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医!”
老太医像看到了救星似的赶紧挪动身子给她让出了一块地方。
她冲问如阿满二人点头含笑,随后缓缓走到了锦夕榻边伏低了身子诊脉。
随着时间安静的流逝,她眉心微微蹙起,神情耐人寻味。
问如睁大了双眼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轻声地问,“如何了?”
没有人回答她,片刻后,女子缓缓松了手,转头看向文太医,柔声地道,“文太医方才可诊出什么了?”
文太医此时情绪稳定了不少,捋着山羊须子悠悠的道,“北尧公主体质属阴寒,脉象微弱,似乎寒气入体陷入昏迷。”
她伸出两指探向锦夕额头、心口二处,收了手赞同道,“确实体寒如冰,心跳缓慢,应当是寒疾。”
她问,“公主近日可有落水亦或者服用了什么属性寒凉之物?”
问如立刻答道,“以前是落过水的,近日没有。”
“那想必是当时未能及时好好调养身体,落下了病症。”她若有所思,“我见公主这般情况,应当身患寒疾有些时间了。”
问如知道太医是需要了解具体情况,才能对症下药,为了锦夕安全索性就直言不讳了,“大约五年前,公主意外坠崖,落入了寒潭之中,顺着水流漂泊了两日才被一户农家搭救,当时条件简陋,未能及时医治,自此之后便落下了这个病症。”
好在,这个女太医只关心病情,不关心其他,只问,“以前,公主是多久发一次寒疾的?”
问如细想了想以往,“最初,发病次数比较频繁,半月一次或者一月一次。后来经过慢慢调养之后,身子恢复了不少,发病转成半年一次,好的时候两年身体无碍。”
她又问,“公主最后一次发病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两年前吧!”
柳心垂下头,若有所思,随后从药箱中拿出纸笔,迅速写好了一张药方递给了文太医。
文太医接过来仔细研究了一下,随后颔首肯定道,“北尧公主身子虚弱,不宜用药性猛的药材治疗,否则反而会适得其反。你懂的用药温和,慢慢滋养五脏六腑的道理,实属难得!”他眼中满是对柳心的赞许。
柳心颔首,“那就劳烦文太医取方抓药了。”
文太医眼神环视了一圈,脑海里还想着刚才的那番遭遇,刻意避开了阿满,最后指着问如道,“你跟着我去太医院取药。”
问如眼神含忧的往里望了一眼沉睡的锦夕,还是不放心自己不在这,于是转首吩咐旁人,“芝兰,你跟着文太医去取药。”
柳心看了一眼在场之人唯一的男人——阿满,随即对问如示意道,“我要为公主施针护住心脉,以防止寒气侵入,你让所有人都退下。”
问如挥挥手,所有侍婢都知趣地退下了。唯独阿满,目光依旧紧紧的盯在榻上的锦夕,纹丝不动,问如不得已推搡他,让人把他赶了出去。
问如看着门外映出的身影——是阿满还守在外面。
她也很无奈,摇摇头,自己也准备离开。
柳心忽然叫住她,“问如,你留下!你得帮我控制住公主,防止我施针的时候公主会因为疼痛而乱动。”
“好。”
问如惴惴不安,心里直发慌的配合着柳心施针,一夜无眠。
这一夜不光问如和柳心无法入眠,心思慌乱的还有一人。
拢碧宫
萧文衍躺在外侧,手臂微微揽着姜碧言,任由她贴在自己的胸膛。
“阿衍,你怎么不睡?”她声音柔柔的,脸上带着恬然的笑容,心满意足的依偎在心爱之人身旁,“在想什么吗?”
他眼眸微微闪烁,随口搪塞过去,“一些政务上的琐事罢了。”
她抬起头,柔顺的青丝滑落在她白皙的脖颈间,纤纤玉指轻柔的按上他微蹙的眉心,弱弱的道,“你最近好像总是不太开心啊!”
姜碧言小女儿心思,整日在寝殿无所事事,又一心都系在萧文衍一人身上,总是能敏感的第一时间发觉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没事,你睡吧!”
他重新将她的小脑袋按回自己胸膛,搂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她小手不安分的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抚摸,最后落在心口那块明显凸起的陈年旧伤。
从她嫁给他的那日起,发现他心口的伤痕,她就一直担忧又好奇,每次问他,他也只是淡淡拿话略过去,从未正面回答过她。
今晚,她再次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心口会有一道这么深的伤疤呢?”
仿佛陈年的疤痕再次被揭开,姜碧言每提起一次,他脑海里就会回想起五年前锦夕满含恨意的眼睛和绝望的神情,还有她亲手刺进他心口的那支定情珠钗,沾满他鲜血的摔碎在地上,那种痛意犹如发丝一般细细密密的针扎着你,使人不敢、也不能忘却。
他缓缓合上了双眼,似乎又看到锦夕站在山崖边摇摇欲坠,他伸出手,却怎么也拉不回她。
“有一个很恨我的人,亲手刺下的伤疤!”
第二十五章
她心疼的抚摸着那一块早已经痊愈的疤痕,黛眉轻颦,眼底隐隐有泪光,吸了口气道,“一定很疼吧!”
他一句话轻描淡写的略过,“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早就不疼了。”
姜碧言心里难过心疼他,心头缓缓升起一股怒气,“是谁做的?怎么这么狠心!”
“那人已经死了……”他拍拍她的背,轻声哄道,“碧言,睡吧!”
他轻轻合上了双眼,待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后,他才睁开双眼,轻柔的把熟睡的人放在榻上,然后轻手轻脚的穿了件外衣离开了拢碧宫。
月色清冷,夜里的天气有些凉了。
他裹着外衣走在湖边的石桥上,望着湖水波光粼粼,好似千颗东珠撒落银盘。
多少次深夜无人之时,他都是这般静悄悄的趁着所有人熟睡之际溜出来偷得片刻清静。
思绪万千,今夜的心不知怎得,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了。
不知何时,他竟走到了清风殿前面的竹林里。
他走进清风殿,没有一个人,守夜的内侍们也都靠在正殿的柱子上睡得沉了。
所有的大殿都没有掌灯,只有她的寝殿还亮着昏黄的烛火。
听人说,她病了!不知是真是假!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的他手已经摸到了门闩。
“谁!”
黑夜里,暗处陡然响起一声冷哼。
他惊了一下,迅速缩回了手。
“皇上?”阿满从院中粗壮的梨树后走出来,剑眉星目,手中紧紧握着佩剑,一身的寒意。
现在是深夜,他突然出现在她的寝殿确实有些奇怪。
梨树下,二人目光胶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听说她病了,我来看看是不是装病。”
“公主是真的生病,不是骗人。”阿满轩眉紧锁,非常厌恶眼前的男人。
他道,“那我进去看看。”
阿满横在门前,不想让他进去打扰,语气坚决道,“公主已经睡了。”
“让开!”君王的威严不容置疑。
阿满目光炯炯,紧紧的盯着他,片刻后,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
他满意的点点头,临走还不忘威胁,“今晚我来这里的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我砍了你!”
阿满目光死死的追随着他的身影,握在剑柄上的指节攥得青白,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低声喃喃道,“我让你进去见公主的话,公主的病会快点好吗……”恨虽然是恨,可公主最想见到的人还是他吧!
她现在依然痛恨他,可不正是因为曾经爱过吗?所以现在的这份恨才会这么的刻骨铭心。
看来他无论再陪在她身边多少年,在她心里也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个皇帝了!
寝殿,问如倚坐在门边睡着了,柳心睡在外面的软榻。
他脚步轻悄地,一步步靠近榻上的人。
昏黄的烛火盈盈的照亮整个寝殿,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掀开轻纱,冰凉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白皙精致的脸庞,忽而喃喃地自语,“脸色这么白,看来是真的病了……”
他坐了下来,指尖抚摸着她冰冷的脸颊,目光静静的凝视着熟睡中的她。
望着她苍白秀美的脸庞,他忽然神思恍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着她过了,她此刻正熟睡着,安静的模样。没有了往日与他相对时的剑拔弩张,也没有了面对他时的满身荆棘,这样安静的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锦夕!
“五年前,你跳下山崖,我以为你死了……那一刻的我的悔恨一点也不比你少,直到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消失,那种刻骨的心痛唤醒了我。我挣扎着从欲望仇恨中清醒过来,却发现已经把你弄丢了……”
他轻声诉说着他的心事,这一刻,短暂的放下了伪装和冷漠,恍惚间,似乎又变了往昔那个看事通透、温润如玉的竹中君子。
“当年,孟凌然曾对我说,机会只有一次,若是错过了便是一败涂地。他又说,我没了一个你,以后待我登基为帝身边自会有万千佳人围绕身边。”他忽然低低的笑,“可是他骗了我!有再多女人又如何?对我真情真意的锦夕也只有一个啊!若是弄丢了,我又该怎么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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