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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跪下 [金推] (醉折枝)


  “你怎么还有空为陛下说话啊!”沈辞柔都想伸手戳无忧一下,她想了想,立即起身,提着裙摆往外小跑,“你等我一下!”
  无忧微微一怔,不知道沈辞柔想干什么,回过神她已经跑到外院去了。生平头回遇上这种事,无忧抬手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
  沈辞柔自然不知无忧在想什么,她跑出院门,带她来的小内侍居然还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儿。她轻轻一拍他的肩,在他回神前翻出荷包里的碎银,全塞进他手里。
  小内侍傻了:“这……娘、娘子……”
  “都是你的,不要怕。”沈辞柔笑笑,“这些归你,但我要托你帮我办件事。”
  小内侍今年年初才进宫,这会儿是临时被高淮拖来办事的,只从老资格的宫人嘴里听过赏钱这回事,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满满一手的碎银。
  他憋了半天,一张小脸都憋红了:“我、我不能干违宫规的事……会挨罚。”
  “谁说我要你干违反宫规的事儿了?”沈辞柔知道小内侍是害怕,哭笑不得,“就这么一件事,我想托你端碗长寿面来。宫里这会儿还有能煮面的厨房么?”
  小内侍想了想:“有、有的。”
  “那就好说。”沈辞柔想了想,“要碗长寿面,多加些绿叶菜,再卧一个荷包蛋。要半熟的,最好边上略有些焦,里面还是溏心的。”
  小内侍听得一愣一愣:“好,好。”
  “快去吧。”沈辞柔笑笑,“谢谢你。”
  “不敢不敢。”小内侍向着沈辞柔行了个礼,把碎银仔细揣在胸口,转身就跑。
  吩咐完,沈辞柔连忙跑回去,在石桌边坐下时脸上都有些红:“我回来啦。”
  无忧把一早倒好的茶推过去:“去做什么了?”
  沈辞柔接过茶,先吨了一气凉茶,这才开口:“我找人给你做碗长寿面。”
  “……做这个干什么?”
  “我没准备礼物呀。你都没事先和我说,我现下临时准备也来不及,而且还显得不用心。”沈辞柔说,“所以我想,干脆让人做碗长寿面给你。”
  她看着无忧,忽然笑了一下,漂亮的眼睛稍稍弯起,眼瞳里倒映着枯瘦的梅枝,细细的光点在她眼里沉浮。
  她轻轻地说:“由我来给你庆贺生辰。”
  无忧呼吸一窒,视线落在沈辞柔身上,一时都不知道该答什么。
  长乐长公主性喜奢华,自十三岁起,每年堆在紫宸殿外的贺礼不计其数,在千秋节上献珍奇礼品俨然成了风尚,但无忧从不因此满足或是欢愉。他看到那些礼品,只想到奇石异草应是来自民间,成幅的绣品可能要绣瞎几位绣娘的眼睛。
  他在堆积的礼物间行走,礼品单子都长得能绕他几圈,但他只能看到送礼人背后的东西。长安沉浮,朝内朝外,他片刻不得松懈。
  但现在赠礼的是沈辞柔,一碗长寿面,傻乎乎地说要为他庆贺生日。
  为无忧,为教坊的一个琴师。
  无忧看着沈辞柔,忽然绽开笑容,雅致的眉眼间浮着真切的笑意。他解下裹琴的布,露出一架极其优雅的琴,桐面梓底,流水断文,白贝壳磨成的徽泛着微微的光。
  他抚过丝制的弦,琴音泠泠:“要听我弹琴么?”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尝试着伸出扒马甲的jiojio,然鹅阿柔硬生生把马甲给他按回去了(…)
  不过距离真的掉马应该也快了……嗯(正色)
  唉,感觉自己就是在写无脑甜(蹲)


第34章 消磨
  沈辞柔一怔,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她想法子给无忧庆生,无忧却问她要不要听琴。她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事情不好拒绝,朝着无忧甜甜一笑:“听呀。”
  无忧轻轻点头,摆正琴,信手试了两三个音:“听什么?”
  这个问题可更难答了。沈辞柔自认不是什么风雅的人,崔慕栾拉她去平康坊,她听到兴头上能敲着碟子应和,但要她自己说,她其实没多爱听曲,不过能听出好不好听而已。
  她倒是很想说“随便来个《高山流水》或是《阳春白雪》”,但总觉得这么说有点不尊重无忧。又琢磨了半晌,沈辞柔犹豫着问:“唔,我听说有些琴师会自己作曲,你作过么?”
  无忧按弦的手一顿,旋即笑笑:“有倒是有,不过算不上好。你想听?”
  “嗯!”沈辞柔点头,“想听!”
  为了显得诚恳,她还特地挺直腰背,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无忧。她满脸恳切,无忧却觉得她有点像讨食的小花猫,眼巴巴地等着主人撕片肉脯。
  他垂下眼帘,指尖一按一揉,第一个音就滑出来:“那就开始了。”
  无忧七岁起学琴,先是跟着霍氏,后来再师从国手贺玄,一手琴弹得确然是好的。他自度的曲也好,合乎韵律,沈辞柔听着听着,却觉得有点微妙。
  曲是好曲,听着却有点空,比起表情达意,更像是技巧乐理的组合。
  一曲弹毕,她点点头,先夸了无忧一通,才轻声说:“这曲子讲的是什么?我其实不怎么通乐理,听不太懂。”
  无忧失笑:“没讲什么。”
  沈辞柔一愣:“嗯?”
  “确实没讲什么。”无忧说,“这支曲我给贺先生听过。贺先生说我的心是空的,故而作出的曲也是空的,没什么可听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点想笑。太傅说君王的心里要藏山川大海,要藏天下万民,可是若只谈自己,他的心里空空如也,前二十年仿佛虚度。
  无忧轻声叹息,忽然听见沈辞柔的声音:“那你现在,心里能有别的吗?”
  他微微一怔,沈辞柔已经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像是有些犹豫,微红着脸:“我问你,你的心里……能有个我吗?”
  问得太可爱,无忧忍不住轻笑一下,伸手轻轻握住女孩纤细的手:“现下自然是有的。方才那支曲子是我以前作的,如今若再作,肯定有所不同。”
  “好。”沈辞柔听得开心,点点头,正想回去,脚下却是一绊。毕竟是进宫贺寿,她今日穿的襦裙也格外长,裙摆坠到脚面,走路时还需稍稍提起,她一时不察,一脚踩在了裙摆上,整个人跌下去。
  无忧一惊,连忙伸手去接。所幸两人离得近,沈辞柔这一摔刚好摔进他怀里,一声闷响,无忧被撞得胸口有些疼,还记得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当心些。”
  沈辞柔自觉丢人,环着无忧的颈子,在他肩上埋了片刻才抬头,眼神游移着不看他:“我踩到裙子了。平常不这样的,刚才那是意外……”
  她还坐在无忧腿上,其实是没必要的事,无忧压根不在意,她却小声解释着。无忧听着好玩,并不作答,任由她继续。
  沈辞柔以为无忧是憋着想笑她,更着急,嘴上却再说不出什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脸都憋红了:“真的是意外啦。反正……不能算我故意的。”
  她说话时嘴唇张张合合,说完了又微微抿着,原本偏淡的颜色被这一抿,抿出些略深的颜色,瞧着像是花瓣上深浅的过渡。
  无忧看得有些神思涣散,没怎么听她后边说的话,等回过神,指腹已经点在了沈辞柔嘴角。他自觉不妥,刚想收手道歉,沈辞柔却张口咬住,尖尖的犬齿像泄愤一样轻轻磨了两下。
  她咬着指尖,抬眼看他,努力撑出点气势,声音却含含糊糊:“干什么呀?”
  无忧任由她咬着,也不顾指尖上发痒的感觉,拇指的指腹也抵上去,缓缓抚过沈辞柔的下唇。他想她应当是涂了口脂,指腹轻轻擦过去,浅淡的红色被抹开一笔,像是碾过一片花瓣。
  他原以为女孩的手或者身子够软,她的嘴唇却更软,指腹甚至能感到略微的弹性。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无忧年少时跟着太傅读书,尚且不清楚男女间的事情,太傅便细细警戒过,说得仿佛除了子嗣立储之外,往后宫里走一步便是沉湎女色。无忧那时想女子也没什么可接近的,还不如多看一卷书,现下却觉得太傅说得并非毫无道理。
  比如他现在很想就这么抱着沈辞柔,然后俯身亲一亲她。时光易逝,不如就此消磨。
  沈辞柔磨够了,觉得没什么意思,嘴唇上让人抵着到底有点不舒服,松了齿关:“……有什么东西吗?”
  她稍稍歪了歪头,一双眼睛澄澈透亮,看神色时真的不明白。无忧被看得一凛,连忙收手,垂下眼帘:“失礼了。”
  “这有什么失礼的?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这样碰碰而已,我觉得没什么呀。”沈辞柔浑然不觉,见无忧垂着眼,还伸手去捧他的脸,“你怎么不看我?”
  襦裙领口熏了香,浅淡的香气透过来,无忧呼吸一窒,视线里是女孩一截颈子,白皙修长,肌肤上泛着健康的微红。
  他喉结滑动,生平第一次在完全安全时心慌意乱,不知该看哪儿,干脆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颤着,像是微风中的蝶翅。
  这个反应有些奇怪,沈辞柔盯了一会儿,还是不理解,但她本能地觉得好玩,腾出一只手拨了拨无忧的睫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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