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宠妃养成记 完结+番外 (静寂月)

书名:宠妃养成记
作者:静寂月
文案:

穿成晋王府里的粗使丫头琉月,地位低下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受人欺负,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凄苦。
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萧煊:想把你抱在怀里揉捏亲。
琉月:滚!
萧煊:想听你在床榻上叫本王的名字。
琉月:滚!
萧煊:想带你吃遍天下美食。
琉月:滚……哎,给我回来……

阅读指南:
1.穿越甜宠文,双C,1V1,HE。
2.女主以后会进阶成为王妃,男主实力宠媳妇儿。
3.架空历史,勿考据,没逻辑,不喜勿喷。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宅斗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月,萧煊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时值盛夏,暑热难当,头顶绒花树上的枝条纹丝不动,叶子被日头晒的打着卷儿,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飞。
  琉月热得俏脸发红,抬手擦了把汗,抡着捣衣杵,继续洗衣。
  不一会儿,浣衣房的管事方姑姑端着一只木盆走过来,往左右张望了两眼,拔高了声儿问她:“绿梅呢?怎么不见她人?若是跑到别处偷懒被我逮着,小心她的皮!”
  “方姑姑。”琉月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忙站起身,双手往围裙上擦了几下,福身巧笑,“绿梅她身子不大舒服,回屋躺着去了,她今日的活儿奴婢帮她做,您大人有大量,别罚她了。”
  “全院子里的丫头,就数她娇气,三天两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得劲,我看呀,她就是懒驴子上磨,尽找借口耍滑了。”方姑姑骂咧几句,放下一木盆的衣衫,面色不悦地吩咐,“这是常侧妃换下来的织锦罩衫,并几件贴身小衣,都是好料子,洗的时候可得当心着点。”
  “是,姑姑放心,奴婢一定仔细着洗。”琉月应道。
  方姑姑点点头,瞅着琉月白净细嫩的脸蛋,心说,这丫头长得可真好看,明眸皓齿,容貌灵秀妍丽,实打实是个出色的美人胚子,虽说身上穿着府里低等下人的莲青色粗布衣衫,可那窈窕身段却是掩盖不住的。
  当初这丫头刚进府之时,是被分到花园里洒扫的,干的活也算轻松,常侧妃一次逛园子时见到了她,生怕王爷哪日也碰巧遇着她瞧上眼,将她收房,这等姿容留在花园里是个祸患,便把人打发到位置偏僻的浣衣房里来了。
  琉月这丫头,也是运气背啊。
  “行了,你赶紧洗吧,主子的衣物可片刻耽搁不得。”方姑姑又交代两声,转身往院门那处去了。
  “奴婢省得。”琉月笑着送走方姑姑,提起木桶去井边打水。
  日头西沉,她做完一天的活,累得骨头快要散架,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下人房。
  绿梅已经摆好碗筷,坐在桌边等她,脸上笑吟吟的,“劳烦姐姐帮我做工,等月底发了钱,请你吃桂花巷子尾卖的肉包子。”
  琉月也坐下,端起粗瓷碗喝了几口稀薄的米粥,放下道:“今儿个是你来月事的头天,肚子疼的难受,天又这么闷热,干久了重活身子哪里受得住,咱俩住一屋,平日里互帮互助的,就不用说什么客气见外的话了。”
  “姐姐待我真好。”绿梅朝她甜甜一笑,从盘子里捏起一只馒头咬上一口,忽然皱起秀眉,偏头呸呸吐了出来。
  “又是馊的!”绿梅瘪着嘴,把剩下的馒头扔回桌上,连连抱怨,“我们是下人,可也是人啊,就给这样的饭菜,这是人吃的么?”
  琉月拿起馒头,放在鼻尖闻闻,“是馊了的,不能吃了。”
  其实想吃的好一些,也不是没有办法,厨房那边得有银子开路。
  但是一个粗使丫头,每个月累死累活,没有一日休假,工钱只得半两银子,实在少的可怜,她还指望攒着给自己赎身呢。
  她的原名叫刘玥,是在过马路的时候出了车祸穿越过来的,她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从别人口中套话才知道,原主是在去年被爹娘卖进这晋王府里做丫头,今年开春受了一场风寒,病的挺严重,险些没挺过来。
  等挺过来之后,她就变成了琉月。
  原主家境贫寒,爹娘把她卖进来,一个铜子儿都没给她留,以前的工钱全都拿去请医吃药了,所以她穿过来之后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穷,特别穷,穷的叮当响。
  每天辛苦干活不说,还老是吃不饱饭,时不时受人打骂欺负,日子过的那叫一个凄苦。
  不过她这人有个优点,就是乐观,凡事都往好处想。银子慢慢攒,积少成多,总有一天能够赎身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最好多攒点,就算出去了,外面用钱的地方也多。
  那种没钱吃饭,没瓦遮头的日子,她可不想过。
  “姐姐。”绿梅见她神色呆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唤了一声,“琉月姐,我方才叫你,可曾听到了?”
  “哦。”琉月一下子回神,看向绿梅,“何事?”
  绿梅俏皮眨眼,“你今晚还去钓虾吗?”
  绿梅说的钓虾是指静园里的虾,琉月胆子大,偷偷溜去踩过点,那里离下人房不远,平常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晚上更是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静园的小溪沟里有鱼有虾,个头不大,但可以吃。
  厨房里供给下人的饭菜十分简陋,夏天天气热,食物受不住存放,经常是馊的,饿肚子乃是常事。
  隔三差五的,琉月等到附近的人都歇下了,跑去静园钓虾,回来用开水烫了,和绿梅两个人打牙祭,改善改善伙食。
  起先她们也想过钓鱼的,鱼钓来容易,怎么吃可就犯难了。
  为什么呢?这里是下人房,前后住的都有人,烧鱼要起火,而且味道太重,若是被人发现,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虾子不一样,只需开水烫一烫,掐头去尾,剥了壳就能吃,肉质鲜美清甜,蘸点醋,味道美到飞起。
  琉月今天挺累,本来想吃完饭擦洗一下就上床睡觉的,但是看着绿梅期待的眼神,改了主意,“要去的,你不舒服,我一个人去便可。”
  “好嘞。”绿梅指指门后头放着的一个黑瓷小罐子,“蚯蚓我都帮你挖好了。”
  琉月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绿梅的额头,“等着姐姐给你弄好吃的吧,小馋猫。”
  刚至戌时,附近的人大都睡下了,琉月拿着一只竹篓和装着蚯蚓的瓷罐子,悄悄从屋里出来,关上门,蹑手蹑脚走到院子东北角一处稍矮的墙边,从旁边的草丛里搬来一块石头,脚踩上去,利落往上一跃,翻墙跳下去。
  夜色做掩,她一路避开夜里巡逻的护卫,来到静园外面,同样是爬墙进去。
  行了数十步,便来到一处假山环绕的清溪边上。
  水里栽植了许多碧荷菡萏,一阵细风吹过,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
  琉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取出钓虾用的钩子——其实就是用普通的缝衣针烧红,弯成的简易钓钩。
  打开瓷罐子,捏出一条蚯蚓,娴熟穿在钩子上,再投入水中,坐等夜宵上钩。
  今晚的虾很好钓,不多时,竹篓里已经快塞满了。
  琉月想到绿梅看到这么多虾子时两眼放光的馋样儿,忍不住唇角上扬。
  时候不早,她收好鱼钩和线,盖上竹篓的盖子,站起身解衣衫的结带。
  她和绿梅来这里钓虾,偶尔也会顺便洗个澡,平时她们都是从井里打些凉水擦身,哪里比得上天然的水池洗的舒服。
  外衫还没脱掉,突然听到一串稳健有力的脚步声,而且方向似是往这边来的。
  有人!琉月心一慌,匆忙拢好衣裳,抓起竹篓抱在怀中,顾不得鞋袜湿透,下水躲到假山后头。
  来人步履闲适,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双肩各用金线绣着蟠龙,身姿挺拔颀长却不显粗狂,面容丰神俊朗,一头乌发尽数拢于嵌着蓝宝的金冠中,英挺剑眉下的一双黑眸粲然如星,薄厚适中的唇轻抿,周身散发着孤高冷傲的气息。
  他一撩袍裾,坐在一块光洁的石头上,屈起右腿,将腰间别着的一只用紫竹做的八孔箫取下,竖放在唇边,修长分明的手指按在吹孔上。
  琉月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里默默盼望他快点离开此地。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像是一只晕着银辉的玉盘子。
  萧声悠幽低回,不绝如缕,和着月光流水,别样动听。
  若虚若幻的曲调盈满双耳,琉月不觉间听得痴醉,思绪也随着乐声飘远了。
  一条水蛇朝她游了过来,水面泛起粼粼波纹。
  “啊!”一声突兀的尖叫响起,萧声戛然而止。
  琉月猛地捂住嘴巴,眼看着那条小蛇哧溜一下钻到岩石罅隙中去了。
  男人收起竹萧,站起身,冷声问道:“何人在此?”
  琉月在心里暗叫倒霉,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磕磕巴巴回道:“奴婢……是府里的下人。”
  萧煊走近些,隐约看到女子露出半边贞静柔美的侧颜,莹白的肌肤泛着瓷玉一般温润的光泽。
  听声音应是个韶龄女子,贸贸然出现在这里,目的显而易见。
  这般博他一顾的无聊伎俩,他见得太多了,沉湛的眼眸微微眯起,蕴藏着一丝不屑。
  “出来。”半晌,他命令道。
  “是。”琉月咬咬牙,顺手抓了一把泥,胡乱往脸上抹了一通,慢吞吞趟水上岸。
  等人来到近前,萧煊侧目,意外地看到一张黑不溜秋的泥巴脸,眉头轻皱。
  “你是哪个院子里的?来这里作甚?”
  萧煊话音未落,琉月用力将一篓活蹦乱跳的虾子直直朝他面门泼去。
  “死开吧你!”琉月骂了一句,拔腿就朝院墙那边跑。
  萧煊用竹萧打落这些突如其来的“暗器”,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只小虾看了两眼,抬头望向逃窜而去的那道倩影,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
穿越甜宠文,求收藏求支持哦。

  第二章

  琉月又慌又怕,跑的像飞的一样快,翻墙都比平时翻的溜,一路狂奔回到她和绿梅住的屋子。
  绿梅给她留了门,琉月闪身摸进屋里,背靠在门板上,惊魂甫定,抬手捂着心口,吁吁喘着气。
  万幸那个人没有张口喊叫,也没有追上来,否则惊动府里的守卫,她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绿梅擦完身子,等了琉月半天,不见她回来,就先躺下了。
  听到门口传来声响,她迷迷糊糊睁眼坐起来,借着窗户缝里漏进来的浅淡月光,看到衣衫不整脏兮兮的一团影子,冷不防吓了一大跳,“啊!你是谁?”
  “嘘——”琉月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小声,“绿梅,我是琉月,别叫。”
  绿梅听着声音熟悉,是琉月没错,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惊讶得大张着嘴巴,“琉月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脸上这么脏,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我先歇会,等下再跟你细说。”琉月放下竹篓和黑瓷罐子,挪着打颤的双腿,来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大口灌下。
  绿梅下床,打了一盆凉水端过来,“你的脸上全是泥巴,先洗洗吧。”
  “谢谢。”琉月双手伸进盆里,捧水洗脸。
  绿梅又拧了一条湿帕子给她,拽了一条凳子坐在旁边,“快与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绿梅。”琉月手上绞着帕子,一脸忧色道,“我今晚在静园钓完虾,正要下水洗澡,突然来了一个人,我只好躲了起来。”
  绿梅不由双眼大睁,“府里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进出静园,怎么会碰到人?然后呢?”
  “我躲到假山后头,想着等那人离开之后再回来,没想到水里蹿出一条水蛇,我吓出了声,被发现了。”
  绿梅着急问:“那你是怎么脱身的?”
  琉月一五一十回道:“情急之下,我用泥巴抹了脸,把一篓虾子全倒在那人身上,趁其不备,我就赶紧跑回来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看清楚没?”
  琉月回想一下,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没有留意他的长相,只知道是个男人,身形高大,还会吹箫,而且吹的很好听。那个时辰出现在静园,许是园子里的管事吧。”
  男人?会吹箫?绿梅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琉月心下惴惴,轻声问:“绿梅,你说,我会不会有事啊?会不会被管事姑姑抓到打板子啊?”
  绿梅拍拍她的手背,安慰一笑:“不会的,琉月姐,你脸上糊了泥,那个人没有看清你的容貌,也没有追上来,府里这么多下人,无从查起,不会查到你的头上的,等过上几天,风平浪静了,一准没事。”
  “那就好。”到现在府里都没有动静,想来那人也是不打算追究,琉月稍稍心安,瞅着自己露着脚趾头的布鞋,唉声叹气,“虾没有了,你给我的鞋也跑坏了,以后穿什么呀,我今晚真是倒霉透了。”
  绿梅暗暗心道,谁晓得是倒霉还是福份到了呢。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站起身,从藤萝箱子里翻出一双簇新的素面布鞋,回来交到她手里,笑着道:“这是前些日子做的,姐姐和我的脚一样大,若不嫌弃,拿去穿吧。”
  “我怎么好意思再要你的鞋呢。”琉月不会女红,缝个衣服都能把手指扎成筛子,绿梅的针线好,在这方面帮了她不少忙。
  绿梅大方道:“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不必与我客气,只是一双布鞋而已,我抽空再做,这一双你拿去穿了便是。”
  琉月感动的要命,“真是多谢你了。”
  外面梆子声响起,已至三更天了,绿梅打了个哈欠,“很晚了,快些睡下吧,明日还有很多活儿要做。”
  琉月轻“嗯”了一声,打了盆水洗完脚,躺在铺着草席的木床上,辗转难眠。
  .
  天上明月高悬,风清夜静。
  常侧妃急匆匆走在通往前院的游廊下,身后跟着婢女芳杏。
  常侧妃的头上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赤金累丝嵌宝石蝶恋花步摇,妆容艳丽,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身上穿着海棠锦春红绫衫子,下身是同色绣连枝牡丹绉纱裙,腰间用浅红色勒帛系束,纤细如柳不堪一握,胸前的二两肉颤颤巍巍,呼之欲出,更衬得身姿丰盈曼妙,人比花娇。
  前院的书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常侧妃向守在门口的总管福安道:“福公公,王爷是否歇下了?”
  福安弯身行礼:“王爷在书房处理公文,还未歇下,不知侧妃娘娘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福安是晋王跟前最得脸的奴才,饶是常侧妃这样的正经主子,也要给上三分薄面,她侧目看向芳杏,芳杏会意,立即呈上一只绣花荷包。
  常侧妃含笑道:“本妃为王爷准备了宵夜,劳烦公公进去通传。”
  福安笑眯眯接下荷包,“奴才谢娘娘赏赐,娘娘稍后。”
  不一会儿,福安出来,向她道:“王爷让您进去,请吧。”
  “多谢公公。”常侧妃从婢女手中接过食盒,款步入内。
  书房布置得简洁雅致,中间的檀香木小几上放着一只鎏金狻猊香炉,淡薄的熏香缕缕飘散,旁边多宝架上摆着书籍和各式奇珍古玩,临窗放了一盆名品兰花,窗下搁了一方黄花梨软塌,供休憩之用。
  萧煊此时正立于书案旁边,悬腕作画。
  他从静园回来,沐浴过,换了一身石青色衣袍,辉煌的灯影里,他的五官精致深邃,眉眼似用水墨晕染过的一样,俊美出尘。
  唇角微微上翘,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常侧妃福身一礼,“妾身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免了。”萧煊淡淡开口,揭开一张宣纸,覆在画作之上。
  常侧妃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取出一盅紫参野鸡汤,用托盘端着奉至近前,“小厨房做了紫参鸡汤,妾伺候您用些。”
  “侧妃费心了。”萧煊撂袍,靠后坐在椅子上,手指轻叩桌面,“本王现在不想用,放着吧。”
  常侧妃应诺,将鸡汤放回案上,回身望向萧煊清朗的俊脸,心一横,绕到他的面前,大着胆子坐到他的大腿上,娇声道:“王爷……”
  这一声“王爷”唤的是娇柔甜腻,百转千回,萧煊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八风不动,静坐在那里,稳如泰山。
  常侧妃将这一切看成是默许,心中欢喜,红着脸依偎在他怀里,葱白的玉指攀上他坚实有力的胸膛,来回画着圈儿,含情的双眸水波流转,勾人的紧,“夜深了,妾身服侍您就寝。”
  萧煊眉心蹙起,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语气仍旧淡淡,“是啊,夜深了,侧妃回去吧。”
  常侧妃面上一愣,不过须臾,剪水双眸中氤起水雾,一片盈盈,声音里也添了一把委屈,“王爷,妾身想您……”
  她和两名侍妾都是今年春季选秀,被淑妃娘娘挑中,同入王府服侍王爷。
  算算日子,也有三个多月了,不知为何,王爷从未召过她们三人侍寝,后院也鲜少踏足。
  外面传言王爷不近女色,有断袖之癖,可她不信。
  因为她曾买通前院的大丫鬟,旁敲侧击打听过,王爷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嗜好,而且早上起来,床铺也会沾上那种东西。
  她心知肚明,只有得到王爷的恩宠,她在府里的地位才会稳固。
  最要紧的是,不能让那两个贱蹄子抢了先!
  她心里想着,手也不消停,轻解衣衫,水红色绣着荷花出水的肚兜下,两团雪腻半遮半露。她红唇微启:“王爷,今晚就让妾身留下来吧。”
  萧煊视若无睹,眼眸漆黑幽沉,下颌紧绷,攒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怒气。
  片刻,他一把推开常侧妃,斥声道:“常语薇,本王的书房你都敢行此引诱之事,真是好大的胆子!”
  说罢,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常侧妃一眼,拂袖离去。
  芳杏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家主子发髻散乱,瘫坐在地上,掩面哭个不停,一身狼狈之相。
  “娘娘,您怎么了?王爷他......”
  常侧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王爷他不喜欢我,不让我侍寝,芳杏,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芳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硬着头皮劝慰,“您是淑妃娘娘亲选的侧妃,王爷是孝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假以时日您会得王爷青眼,您会得宠的。”
  常侧妃低声抽噎,望向萧煊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道,“会的,得到王爷恩宠的人,只能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连载古穿甜宠文《心尖宠妃》,甜掉牙的甜。
求收藏求支持哦,么么哒!
文案:一朝穿越,苏晴成了不受宠的七王妃苏晴晚。
肚子里还揣了个便宜崽。
为了他们娘俩以后能够吃香的,喝辣的,
苏晴撸起袖子准备宅斗,却惊奇地发现,传说中那个喜怒无常、手段狠戾的七王爷竟然跟她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更令人费解的是,不是说好的不受宠吗?那王爷夜夜来她房里,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是要干嘛?
苏晴日常心理活动:混吃混喝等到卸完货做完月子,立马脚底抹油带娃走人。
王爷:想走,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PS:1.男女主双穿越,恩爱互宠日常,甜宠文。
2.一切以谈恋爱为主,附加宅斗和少量悬疑。
怼天怼地美貌女主x腹黑嘴毒纯情男主

  第三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琉月和绿梅早早的起床,打水梳洗。
  绿梅特意把逢年过节才舍得用的两朵杜鹃绢花拿出来戴,对着镜子照了好几遍,多磨蹭了一会儿。
  “绿梅,你好了吗?”琉月拾掇好了,站在门口等她。
  绿梅眉头一皱,弯腰捂着肚子,苦巴着脸道:“哎哟,琉月姐,我突然肚子疼起来了。”
  琉月连忙走过去扶她,关心道:“你到床上躺一下吧,早饭我去帮你领。要是一直不好,得请人看看才是。”
  绿梅点头,水灵灵的杏眼望着她,感激地道:“多谢你了,琉月姐。”
  “没事,你先歇着吧,我去去就回。”琉月笑了笑,拿上她和绿梅的碗,往厨房那边去了。
  琉月前脚刚走,绿梅后脚跨出门槛,离开下人房。
  她去了静园。
  很快来到她和琉月经常钓虾的地方,低着头,四下张望,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身后不远处闪来一道玄衣身影。
  绿梅犹疑地转过身,就见萧煊发束金冠,负手而立,身着玄色刻丝暗金松纹锦袍,腰佩蟠螭纹玉扣,身姿挺拔如松,一派贵气凛然。
  如玉面庞上一双漆黑沉静的眼眸,神色莫测,教人看不透深浅。
  绿梅当即惊住,紧了紧手,极力忍住心中的欣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奴婢见过王爷,奴婢擅闯静园,请王爷责罚。”
  “你来这儿做什么?”男人阔步行至近前,清冽低沉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绿梅垂着眼帘,小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昨晚来静园钓虾,没想到碰到了一个人……奴婢一时慌乱,把钓来的虾朝那个人泼了过去,奴婢跑回去之后,发现身上的荷包丢了,奴婢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怕荷包被人找到,查出来奴婢在静园钓虾的事,所以今早上起来,奴婢就慌忙来寻了。”
  “钓虾?”萧煊似听了什么趣事一般,轻笑了一声,随后淡淡道,“抬起头来。”
  “是,奴婢遵命。”绿梅咬咬唇,忐忑不安地扬起清丽的脸庞。
  这绿梅也是个颜色好的,杏核大眼柳叶眉,樱桃小口,俏脸明净如素梨,颊边一对酒窝隐现,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甚是招人喜欢。
  触到萧煊清明沉着的视线,绿梅立刻低头,纤长的眼睫覆下,像张开的羽毛扇子,在脸上打下两片阴影。
  在来静园之前,她就想好了如果见到王爷,该如何答话。
  目前看来,王爷似乎没有为昨晚的事情恼怒,而且有些喜欢她了。
  像她这种低等的粗使丫头,家里又没钱给她赎身的,除了一辈子做工,到了年纪配个小厮,继续过穷苦日子之外,最好的出路,就是能得王爷喜爱,哪怕只是当个通房,也是一等一的好事。
  浣衣房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早就不想待了。
  昨晚琉月跟她说在静园钓虾被人发现的事,她就已经猜到,琉月见到的人定是晋王无疑。
  既然王爷没有追究,只有一个可能——他觉得琉月有意思,不想追究。
  今日对于她而言,是个往上爬的绝好机会。反正她来都来了,万万没有退路可走。
  荣华富贵,在此一博。
  “你叫什么名字?”片刻,萧煊又问道。
  绿梅眼睫轻颤,显出几分可怜之色,抖着嗓子道:“回禀王爷,奴婢名叫绿梅。”
  “绿梅。”萧煊略微沉吟。
  她便是他昨晚遇到的那名女子了。
  若不是后来被泼的那一身小虾,和那句骂人的粗话,他还以为她是什么月下仙子了。
  萧煊看向眼前娇怯含羞的人儿,狭长的眸子挑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起来吧。”
  “是,奴婢谢王爷。”绿梅脸色晕红,缓缓站起来,仍旧垂着头,不敢直视他。
  萧煊勾着唇角:“本王问你,为何来这里钓虾?本王早下过令,不许任何人到这里来,如若发现,必当严惩,你倒是个胆大的。”
  绿梅羞赧回道:“只因下人房的饭菜难以下咽,又经常是馊的,奴婢是不得已,才来静园钓虾果腹,万望王爷恕罪。”
  “原来如此。”萧煊微微一笑,“本王不怪你。不过,那钓虾听着倒是挺有意思,回头得了空,你可愿意教本王?”
  “啊?”绿梅怀疑自己听岔了,猛地抬起头,看到萧煊俊逸无双的笑容,觉得有些眼晕。
  她很快镇定心神,向萧煊福了福身子,“是,奴婢遵命。”
  .
  绿梅从静园回来,刚踏进院门,琉月眼尖瞧见了她,匆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问询:“绿梅,你上哪里去了?我领了早饭回屋,不见你人,四处找也找不着,可把我给急死了。”
  绿梅抿抿唇,心里涌起一丝愧疚,“琉月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琉月把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刚刚前院过来几个人,问这里有没有姑娘昨晚去过静园的,该不会那个人后悔了,要找我的麻烦吧?如果是真的话,我该咋办呀?”
  绿梅心虚的看着她,“琉月姐,其实……”
  “死丫头,这都日上三竿了,你才过来上工,把老娘的话当放屁啊!”钱姑姑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叉着腰,指着绿梅的鼻子破口大骂。
  钱姑姑是浣衣房的另一位管事姑姑,待人苛刻,不是个好相与的,绿梅没少被她揪耳朵打骂。
  绿梅每回见她就忍不住想捂耳朵,但是一想到刚才的事,腰板立刻挺直了,“我如今与以前不同了,姑姑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对我客气点。”
  “哎呀,还跟我横上了,你以为你谁啊,不就是下等人生的下贱胚子。”钱姑姑撸袖子,扬起手就往绿梅身上招呼,“打你个死丫头,打你个偷懒精,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绿梅被她打的嗷嗷直叫:“臭姑婆,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拔了你的舌头!”
  钱姑姑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下手更重,“我今天不打死你个贱蹄子,老娘就跟你姓。”
  “姑姑,别打了。”琉月一面帮忙拉开钱姑姑,一面劝着。
  “住手!”一道尖细的嗓音横插进来。
  钱姑姑扭头看,认出那人是王爷身边的总管太监福安公公,立刻推开绿梅,笑迎上去,福身道:“原来是福公公,给您请安。奴婢跟下面的丫头玩闹,没留心,您别见怪。”
  福安懒得理她,朝里问:“绿梅姑娘可在?”
  绿梅上前一步,行礼:“奴婢在。”
  福安细细打量,这姑娘生的娇俏可人,颇有几分姿色,不过旁边的那个也是花容月貌绰约多姿,更胜一筹啊。
  这浣衣房还真是藏龙卧虎,净出美人了,怪不得能入王爷的眼。
  福安脸上笑出一朵花,“绿梅姑娘不必行礼,杂家奉王爷之命,给姑娘送点东西。”
  他说着一扬拂尘,身后的几名太监捧着绫罗绸缎、珍珠翠玉等物鱼贯步入院子,一字排开,站在绿梅身前。
  “绿梅姑娘,领赏啊。”福安笑呵呵道。
  绿梅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跪下叩头谢恩,“奴婢谢王爷赏赐。”
  福安笑着道:“东西送到,杂家还有事,先走一步。”
  “公公慢走。”绿梅福身。
  福安走后,绿梅瞥向一脸菜色的钱姑姑,扬着鼻孔看她,“钱姑姑,你看到了吧,王爷赏我这么多好东西,是何用意您应该很清楚,有王爷为我撑腰,你还敢不敢打我了?”
  钱姑姑气焰全无,抬手朝自己脸上甩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老奴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绿梅哼一声,上前挽起琉月的胳膊,“琉月姐,我们走。”
  来到无人处,琉月问她:“绿梅,快告诉我,王爷为何突然给你赏赐?”
  绿梅侧身,扑通一声向她跪下,“对不起,琉月姐,我不该瞒你,昨天你在静园里见到的那个人,其实是晋王。我听你说那人会吹箫,又出现在静园,就猜出是他了。”
  晋王?琉月捂着嘴,差点反应不过来了,她昨晚泼人一身虾子,好像还骂了一句“死开吧你!”,敢情那人竟是王府大Boss!
  绿梅扯着她的手,嘤嘤哭道:“我以前在沈侍妾的院子里当差,曾经见过王爷一回,只是一眼,便心慕于他。其实,早上我不是肚子疼,而是借故将你支开,然后我一人去了静园,在那里遇到了王爷。”
  “我与王爷说,昨晚去静园的人是我,王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问了我的名字,和我说了好些话,他又赏赐这些锦缎珠宝给我,若是我被王爷看中,一定忘不了你。”
  琉月听她解释这一通,大感惊讶。
  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单纯无害的小姑娘,竟然鬼心眼儿这么多。
  虽然她无意勾搭王爷,也不想进王府后院,但是被绿梅这么别有心机的冒名顶替了,心里总归不舒服。
  不过转念一想,其实这样也好,她正担忧昨晚在静园钓虾的事被人查出,从而受到处罚,绿梅去找王爷,平息了这一桩事,反而帮了她。
  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琉月微微笑了笑,扶着她的肩膀将人搀起,“没关系的,绿梅,我不认识王爷,也没有接近他的心思,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说出去的。”
  绿梅看得出来,琉月心地善良,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所以才胸有成竹地说这一番话。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事琉月迟早会知道,不若如实坦白了。
  绿梅抹了把泪,破涕为笑:“谢谢你,琉月姐,你的恩情,我绿梅没齿难忘。”
  

  第四章

  “好了,此事既有了着落,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琉月脸上宽松一笑,“你还有没吃早饭吧?王爷今日赏了你,姑姑应该不会叫你去洗衣服了,饭菜在桌上放着,你快回去吃吧。”
  “琉月姐,你跟我来。”绿梅拉着她的手回屋,福安的人已经把赏赐的东西送过来了。
  绿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两眼直放光,一件件爱不释手地摸过去,挑了一对翡翠手镯,塞到琉月手里,“琉月姐,这个给你。”
  琉月惊讶一瞬,推回去:“王爷赏你的,我怎么好意思要呢。”
  绿梅热情拉着她的手,坚持道:“没有你,我哪里会得什么赏赐?恐怕见王爷一面都难于登天,这对镯子说什么你也得收着。”
  说起来,她也真是时运不济,平常钓虾,都是她俩一块去的,怎么就昨儿个一次没去,琉月就遇到王爷了呢。
  还好琉月用泥巴糊了脸,王爷没有看见她的真容,不然今天的这些好事可全都落在她的头上了。
  “绿梅。”琉月摇头,“真的不用,昨天只是误打误撞,你不用一直记挂着。”
  虽说她也缺钱,但是不该要的钱财她要了,心会不安。
  不管王爷赏赐绿梅是出于什么原因,这对镯子她若收了,有可能卷入后院纷争,那就不值当的了。
  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更何况,刚刚她眼尖看到,这些赏赐的物件上头大都刻有王府徽记,都是记过档的,就算她收了,也换不了银子,更戴不出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绿梅看出她是真的不想要,只好作罢,又说了声“谢谢”。
  .
  外头日头毒辣,知了嗡叫声一片。
  绿梅坐在桌前,两手托着腮帮,心里烦的不行。
  她能不烦吗?
  这几日,王爷召过她两三次,要么光说话,要么让她陪着,去花园里走走散心,虾也去钓过一次,还没羞没臊说了一句“奴婢每回来钓虾,都会下水洗洗身子,可舒服了。”
  饶是如此,王爷依然没有让她侍寝。
  不侍寝给个名分也是好的啊,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甚至给她置个院子的意思也没有,她还得在这间破屋子里住着。
  绿梅正发愁,琉月却是一脸悠闲惬意,坐在一旁啃西瓜。
  这西瓜用深井水冰镇过,又甜又凉。大热天里能吃上,真是一口满足。
  自从绿梅见过晋王,下人房的伙食直接提升了几个档次,每餐至少有一荤一素两个菜,馒头不再是馊的,小姑娘家胃口小,每顿都能吃饱。
  西瓜是管事姑姑送来的,不用说,她们是看好绿梅以后要飞上枝头,抱上金大腿,上赶着来巴结了。
  “绿梅,你怎么不吃啊?”琉月把一块西瓜往她那边推了推。
  绿梅叹口气,拿起西瓜,心不在焉吃了一口,“琉月姐,你会不会恼我?”
  琉月被她没来由的一句话惹笑了,“我有什么可恼你的?”
  绿梅皱着眉头,“本来面见王爷的机会是你的,被我给生生抢了去,换成是别人,说不准早就记恨上我了。你长得比我美,身段也好,可谓百里挑一,如果那天早上是你去找王爷,这会儿不是侍妾,也该是个通房了。”
  自从那日向琉月坦白之后,她就觉得,琉月有些疏远她了,好好的姐妹情谊生了嫌隙。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重来一次,她也会抢先一步,去静园找王爷的。
  琉月无奈笑笑,“人各有志,我只想攒够钱赎身出去,别的没有想过。你也别老惦记着那件事了。”
  有了她这句话,绿梅似吃了一剂定心丸,心里好受多了,点头“嗯”了一声。
  .
  王府后院的蘅芜苑,是常侧妃的居所。
  侍妾柳玉宛和侍妾沈聘婷一起来给常侧妃请安,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丫鬟过来通传,二人一前一后步入内室。
  常侧妃赐了座,屏退下人,只留心腹婢女芳杏,站在身旁打着扇子。
  两个侍妾坐下,先是扯了几句闲话,一个说这闷笼似的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个说得等立了秋才能凉快下来。
  常侧妃前几日病了,还没好利索,仔细上了妆,气色瞧着也没有往日好。
  她穿着一身烟霞色家常织金丝妆花褙子,歪躺在贵妃榻上,懒懒掀开眼皮,视线在两个侍妾身上转了一圈。
  柳玉宛穿着一身湖水蓝软罗翠烟衫,打扮素净,首饰也多半用的素银的。她家势不显,又是那种软和性子,遇事没个主见,人前总是一副鹌鹑样。
  沈聘婷挺会打扮,一身窄袖束腰的桃红烟衫衬得身姿玲珑有致,生的粉面桃腮,模样算是出挑,不过也是个有心没胆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寒暄几句,沈聘婷扯到了正事上:“姐姐可听说了,王爷这几日频频传唤浣衣房里的一个丫头,名叫绿梅的 ,见了她好几次,也给了不少赏赐,王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将人收房吧?”
  柳玉宛也道:“王爷对这姑娘有兴致,十之八.九是要收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个什么位份。”
  常侧妃瞥了沈聘婷一眼,眼角露出讥诮的笑意,“本妃怎么听说,那个绿梅以前是你院子里的?”
  沈聘婷连忙站起来,福身道:“绿梅之前确实是妾院子里的,但妾觉得她是个不安分的,便把她打发去浣衣房了。”
  心说,我这还不是学你吗?见到个模样好的,就扔进浣衣房,生怕别被王爷见着了。
  常侧妃扶额:“也不知道那贱蹄子使了什么手段勾引王爷,竟然教王爷惦记上了。”
  沈聘婷谄媚笑道:“绿梅只不过是个粗鄙丫头,哪里比得上姐姐国色天香,我看王爷只是一时兴起,等新鲜劲儿过了,自然还是喜欢您的。”
  常侧妃听见这话,脸色立刻不太好看了,她长的好是好,身子也是美的,可是——王爷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那晚她主动去送宵夜,衣裳都快脱干净了,都没成事,还惹他不快。
  只怕王爷以后更不想来蘅芜苑了。
  那个绿梅,她凭什么?
  常侧妃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冷哼道:“一个低贱的粗使丫头而已,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莫说王爷现在没收她,就算收了,我也有法子让她不好过。”
  柳玉宛和沈聘婷对视一眼,侧妃这是记恨上绿梅了,她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识趣地低声应是。
  前院书房,萧煊正在案前处理公文,口有些渴,叫人上茶。
  福安端来一盏“君山银针”,亲自奉茶,“您一连批了两个时辰,该乏了,不然奴才伺候您歇晌?”
  萧煊用茶盖撇了撇水面的浮沫,呷了一口,“不必,本王想出去走走。”
  福安转了转眼珠,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的样子,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平金绣荷包,双手递上,“奴才差点忘了,早上绿梅姑娘托奴才送这只荷包给您,说是她亲手绣的,一片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萧煊接过荷包看了看,上面用五色丝线绣了两只交颈鸳鸯,细密匝实的金珠水纹滚边,做工精巧。
  福安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道:“王爷,您看,要不要叫绿梅姑娘过来,陪您说话,解解闷?”最好晚上再留人侍寝。
  打从王爷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福安就在身边伺候了,是名副其实的老人了。
  去岁王爷及冠,封王开府,如今年纪已有二十一,却从未见他幸过哪个女人。
  至于那常侧妃,估摸着王爷也是不喜欢,又出了上次那个事,更不想捧着。
  另外两个侍妾,看着跟个木头疙瘩似的,姿色还不如常侧妃,也甭指望了。
  王爷年轻气盛的,身边没个可心人伺候怎么成呢?
  所以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绿梅,他得可劲撮合,她虽然出身不好,但是能让王爷多看上几眼的,也是人家有本事不是?
  萧煊想了一下,手攥着荷包,站起身,抬脚朝外走,“本王去找她。”
  福安眉开眼笑带着一拨人跟了上去。
  来到浣衣房院子外头,萧煊扬手:“本王自己进去,不用跟来。”
  “是。”福安应道。
  萧煊跨进院子,走了数步,隐约听到一阵歌声,声音婉转曼妙,似曾相识。
  他绕过搭着衣衫的架子,看到一个芳龄女子,哼着歌,素手纤纤晾晒衣物。
  晴光之下,她的肌肤晶莹剔透,双眸似水,澄澈得不染纤尘。
  不经意间的嫣然一笑,仿若春风吹开了桃花。容色妍丽,让人挪不开眼。
  “王爷。”
  萧煊回神,见绿梅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笑靥如花,“王爷,您怎么来了?”
  萧煊侧目看向那名女子,她已经晾好衣物,端着木盆走了,回头对绿梅道:“本王来找你。”
  淡淡说完这句,便负手向外走。
  绿梅跟在他身后,落后一个身子的距离,片刻,忍不住扭头看向消失在角门的那道身影,暗暗咬牙。
  不能让王爷再有机会见到她。
  琉月姐,对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很快就会见面啦。

  第五章

  翌日清早,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青灰色的天空缀着几颗未落的残星。
  听到鸡啼声,琉月穿衣起床,推了推睡在旁边的绿梅,“天快亮了,该起了。”
  绿梅揉揉困倦的双眼,声音有些模糊,“我好困,再睡一会儿。”
  琉月叫不动她,兀自下了床,洗完脸,拿着一把桃木梳梳头,将秀发平分两侧,梳成两个小髻。
  没有发钗和绢花,就这样素素净净的扎好,打开门,晨风清凉拂面。
  琉月拿上她和绿梅的碗,提上食盒,去厨房领了早饭回来,绿梅还窝在床上没起。
  琉月就着小菜喝粥,一面叫她:“绿梅,快点起来,吃早饭了。”
  “你先吃吧,我等会再起。”绿梅又犯懒了。
  “好吧。”反正绿梅不去,管事姑姑也不会叫她洗衣,琉月吃完饭,拧了条帕子擦了把脸,就去前院干活了。
  钱姑姑分给她一盆沈侍妾的衣物,交代两句,转悠到茶房喝茶去了。
  琉月拎着木桶去井里打水,倒进木盆里。
  接连打了三四桶,待水没过衣物,浸泡一刻,她从旁抄了一只矮凳坐下,往衣服上打了一些皂角,轻揉慢搓。
  捣衣杵劲儿太大,不能用,只能全程手洗。
  洗完,晾在院子里用木头和竹竿撑起来的架子上。
  今天日头好,微风轻漾,晌午一过,琉月收了这些衣物,拿去熏房熨烫熏香,整齐叠好,交给钱姑姑。
  钱姑姑走了没多大会儿,又折了回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沈侍妾身边的丫鬟香巧。
  “琉月,你给我过来。”钱姑姑怒气汹汹道。
  琉月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活儿,往围裙上擦了两下手,赶紧来到两人跟前,福身:“钱姑姑,请问您叫我何事?”
  钱姑姑板着脸,从香巧手里接下红漆托盘,拎起上头的一件石榴红撒花百褶裙,恶声恶气地冲她嚷嚷:“看你干的好事!”
  琉月抬眼一瞧,只见那条裙子的侧边开了好长一条裂缝,很是醒目,心里一惊,急忙为自己辩解:“姑姑明察,明明奴婢将衣物给您送过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钱姑姑一股脑儿往她身上推,“你将衣衫交于我,我看也没看,立刻差人往沈侍妾的院子里送了,那边的人发现衣裳破了,赶忙过来询问,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而且都在旁人眼皮子底下行事,有问题也只会出在你的身上。”
  香巧眸光恨恨地看向琉月,语气十分不善:“这件裙子可是我家主子最喜欢的,平时都不舍得穿,没想到被你给洗破了,若是让主子见着了,不知道要怎么往我们身上撒气呢。”
  琉月快急出眼泪,“钱姑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给您送去的时候是完好无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钱姑姑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才不听她半句解释,“你不好好做事,弄坏了主子的衣裳,还妄图瞒过去,沈侍妾怪罪下来,可是要连累整个浣衣房跟着吃挂落!”
  摆明了,钱姑姑这是要让她背黑锅。
  琉月眨眨杏眼,将没用的眼泪逼回,不卑不亢道:“钱姑姑,您刚刚也说了,这趟差事经过了好几个人的手,没有人证,单凭一件破了的衣裙,不能空口白牙认定是我弄坏的。您敢不敢和我一起去找管家评理?”
  “这……”钱姑姑被她堵的没话说,两只浑浊的眼睛左右忽闪,有些犹豫不定。
  香巧侧目问:“姑姑您看,今日这事应该怎么着吧?”
  钱姑姑从衣袖里摸出一块银角子,塞到香巧手里,赔笑道:“这事儿已经出了,只能想法子弥补。不若这样,香巧姑娘,趁现在沈侍妾还未发现,我先找人把这衣裳给补上,再给您送过去。”
  香巧收了银子,嘴上不满地道:“衣裳破了再补上,可是会看出痕迹的,我家主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钱姑姑打包票道:“香巧姑娘您放心,我会找个绣工好的,保证补上之后跟新做的一样,一准儿瞧不出来。”
  “行吧。”香巧撇撇嘴,“您得赶紧的啊。”
  “哎。”送走香巧,钱姑姑叫了绿梅来,说清楚事情始末,“这院子里就数你心灵手巧,绣活儿最好,沈侍妾的这件衣裳劳烦你给补补,要配的丝线等会儿我让人给你找齐。”
  绿梅捏着裙角,里外翻看两眼,连着托盘一起接了过来,“是,奴婢这就去做。”
  钱姑姑看向琉月,又换上一张嫌恶脸,“回头再找你算账!”
  这两日,浣衣房上下都在传,柴房缺人手,要从她们这儿拨一两个人过去。
  绿梅把玩着手里的一朵嵌着玛瑙碎石的珠花,皱着眉头道,“我可不想去柴房,不如这样吧,我们给管事姑姑塞些银子,再说些好话,姑姑看在银子的份上,一定会留下我们的。”
  柴房的活可是五大三粗的婆子才能干得下来的,小姑娘家身板弱气力薄,洗洗衣服,烫衣熏香还能应付的来,若被赶去柴房,恐怕受不了。
  琉月便问:“要塞多少?”
  “一两吧。”
  一两银子可是她的全部家当了,简直肉疼。琉月听了直摇头,“算了,我不塞了。”
  不出意料,最后是琉月被撵去了柴房。
  这事当中估计少不了钱姑姑的功劳,钱姑姑一早看她不顺眼,就算塞了银子,放得了她这次,下次依然会找她的麻烦,还不如老实离开了。
  琉月收拾完包袱,和绿梅告别两句,跟着一个小丫鬟七拐八拐去了最后面的柴房。
  绿梅看着琉月离去的身影,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正是她亲手为萧煊缝制的那个。
  前日王爷来浣衣房找她,竟是为了还她荷包。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是因为王爷在院子里看到了琉月,有了姿色更好的,转眼就忘记她这个人了。
  若是让琉月有机会见到王爷,说不定心里后悔,把之前的事情给抖出来,那样的话,她想进王府后院,成为主子,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所以她才会迫不及待买通钱姑姑,让她想法子撵走琉月。
  那柴房里好啊,干的活又粗又重,过不了多久,身体累垮了,一身细腻白嫩的皮子也磨糙了,看她还拿什么勾引男人。
  绿梅得意的翘起嘴角,手里捏着那只荷包,关上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 就会有转折了。

  第六章

  琉月被安排在柴房后面的一个朝向不好的梢间,背阴潮湿,里面还乱糟糟的。
  小丫鬟把她带到地方就走了,琉月放下包袱,简单打扫了一下,拴上门,坐在床边整理衣物。
  肚子饿得咕咕叫,这个时候去厨房领饭,应该早没了。
  随便梳洗一下躺在床上,琉月手搭在肚子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琉月起了个早,匆匆洗漱一番,小跑着去厨房领早饭,一碗米粥下肚,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劈了一上午的柴,累的腰酸背痛,右手虎口处还磨掉了一块皮,疼得直龇牙。
  琉月用一块素绢帕子包住手,左手和牙齿一起配合,在上面打了个结。
  心里琢磨着,得想法子搞点药粉备着,柴房干的都是粗活,以后擦着碰着可不会少了。
  日头西沉,夜幕降临,琉月劈完最后一块木柴,收起斧子,回屋拎上食盒,去厨房领饭。
  她今天累的不轻,半路停下擦擦汗,歇了一歇,赶到厨房的时候,粥已见底,馒头也被人领光了,厨子蹲在门口,拿着丝瓜络涮锅,抬眼瞧见她,遗憾地摇头,“没饭了,下次来早点。”
  琉月只好空着肚子,原路返回。
  回屋洗漱了,躺在床上,饿的心发慌,睡也睡不着。
  一夜漫长,可怎么熬呢?总得想办法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静园钓虾的地方早就暴露了,不能再去。
  如是想着,听到屋外不远处传来阵阵蝉鸣,琉月心里一喜,有了。
  她小的时候,暑假去外婆家里住,晚饭后会和外公打着手电筒,到村后的树林子里摸知了猴。
  知了猴又叫金蝉、爬蚱,夏天的夜晚从泥土里钻出来,爬到树上,然后脱壳变成蝉。
  她和外公一晚上能摸到不少,拿回去,叫外婆油炸一下,撒点椒盐,吃起来又香又脆。
  她这儿没锅没灶的,但是附近有柴禾,点一把烤着吃应该能行吧。
  心动不如行动,在腹中馋虫的驱使下,琉月穿衣下床,找了一只布袋带在身上,掩上房门,悄悄溜了出去。
  轻车熟路翻墙离开下人房,琉月循着声音,一直往北边走,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黑黢黢的林子。
  借着微亮的月光,琉月围着树根,寻找刚从地底下爬上来的知了猴。
  几乎每棵树下都有,有些树下还不止一只,琉月找了没多久,布袋里已经有了不少收获。
  等下有的吃了,琉月心里乐开了花,刚收好布袋,一阵阴风忽而从耳边刮过,仔细辨来,还夹着兵刃发出的破风声。
  有人来了。
  琉月掉头就跑,那道声音却似长了眼睛一样紧追着她,越来越近,她急中生智停下脚步,轻盈一跃,跳上一棵树,双臂抱着树干,拼尽全力往上爬。
  树下人影四处游走晃动,剑光闪闪,琉月待在树上,大气不敢出。
  片刻,那人背对着她,收了剑势,抬步朝前走,转眼间没入苍茫夜色之中。
  琉月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正要下树,眼前身影一晃,那个人突然像鬼一样凭空出现在面前,跟她踩在同一截树枝上,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人身形高大挺拔,一看就是个男人,剑眉入鬓,目若朗星,英俊的脸庞轮廓明晰,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是你?”
  那日在浣衣房的院子里晾晒衣物的姑娘。
  琉月吓得花容失色,来不及深究这句“是你”是个什么意思,一声尖叫便已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话了。
  男人穿着月白色衣袍,眸色清冷,透着一股子凌厉,“三更半夜,为何出现在此处?你叫什么名字?”
  琉月往自己手背上狠掐了一把,突然的痛意让她找回些许神志,翕动嘴巴,颤声道:“我是……”
  呸!她是傻了才会自报家门,想法子脱身才是正经。
  琉月故技重施,将抓来的知了猴连同布袋一起朝他身上丢去,随后两手抱着树干,慢慢往滑下。
  双脚稳稳着地,琉月刚一转身,猝不及防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鼻骨撞得发酸,琉月倒退两步,抬手揉着,心里把他咒骂个千儿八百遍,不过也只敢在心里骂,他手上有剑,还会功夫,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把她给一剑劈了。
  萧煊低头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唇角噙着笑,“到哪儿去?还没告诉我,你是何人?”
  知道跑不掉,琉月转变策略,索性豁出去了,抬头朝他阴狠一笑,伸出一根纤细嫩白的手指,沿着他精致俊朗的脸庞滑下,轻轻勾住他的下巴,语气轻挑,“我啊,是这林子里吃人的精怪,专抓你这样的皮相好的男子,先吸干精魄,再吞吃入腹。”
  “哦?”萧煊的双眸清明,带着了然,“是吗?”
  看他一点不信的样子,琉月讪讪收回手,皱着鼻子,双手弯成利爪,做了个张口咬人的姿势,“怎么样?怕了吧?”
  萧煊挑了挑眉,淡淡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鬼才会告诉你,琉月突然朝他身后一指,“哎,你看,那是什么?”
  趁他转身愣神的空档,琉月撒丫子开溜,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臂,强行拽了回来。
  萧煊俊脸缓缓逼近,琉月下意识偏过头,温热的呼吸便堪堪擦过她的耳际,激起一阵酥麻的战栗,心肝儿不由一颤。
  “你……你别过来。”尼玛,这是被反调戏了啊!琉月好想哭。
  萧煊含笑问:“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会相信这么荒谬的说辞?”
  本王?这府里还有谁能自称本王的?琉月愣了几瞬,感觉像被雷劈了一样。
  完了完了,一不小心揩了个美男的油,谁成想,美男竟是王府大Boss王爷!
  加上刚才戏弄他的事,够她死一千次的了。
  顾不上什么尊严不尊严的了,琉月扑通跪下,娇小的身子抖如筛糠,“奴婢不知您是王爷,奴婢方才所为,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
  看她吓成这个样子,萧煊有些不忍,轻咳一声,“起来回话。”
  “是。”琉月忐忑不安站起身,眼眸低垂,缩着脖子不敢吱声。
  “你叫什么名字?来这树林里作甚?”萧煊问道。
  琉月眼眸闪烁不定,支吾道:“奴婢……名唤琉月。奴婢来这里,是为了,找吃的。”
  “什么吃的?”
  琉月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就是树上爬的知了。”
  萧煊想起来刚刚她丢过来的那一布袋活物,拧眉,“那东西也能吃?”
  琉月偷看他一眼,微点着头,“嗯。”
  静默半晌,萧煊定定看着她柔美的侧脸,沉声问:“静园那次,也是你,对吗?”
  琉月抬头,浸着水意的双眸望着他,“王爷怎么知道……”她明明什么也没说。
  萧煊轻抿着唇,并不打算回答,隔了会儿,岔开话题问她:“绿梅你可认识?”
  琉月咬咬唇,“奴婢认得,她以前和奴婢住在一个屋子。”
  “那为何?”萧煊想问她,为什么那天是绿梅来找他,略一思索,他明白过来。
  绿梅是个心眼多的,不惜手段接近他搏上位,可偏偏心眼多的人,令他不喜欢。
  先前还会因为静园钓虾的事,对她生了几分兴趣,后来发现,那姑娘也不过是庸脂俗粉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又是月下仙子,又是林中精怪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琉月:呵呵,自作多情说的就是你。

  第七章

  他生于皇室,身份尊贵,见多了女子千方百计对他逢迎讨好,自是不屑。
  何况那些接近他的人,大多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东西,位份,宠爱,赏赐抑或别的什么。
  所以他一贯不喜女子近身的。
  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穿着半旧不新的粗布衣裳,面若桃花,姣若秋月,柳眉下的那一双漂亮的杏眼清澈灵动,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烟火媚气,让他生不出厌恶的心思。
  脑中不禁浮现方才她张牙舞爪故作凶悍的模样,萧煊心里涌起一种微妙的愉悦,唇角勾起了浅浅的笑痕。
  “琉月。”他笑着道,“是哪两个字?”
  琉月福了福身,小声回道:“奴婢贱名,恐污王爷之耳。”
  萧煊目光沉凝,“告诉本王,今晚你来这林子里的事,本王便不予追究。”
  琉月只得道:“回禀王爷,是琉璃的琉,月亮的月。”
  萧煊微微颔首,“心如琉璃,月净无暇,好名字。”
  琉月再福身,“谢王爷夸奖。”
  一番交谈下来,琉月觉得这位王爷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性情暴虐,反而很温和,也好说话,便大着胆子跪下道:“今晚是奴婢唐突了,还请王爷见谅。”
  萧煊抬手,“本王不会责怪你,起身吧。”
  琉月未谢恩,缓缓抬起头望着他:“奴婢还有一事,绿梅与奴婢情同姐妹,她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恳请王爷不要处置她。”
  提起绿梅,萧煊俊逸的脸上忽而浮上一抹愠色,那个绿梅真是活腻了,居然有胆子骗他。
  低头看见琉月白皙清丽的面容,湿润的眼眸中溢满了恳求,心头火刚窜上来,立时被压了下去。
  萧煊偏开视线,眺望天边疏淡的星月,沉声开口,“本王答应你,不会罚她,起来吧。”
  “奴婢多谢王爷,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琉月笑着站起身。
  萧煊跟着一笑:“你住在何处,浣衣房吗?本王送你回去。”
  送她?琉月吃了一惊,“回禀王爷,奴婢现在不住在浣衣房,而是柴房,奴婢一人回去便可,不敢劳烦王爷。”
  萧煊径自一拂袍袖,信步前行,“走。”
  “是,奴婢遵命。”琉月只得疾步跟上。
  夜深人静,幽寂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高一矮两道影子投在地上,被拉得长长。
  琉月一言不发,垂首敛目跟在他身后。
  萧煊忽然停了下来,“你走前面,带路。”
  琉月顺从的应了声是,朝前走去。
  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灼的视线追随着她,好不自在。暗弱的光线里,琉月脸上泛起一片红晕。
  直走到那处砖墙下方,琉月停下来,转身,向萧煊一礼,“奴婢不敢隐瞒王爷,奴婢是翻墙出来的,此时夜已深,从正门走恐惊动府里的人,引起不便,奴婢还是跟来时一样,翻墙回去吧。”
  萧煊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味,这小姑娘倒是实诚,也很敢说。
  是认准了他好说话,不会治她的罪吗?
  “你回吧。”他嗯了声。
  “是,奴婢告辞。”
  琉月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走到墙底下,察觉到什么不对,转身就见萧煊依然云淡风轻伫立在原地。
  “王爷……”琉月巴巴望了他一眼,“奴婢回了。”
  萧煊微扬下巴,“本王亲眼看你翻过去,再走。”
  “这……”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翻墙,怎么想怎么尴尬。
  但她不敢说不,这位可是王府大Boss,掌握生杀大权,他一个不高兴,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琉月低应一声,弯腰搬来一块石头踮脚,脚踩上去,双手往前一伸,借力支撑,趴到墙头上,肩膀略微越过一点,紧跟着抬起右腿,骑在墙头上,左腿再抬上来,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跳下去的时候,她脸红的快要滴血。
  妹的,丢死人了。
  回到住处,那股饿劲儿也过了,琉月用凉水洗了把脸,上床睡觉。
  第二天,天色微明,门上传来砰砰几声叩响,伴随柴房的管事李姑姑焦急的声音,“琉月姑娘,你起了吗?”
  琉月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窗外的日光,心头一紧。
  糟糕,起晚了。管事姑姑亲自来叫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姑姑,我起了。”琉月朝外喊了一声,慌里慌张穿衣下床,披散着一头青丝,打开门,“对不起,李姑姑,我起晚了,以后一定惊着心,不会再犯。”
  “琉月姑娘啊。”李姑姑急吼吼的,“王爷要召见你,在前院呢,你赶紧梳洗打扮,随我去吧。”
  “王爷?”琉月瞪大眼,“姑姑你可知晓,王爷见我何事?”
  “我是个什么身份,哪有胆子问呢。”李姑姑哎哟一声,嘴上催促道,“我的好姑娘,快些梳洗,老婆子我还要复命的。”
  琉月点头,带上房门,“是,姑姑稍等。”
  李姑姑站在门口,梗着脖子道:“去见王爷,你换件好看些的衣裳。”
  琉月哪里有?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还是一样的颜色和款式,土里土气的。头上梳着双丫髻,没办法,她只会梳这个,就随李姑姑往前院去了。
  姑姑所说的前院,是指下人房的前院。
  李姑姑看她头上太素了,路上揪了几朵紫花地丁,攒在一起,非要给她别在发间,“小姑娘打扮这么素净干什么,还是戴花好看。”
  琉月抬手去摘,看见李姑姑冲她瞪眼,便作罢,那就戴着吧。
  她还是头一回戴花呢,怪不好意思的。
  到了前院,还没跨进门槛,迎面感觉一道肃杀之气。
  院子里头寂静无声,站了不少人,也跪了不少人,但是没人敢吭声。
  晋王穿着一身靛蓝刻丝流云纹锦袍,腰间一根细窄的螭纹玉革腰带束得身姿颀长,俊脸绷着,气质沉稳清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倨傲与尊贵。
  身后站着一波人,其中就有那日见过的福安公公。
  地上跪着的人她认得,是绿梅和钱姑姑,两人皆鬓发散乱,脸上挂泪,想哭不敢哭,只能隐隐啜泣,好不狼狈。
  李姑姑将琉月带到,告禀一声,得了晋王允准,垂首退下。
  “奴婢琉月,见过王爷。”琉月跪下叩首,心慌意乱。
  绿梅和钱姑姑都跪着,看这情形,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至于问什么罪,有绿梅在,自然就是李代桃僵,糊弄王爷的那件事,王爷不甘心被糊弄,撒气来了。
  但是关钱姑姑什么事?琉月揣度不出他是何用意,隐约能猜到,或许和她有关。
  萧煊从琉月一进门,目光就黏在她身上,未曾离开半分。
  他也看到她头上别的那一团紫花,皱起眉头。
  心道,来见他,就不能戴点首饰吗?就这么不悦他?
  转念一想,她是粗使丫头,工钱少,兴许买不起首饰。
  但府里的花摘哪个不好,非要戴这么小气的。
  真丑,他在心里嫌弃道。
  “起来吧。”萧煊可不忍心她跪太久。
  “是,奴婢遵命。”琉月低着头站起来。
  萧煊看向绿梅和钱姑姑,声音冷沉,“说说,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绿梅嘤嘤哭道:“王爷,奴婢知错,您饶恕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不敢了。”
  萧煊神色不耐,“说!”
  福安一伸兰花指,尖声道:“大胆奴才,王爷叫你说你就说,王爷的命令还敢不听,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板子了。”
  绿梅一听要挨板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奴婢这就说,奴婢买通钱姑姑,让她弄破了沈侍妾的石榴红裙子,嫁祸给琉月不成,之后,奴婢又撺掇钱姑姑,挑琉月的错处,将她撵到柴房劈柴去了。”
  钱姑姑叩首不迭,“王爷明察,都是绿梅这死丫头买通奴婢,给了奴婢五两银子,让奴婢想法子赶走琉月。奴婢本来是不愿的,可是她说,她很快就会被王爷您收房,要变成主子了,奴婢不得不答应了。”
  钱姑姑给她使了个大绊子,居然是绿梅在背后指使的。琉月抬头看向她,一脸的难以置信,“绿梅,你……”
  萧煊冷哼一声,“据本王所知,你与琉月同住一屋,素日关系极好,为何陷害于她?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定将严惩。”
  绿梅哭着说:“奴婢,是因为那日王爷您在这院子里看到琉月,她生的貌美,奴婢怕您看上她,心生妒忌,又怕之前代替她去静园见您的事被她说出去,奴婢才会……王爷,奴婢只是一时冲动,被猪油蒙了心,事后奴婢也好生后悔,王爷您原谅奴婢吧……”
  萧煊才不想理她,只对琉月说:“你可都清楚了吧。”
  琉月看看萧煊,又看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绿梅,心里拔凉拔凉的,“绿梅,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姐妹对待,你怎会如此待我?”
  绿梅向她叩首,“对不起,琉月姐,我知错了。你快帮我向王爷求情,我不要吃板子啊。”
  萧煊耐心告罄,绷着脸,负手向外走。
  福安吩咐道:“来人,给杂家将这两个恶婢痛打二十大板,再撵出府去。”
  二十大板,这可有点重了啊,饶是男人受了,也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琉月自认不是圣母,绿梅和钱姑姑她们是自作自受,她自己的手到现在还疼着呢,谁同情过她了?
  所以她抿着嘴巴,一声不吭。
  绿梅心有不甘,突然从地上爬起,小跑上前,抓住萧煊的一截衣角,苦苦哀求道:“王爷饶命,奴婢是真心爱慕您,才会这么做的。琉月姐,她说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奴婢才代她去静园见您。奴婢对您是一片真心,王爷……”
  额,琉月目瞪口呆,绿梅作了个大死,还要拉她下水,果然识人不清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安摇头惋惜,这个绿梅长得挺机灵,怎么这么蠢呢。亏他还在王爷面前为她说尽好话,如今,可是狠狠打了自己的老脸了。
  萧煊更是一脸阴沉,特别是他听到那句“琉月不喜欢您,对您没心思”,胸腔里登时郁气凝结,双眸危险地眯起,脸上只剩冰封一片的寒冷。
  “滚!”他一甩袍袖,仅用了一分力,直接将绿梅掀翻,身子直直朝后惯去,“砰!”的一声响,绿梅仰面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手捂着胸口,偏头吐出一口血沫子,两眼仍旧不死心地盯着萧煊,“王爷……”
  福安甩手,示意旁边的太监,“还不快拖下去行刑,在王爷面前添晦气,真是活腻了。”
  “王爷。”琉月朝萧煊跪下,叩首道,“王爷,您答应过奴婢,不会处罚绿梅,君子一言,奴婢求您放她一马。”
  虽然绿梅得此结果,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但是在最后一刻,琉月还是没有过掉心里那关。
  毕竟以前,绿梅是待她好的。她生病的时候,也是绿梅在旁边细心照顾。
  如果没有发生静园遇到王爷的那件事,她们两个指不定还和以前一样感情要好。
  可是,世上之事,哪有什么如果呢?
  萧煊闻言转身,仍然寒着一张脸,“她如此对你,你还要为她求情?”
  琉月莹白的贝齿咬了下唇瓣,坚定道:“是,奴婢这人,记好不记坏,我和绿梅姐妹一场,实在不忍心看她挨板子。奴婢恳请王爷收回成命,饶过绿梅,奴婢一定铭记王爷大恩。”
  说完,又向他磕了个头。
  萧煊看到她樱唇上咬下的牙印时,眸色一暗,缓和了语气道:“本王答应你,不处置绿梅,作为条件,你也要答应本王一件事。至于何事,待本王想好了,再告知于你。”
  琉月有点懵了,唯唯应诺,“是,奴婢遵命。”
  萧煊对她这样乖巧顺从的样子很是受用,勾起一边唇角,哼笑了一声,转身,阔步离去。
  福安命人将钱姑姑拖出去打板子,绿梅则是连眼风都懒得扫一个。
  还是方姑姑觉得绿梅又是吐血,又是哀嚎,有碍观瞻,丢浣衣房的脸,遂叫了几个力壮的婆子,连拖带拽把她弄走了。
  耳根清净了,福安眯眼笑,“琉月姑娘,您请起吧。”
  “是,谢谢公公。”琉月慢慢站起,候在一旁。
  福安仔细打量她,想着王爷天还没亮,便起身洗漱,直奔浣衣房,就是为了给这位琉月姑娘出头,莫不是王爷瞧着不错,看上眼了?
  不过也是,这位姑娘,长得是真好啊。
  雪肤貌美,杏眼俏鼻,清丽绝俗,透着一股水灵劲儿,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身段玲珑有致,就是瘦了点,得好好养养。
  琉月被他盯的不自在,紧张地问:“公公还有何吩咐?”
  福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杂家会吩咐下去,今日姑娘不用劈柴干活儿了,回屋好好歇着吧。”
  琉月福身,“多谢公公。”
作者有话要说:  萧煊:本王其实是想着那个事。
琉月:啥事?
萧煊:就是那个事。

  第八章

  目送福安公公离开庭院,琉月微仰起脸,头顶的太阳已经爬的老高,日光透过稠密的枝叶缝隙洒落下来,在她身上映下点点晃动的碎影。
  琉月揉揉干瘪的肚子,有点饿。
  昨晚去林子里抓知了猴,遇到了王爷,最后也没吃上。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被传唤到这里来了,别说吃饭,连滴水都没沾,这个点,厨房应该没有饭了。
  抱着一丝侥幸,琉月来到厨房,不出意外的是确实没饭了,不过厨子一看是她,笑呵呵地叫她等一会,进去择了两根小葱,切成细葱碎,拌上面糊,加点盐,再打上两个鸡子搅匀,给她摊了两张黄灿灿的葱花鸡蛋饼。
  琉月笑着道了好几声谢,拿着油纸包着的鸡蛋饼回到自己的屋子,抄了只矮凳坐下,狼吞虎咽吃起来,真香。
  鸡蛋饼吃的太急,有点噎得慌,琉月舀了一瓢凉水喝了,又抚了几下胸口才算舒坦。
  吃完早饭,左右无事,想睡个回笼觉吧,也睡不着。
  平躺在床上,想着早上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好在晋王宽宏大量,有惊无险。
  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也蹦出无数个问号,晋王是怎么知道绿梅串通钱姑姑陷害她的事?晋王惩罚那二人帮她出头,是因为什么?还有,晋王临走前让她答应的一件事,会是什么事?
  仔细想想,人家是晋王,手底下那么多人,想知道什么事,只要挥挥手一声令下,没有查不出来的。
  可是……琉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盘着两条腿,以手托腮。
  王爷这么帮她出头,难道是因为,喜欢上她了?
  这个想法把她吓了一跳,虽说晋王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身高比她高出一个头,而且肩宽窄腰大长腿,身材比例杠杠滴,就是不知道扒掉衣裳,摸上去手感如何……
  嗳?她怎么跑偏,YY起晋王的身材犯起花痴了?退散退散!
  言归正传,晋王让她答应一件事,琉月发散思维,该不会是……
  虽然她来自21世纪,开放的年代,男女之间婚前约炮开房那都不是事,但是她长这么大,一次恋爱也没谈过,突然让她跟个不熟悉的男人啪啪滚床单,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就算晋王是个极品,她对他一直心存敬畏,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再者说,晋王看起来挺正派,不像是那种好色的男人,而且之前,他也没召绿梅侍寝啊。琉月苦恼地揉额角,说不准,是她想多了。
  下午,福安带人来到柴房,让李姑姑叫了她来,“琉月姑娘,杂家奉王爷之命,来给姑娘带个话。”
  琉月福身,“公公请直言。”
  “王爷说,提拔姑娘为前院的一等丫鬟,去王爷跟前伺候。”福安笑着对她道,“恭喜姑娘了。”
  啊?琉月懵圈,从粗使丫头晋级成一等丫鬟,这是给她升职了啊。
  去他跟前伺候,方便潜规则么?
  福安以为她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受宠若惊,又道:“一等丫鬟的月钱是二十两,上值两日闲一日,胭脂香粉、茶点、书墨、衣料这些,每月都有份例,不算在月钱内的。”
  琉月拨动心里的算盘珠子,一个月二十两,做二休一,过不多久,她的赎身银子也就有着落了。
  琉月迟疑一刻,问出最想问的问题:“请问公公,王爷跟前的一等丫鬟,吃的好吗?”
  福安一听,呵呵笑起来,“姑娘放心,膳房不会亏待姑娘的。”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太监,将一等丫鬟的衣衫、绣鞋、帕子和首饰等一应物品,捧上前,给琉月过目,“琉月姑娘,快谢恩啊。”
  “奴婢谢王爷恩典。”琉月欠身,“敢问公公,奴婢可否预支半月的月钱,因为奴婢现下手头拮据,需要钱用。”
  福安抬手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捻了捻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不过预支半月的月钱而已,这个主杂家做得。等下杂家便会差人去账房给姑娘取银子。”
  琉月一双漂亮的杏眼亮了亮,莞尔笑道:“多谢公公。”
  琉月升职的消息像一阵风一样吹遍整个下人房,浣衣房、针线房和柴房的几个管事姑姑纷纷过来向她道喜,还顺便送了一些小礼。
  李姑姑道:“姑娘好福气,去王爷身边当差可是天大的好事,等姑娘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几个婆子。”
  “琉月受您和几位姑姑照顾,怎么会忘记呢。”琉月盈盈笑道,“晚上我请大伙儿吃�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