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
屋里不仅有老夫人和容敬,还有大夫人江氏,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姨娘当家做主。
更何况,冷画是楚千凝的丫鬟,后者又是老夫人心尖儿上的人,明眼人都不会去触她的霉头,孟姨娘也是因着容锦晴的事大意了,否则绝不会明知故犯。
“好了,你起来吧。”江氏难得开口,语气凉凉的,“让人去府外寻个大夫给她瞧瞧伤,务必好生将养,如此忠仆并不易得。”
“是。”
“这府里越发没个规矩了,你得了闲也该好生管教管教。”老夫人意有所指的对江氏说道。
毫不避讳的扫了孟姨娘一眼,她直言道,“您教训的是,只是大少爷与二小姐愈发大了,总要给他们留些脸面。”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不必有何顾忌。”
“媳妇明白了。”
随着婆媳俩的话音落下,容锦晴惊愕的看向孟姨娘,却只见她深深低着头,下颚处都没了血色,苍白的可怕。
老夫人摆明了是在给她话听,当着下人的面儿让她下不来台。
可身份的尊卑放在那,孟姨娘心里再不愿也只能忍着。
楚千凝冷眼看着这一番交锋,心下不禁感叹江氏的手段。
她这位舅母……
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惊人之举。
想来也是,江氏若是笨的也教不出容锦仙那般聪慧的女儿,以往她只是不屑在后宅玩弄手段罢了,如今却不同。
看来上次自己与容锦仙说的话奏效了,是以今日才能看到这出儿好戏。
“时候不早了,你们散了吧,凝儿也早点回去歇歇,近几日不用来请安了,好生休息。”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是。”
“凝儿先告退,外祖母也早点安歇。”
出屋之前,楚千凝状似不经意回眸扫了一眼,见容敬面色沉沉的坐着没有动,明显是有话要单独和老夫人说。
她约莫着,他是要说孟姨娘的事情。
孟家日渐壮大,容敬必不会一直委屈孟姨娘,即便眼下还给不了她正妻的位份。
倘或他将这其中的利弊说与外祖母知晓,那今后这府上的形势就会大变,江氏若要与之抗衡就须得有相应的筹码。
比如——
容府的嫡子。
心下百般思量,楚千凝面上却依旧淡淡的。
行至院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江氏在前面,她便快走几步赶上前去,“舅母留步。”
“是凝儿啊,有何事?”
“听闻表姐受了伤,不知可有大碍?”
江氏朝她走近了几步,声音略微压低,“你无须担忧,那只是她的说辞罢了,否则别人必会生疑,为何独你自己卷入了那场厮杀中。”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但此刻听江氏如此说,楚千凝的眼眶还是微微发热。
“舅母与表姐之情,凝儿此生不忘。”她微微俯身,这一礼郑重而真诚。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虚扶起楚千凝,江氏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
目送她的身影离开,楚千凝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脚回了梦安居。
流萤始终不放心的搀着她,生怕她哪里不适,想起什么,她眸光一亮,赶紧开口道,“对了小姐,轻罗回来了。”
“哦?几时回来的?”
“今儿一早到的,听说您不见了,她立马就要进山去寻您,好在您及时回来了。”
“让她来见我。”
“是。”
回到梦安居,楚千凝看着桌上清淡的细粥、精致小菜和屏风后氤氲而起的水汽,红唇不禁勾起,“还是你心细。”
“小姐洗洗身上的风尘,也去去乏。”流萤帮她褪去外衫。
“待会儿轻罗过来,你就帮我去看看冷画。”
“奴婢遵命。”
“无须大夫仔细为她诊治,开个方子就是了。”顿了顿,楚千凝又接着说,“你留下照顾她,勿要让旁人近身。”
虽不知她这般做的用意,但流萤还是听话的应下。
楚千凝衣物尽褪,露出白瓷般光滑的肌肤,慢慢沉入浴桶,感觉到温热的水将她整个人包围,她舒服的闭上了双眼,一直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开,难得放松的枕在浴桶边沿。
墨黑的发从颈间倾泻而下,氤氲的热气蒸红了她细嫩的脸颊。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些许水珠,看起来格外清丽动人。
轻罗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好在她是个女儿家,否则的话,定要化身为狼,将这般娇艳女子叼回窝一人“独享”才行。
“小姐。”
忽然听到轻罗的声音,楚千凝缓缓睁开眼睛,刹那间,眸中波光流转,眉目如画。
“回来啦,一路上还顺利吗,可有遇到什么麻烦?”她仔细打量了轻罗一番,见她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有劳小姐记挂,一切顺利。”
“如此就好。”
“那……”接下来她们该怎么办?
“将你带回来的东西给冷画,她知道该如何做。”漫不经心的摩擦着自己光滑的指甲,楚千凝的目光幽幽转冷。
也是到了该让对方吃苦头的时候了……
------题外话------
大家国庆快乐呦~开始乃们地小长假吧(* ̄3)(ε ̄*)
☆、第081章 菩提佛珠
沐浴之后,楚千凝果然觉得身上清爽了不少。
简单用了些膳食,她便回了内间歇息。
虽说未曾受累,但到底昨夜没有休息好,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大舒服。
她原本只是想闭眼假寐一会儿,不料迷迷糊糊地竟真的睡着了。
恍惚间,耳边仿佛听到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脚踝处伴着轻柔的触感传来丝丝清凉的感觉,令她心下微疑。
怎么回事……
勉强睁开困倦的眼睛,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你怎么在这儿?!”楚千凝惊愕的要起身,却被坐在榻边的人一把按了回去。
“躺好。”
黎阡陌淡淡开口,手上动作未停。
楚千凝整个人还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任由他握着自己的脚掌上药,一丝反抗都无。
青天白日的,他就这么溜进了她房中,胆子也太大了吧!
何况——
老侯爷不是请了太医去给他瞧病吗?
满心的疑问等着他来解答,谁知黎阡陌却仿佛不知道似的,专心致志的给她上药,按摩揉压的力度刚好适中。
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上完药之后,黎阡陌依旧握着她的脚没有松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白皙的脚趾,带着令人难耐的痒意。
楚千凝下意识蜷缩了一下,十根脚趾微微蜷缩,看起来格外可爱。
于是,某位世子爷的呼吸不禁一滞。
手掌微微收紧,他的眼中闪动着别样的光芒,令人有逃走的冲动。
“你……”楚千凝试探着开口,没有贸然抽回脚,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他惹“变态”了。
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失态,黎阡陌克制的拿过袜子帮她穿上,“虽然说已经不疼了,但还是得日日擦药才行。”
“嗯。”
“想问什么就问吧。”他拢好她的裙裾,欣喜于她的乖顺。
“你胆子愈发大了。”万一被人瞧见,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黎阡陌却无所谓的笑笑,“眼下这个时候,无论是凤君荐还是凤君撷,他们可都没工夫理会咱们。”
凤君撷一个不受宠、不受关注的皇子忽然被刺客刺杀,这事儿可比他们的风月之事更引人关注。
特别是其他两位皇子,定然会揪住此事不放好生查探。
而凤君撷……
则会百般遮掩,不想被人发现他深藏多年的秘密。
即便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楚千凝还是不赞同的看着他,“那也该小心些。”
“凝儿说的极是,为夫知错了。”他倾身凑近她,不顾形象的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然是依恋放松的姿态。
“……”
所谓“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他吧。
恐他又没个正经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楚千凝启唇问道,“你保的是大皇子?”
否则的话,很难解释昨日凤君荐为何会出现在延庆寺。
倘或是这种可能,那前世凤君荐的消失和宁阳侯府的大火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凤君撷想要上位,自然会将对手的党羽一网打尽。
但话说回来,这终究只是她的猜测。
听闻楚千凝的话,黎阡陌神色未变,语气透着一丝散漫,“我保他做什么,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与我毫不相关。”
“昨日……”
“据说虚云大师在延庆寺,是以凤君荐才赶去相见。”
“虚云大师……”想到那位高深莫测的僧人,楚千凝不觉微微蹙眉。
黎阡陌把玩着她的小拇指,指腹轻轻划过她粉嫩饱满的指甲,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可有告诉老夫人我们成亲之事?”
其实,他就是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事儿才来的。
“……还没来得及。”她还未出孝期呢。
而且——
成亲什么的,她到底还是缺了些勇气。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纠结和犹豫,黎阡陌眸色微暗,原本把玩她手指的大掌忽然转到了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