千丝)


  她做得出。
  他躲藏三十多年,遇见夏纤络是场意外。
  他起初不觉得自己会对这样一位荤素不忌的妖冶女子动心。
  但夏纤络出奇诡异的手段、屡屡借机投怀送抱的行径,教他啼笑皆非之余,又忍不住多留意她。
  接触久了,他才明白,这位皇家郡主也曾饱读诗书、优雅得体,也曾天真浪漫、心怀美梦。
  一场破碎的婚姻,使她在空虚中变得狂肆靡乱。
  夜夜笙歌、放纵风流后,她独自舔舐伤痕未愈的心,倔强地不让眼泪掉落。
  他的“留意”,慢慢转化为“在意”。
  若非夏纤络那回亲了他,要求他用“宝剑”贴身保护,且往下直接“拔剑”,闹得他忍无可忍……他大概会努力置身事外,默默相守。
  干柴碰上烈火,压抑多年的他撞上她这位风月场上的老手,自那以后成双捉对,朝暮行乐。
  当他极力避免令她有孕,她却宣称,早服食过药物,百无禁忌。
  夏纤络为他遣散了后院大帮男男女女。
  尽管,她本就没有对外表现的放肆,有时是为装模作样,有时纯属欣赏旁观。
  寻获久违的温暖,姚廷玉真心想过,不计较名份,与她安守一时得一时。
  好梦没做几日,人便醒了。
  *****
  孤灯摇曳下,一对青年男女奉命纠缠完毕,蜷缩在阁子的地毯上相拥而眠。
  而早无观赏兴致的夏纤络,慵懒靠在雕花紫檀卧榻前,手里抱着一枚银色头盔,双目紧闭,泪痕已干。
  确认阁内再无动静,姚廷玉掀窗跃入,轻手轻脚行至她跟前。
  无名无份,她无须替他做任何悼念之举,仍旧珠饰满头、裙裳华美。
  但她所抱的头盔,是他的。
  因他怕被雁族人认出,特意在头盔前多加了一道纱网,以遮盖真容。
  世人皆以为,此举是不愿别人过多关注其俊美容貌,似乎连夏纤络也这么想。
  姚廷玉目睹一贯要强的郡主,因他之死而哭花了妆,于心不忍,弯下腰抱她上榻,并扯过织锦薄衾,轻轻盖在她身上。
  夏纤络手脚冰凉,睡得深沉,丝毫未察觉。
  叹息徘徊于姚廷玉心底,经久不歇。
  ——他和她都是大骗子。
  他悄然拔下她鬟髻边的一朵宝石珠花,顺手放入怀内,凝望她妩媚面容,揭下蒙面布,低头凑到她脸颊一吻。
  不宣泄,不霸道,不炙烈……有史以来最温柔的一次。
  兴许是最后一次。
  他不晓得她睡醒后是否会忘了他,也不确定腹中胎儿能不能平安诞下,唯求自身体内的冰莲效力已尽,别对她造成太大的伤害。
  狠下心抽身离去,绕过重重守卫,他迅速飞掠至院墙。
  曾由他亲力亲为守护两载的大宅院,在他脚下如无人之境。
  轻巧翻越墙头,他取回留存在茂密大树上的包裹,正欲从窄巷中撤离,忽闻身后传来极隐约的轻喘……竟是狼犬类的呼吸声!
  如水月色浸润下,五条黑白双色大犬如闪电般直扑而上!
  他的计策……被识破了?
  姚廷玉两下腾跃至半空,踏墙头而发足狂奔。
  闪避后方破空飞来的暗器,他暗呼不妙。
  为掩糊弄探花狼的鼻子放了不少血,且用惯了的小型连弩,被他弃在假死现场!
  以手兜住飞梭、梅花镖等带毒暗器,他凭借紧追不舍的声响判断来者人数、武功强弱,待搜集到一定数量的暗器,他于翻腾之际甩出!
  只听得“啊啊啊”数声,围捕他的七八人中倒下三人,但余人有所防备,再偷袭将难上加难。
  姚廷玉在京城相熟者不多,如今不论向谁求援,皆会连累他人。
  一咬牙,他人似锐箭窜向城北,东绕西拐借巷道躲藏。
  得想法子,除尽这批歹人和畜生。
  否则……他和徐探微夫妇,将后患无穷。
  当杀手与探花狼循迹而近,他眉宇冷冽,清若冬湖,身姿如黑雁凌云,夺取寒刃,俯身劈下。
  弯刀挑起寒霜,割裂夜色,排天而下。
  当姚廷玉连毙七人和四条猛犬,正以弯刀与敌纠缠之际,一条探花狼飞扑而上!
  他手起掌落,意欲用掌力拍碎狗头,忽觉手心一痛,随后痛觉立即消失。
  ……!糟糕!
  数十年来,他从未忘记——冰莲根磨成粉后,麻痹药力极强……
  电光石火间,最后一名杀手遭弯刀割喉,最后一条探花狼被他的掌力击瘫在地。
  姚廷玉于天旋地转中胡乱拔出手心锐钉,硬撑一口气,趔趔趄趄向幽暗处前行。
  麻木感从手掌蔓延到手臂、肩膀、胸腹……乃至双腿。
  他摔翻在地,咬得下唇鲜血直淌。
  以残存力量往侧翻滚,每进一寸,皆倾尽毕生之力。
  头昏目眩,他想喊已喊不出声。
  偌大京城,千家万户的声响嘎然而止。
  天地万物坠入黑暗。
  *****
  巳初时分,京城内青砖白泥的房舍宅院已被灿烂阳光裹了个通透。
  接到消息的徐家人匆忙赶至门口,迎回风尘仆仆的徐赫与徐晟。
  见祖孙二人仪表如常、挤眉弄眼,阮时意料知传遍京城的“郡主府护卫统领身亡”一案,应是由他俩协助完成。
  悬在空中的一颗心,总算放回原位。
  当着仆役之面,她不便多问,只眼神示意于娴给二人端来汤和粥,又嘱咐下人准备热水、干净衣物等,以供洗漱休息。
  屏退下人,徐晟三扒两拨喝完了粥,自顾回房歇息,留下徐赫边喝汤边向阮时意简单讲述过程。
  阮时意听闻他们二人曾与外逃的雁族人交手,且姚廷玉不惜放血为制造自身死亡迹象,故意放走数人回去报信,顿时为他们捏了把汗。
  所幸,徐家祖孙将姚廷玉送走,还特地画了些小稿,才大摇大摆回城。
  按理说,不大有人怀疑到“奉圣命出行”的他。
  “你们爷儿俩没事吧?”
  阮时意担忧目光扫向徐赫尚算整洁的衣袍。
  “晟儿没事,”徐赫咧嘴一笑,“至于我,要不……你作个全身检查?”
  阮时意睨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多一阵子?有没有点当长辈的自觉!”
  “我是怕等到晚上,乌灯瞎火,瞧不真切……”他笑语哼哼贴近,温热气息落在她耳边,“当然,你还能用别的方式检验。”
  阮时意恼他乱撩,稍稍推了他一把:“赶紧睡一觉,补个眠!”
  “为何要补眠?怕我‘体力不济’?”徐赫探臂圈上她的腰,语带玩味,“明明是你自己……力弱难撑。”
  阮时意咬唇扭头,避过他凑近的嘴唇:“大白天别说荤话!”
  “我离家好些天,可有想我?”他不依不饶在她腮边亲了亲。
  “不想,”她刻意端起肃容,“你往时不在家的日子多着呢!”
  “归根结底,还在怨我,”徐赫强行将她抱至腿上,“又是你自个儿答应那姓姚的……”
  见大门早被徐晟出门时掩上,阮时意没作抗拒,藕臂绕向他的肩。
  “他找上门,告知来龙去脉,难道咱们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但愿风波平息,相忘于江湖便好。”
  徐赫眼底忧色化作山水间的渺远。
  厅中鸡汤残香融合小别数日的思念与牵挂,一点点消散于空气中。
  二人以古怪姿态相互拥抱片晌,均自无言。
  良久,徐赫似是不甘心,又问:“真没想我?”
  阮时意被他偶尔暴露的孩子气逗笑了,但要她承认对他的挂念,她无论如何也道不出口。
  见她默然不语,他以鼻尖轻抵她的纤颈,醇嗓如喃:“也不想……小三郎?”
  阮时意周身发烫,忙在他有下一步动作前从撤出他的怀抱。
  “你你别胡闹!快快快去洗澡!臭死了!”
  徐赫笑颜舒展:“好,洗净,躺平,等我家太夫人好好享用。”
  “闭嘴!”
  阮时意健步如飞,溜得奇快。
  *****
  徐家祖孙拾掇一番过后,已是午时。
  恰逢这一日,徐明礼提早下值,徐明裕领秦大夫亲到首辅府,与父母、兄嫂、大侄子商量该如何治疗静影与另一名同僚的蛊毒。
  有秦大夫这位外人在场,徐赫夫妇坐到下首,听知情者分别讲述情况。
  当时为徐晟所救的,除了静影、上次蒙骗静影入地下城的阿煦,还有另一名内卫。
  静影服从徐明裕之命,后扮作丫鬟伺候阮时意,实际充当小跟班和暗卫。
  至于叛变的阿煦,应是在跟随徐昊做生意时,被地下城的人认出,悄悄带去重新下蛊,才有了后来引诱静影入地道、徐赫祖孙拼死相救的一幕。
  第三人赤赤未公开露面,只因中蛊最为严重,始终认定徐明裕家的嬷嬷为主子,时刻恭敬侍奉。
  徐明裕忍了近两年,忙完一大堆事,决心把问题提上日程。
  秦大夫年逾五旬,出自东海岛屿,年少时游历各族,颇善疗毒,但解蛊非他所长。
  耽搁了些时日,又多方打听,他才从西南小部族处的郎中获悉各种奇法,对徐家人提出,或许能大胆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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