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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娇 完结+番外 (画七)


  更何况二姑娘本就是个十足傲气的。
  白宇却似早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面色平静得宛如一滩死水,躬身抱拳,目光灼然,道:“臣斗胆问,若是当年皇后娘娘不肯嫁给皇上,皇上能眼睁睁瞧着她为他人妇吗?”
  霍裘自然震怒,当即就将这胆子大得出乎意料的世子轰了出去。
  那是他恨不得一辈子不提及的旧事。
  白宇从容淡定地行礼出了御书房,只在门槛处停了步子笃定道:“皇上无法做到,臣亦然。”
  事后静下心来想一想,他说的不无道理,那时他明明知道唐灼灼有多么不情愿嫁给自己,却还是义无反顾强娶了她。
  只有他明白,失控就是在那时开始的,而且逐渐越发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若是再不出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相夫教子啊,怎么能忍得住?
  只是到底没有想到,白宇这一步的棋竟走得如此决绝,一丝后路也没留给二姑娘,更没有留给他自己。
  真要是这二姑娘被朱泸轻薄了的话,白宇那小子的脸色能是那样?还能做到那般波澜不惊?
  在迷迭香的作用下,两人都迷糊着,只是可怜朱泸,被硬生生拿来当了一回幌子,还毫不知情。
  唐灼灼理了许久,才理出一些头绪来,她兀自惊疑着不敢相信,“这么说来齐国公世子竟……竟对二姑娘产生了男女之情?”
  她难得这般吃惊,像极了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霍裘觉得有些可爱,从奏疏里抬了头:“怎么?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唐灼灼啧了啧嘴,小声呢喃:“可世子也太过分了些,这样就要了二姑娘的清白之身,还叫她清誉尽毁,就是日后再想弥补,估计也无济于事了。”
  情起于执念也毁于执念,更何况两人在世人眼中可是实打实的嫡亲兄妹啊!
  哪怕他们自个心里知晓真相,又如何堵着这天下悠悠众口?
  根本没有法子!
  唐灼灼又想起二姑娘那张惨白的小脸来,心中暗叹了一句可惜,蹙着眉头环了男人劲瘦的腰,将小脸放在上头轻蹭。
  霍裘只觉得被她蹭过的地方有一些痒,就像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痒过之后又是一片酥麻。
  他喉结滚动几圈,将小姑娘拉到跟前,就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里头干净得只剩下璀璨的细闪光亮,她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那齐国公世子就打算这么囚着二姑娘在府上一辈子?就是死后也要受人的非议和指点?”
  哪怕是出门也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一遭,谁受得住这样的委屈?那二姑娘好歹也是被国公府娇养着长大的。
  这个世子也委实太遭人厌了!
  霍裘目光深邃得如同两口寒潭,片刻后轻嗤一声,勾了勾嘴角:“白宇不是朱泸那等蠢笨之辈,剑走偏锋,今日这一局他当是谋划了许久,自有他的用意。”
  而能叫他那样昼夜不思筹划拼命想要留住的女人,他又哪里舍得委屈一辈子?
  那二姑娘只是跪在那跪了一会儿,那小子的脸色就黑得与这夜色有得一拼。
  分明也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唐灼灼耸了耸鼻头,对这个世子的好感降到了最低点。
  帐篷里没点什么香,但唐灼灼身上自有一股子淡香,甜香不腻,再加上还开着小窗,外头黑暗潜伏,长风涌动,她的下巴磕在男人的肩膀上,身子又是软软绵绵的一团,没骨头一样将全身重量尽托付在他身上。
  李德胜和安夏将烤羊分好了装在盘里端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幕,两人相视一眼,皆是不敢再看。
  “皇上,这羊是草原上出生的乳羊,又用秘制的法子烤了几个时辰,肉质极其细嫩得很,太后娘娘才吩咐人送来的。”说罢,李德胜又从另一边的盘子里端上一杯白汁,屋里顿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奶味。
  霍裘的眉顿时拧了起来,李德胜暗道不好,急忙撇清道:“娘娘,这热奶汤也是太后叫人送来的,说这东西吃了对女子益处多多。”
  唐灼灼顿时亮了眼神,她的手才轻移到碗边,就被霍裘拿捏住了雪白的手腕,一时之间神色都变了个样。
  霍裘向来不喜她多吃这些糕点甜食,只以为她胃口统共就那么大,稍稍吃了些甜食就再吃不下什么,哼哼着自个儿饱了之后,就怎么说也不懂筷子了。
  李德胜与安夏皆是十分有眼色地退下。
  这两位主子好他们的日子也就跟着好。
  唐灼灼缓缓扭着手腕,细声细气地说好话:“姨母都说对女子有益处,陛下可又要克扣了去?”
  霍裘瞧着她,半晌闷笑几声,便也遂了她的愿。
  熬得雪白浓稠的奶汤,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将奶里的腥味剔除得一干二净,只将醇香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细细一闻,倒有几分像小女人身上的甜香。
  这样一想着,崇建帝的目光又柔了几分。
  今夜白宇与二姑娘这事,到底也让这位爷想起了从前做过的事,他自认事到如今丝毫不悔,哪怕明知她非自愿,也强硬地拿了圣旨压她,在这方面,他与白宇倒是一路人。
  只有一点不同,霍裘瞧着坐在身边此刻柔和纯真的小姑娘,眼里沁出遮也遮不住的宠溺之意。
  他到底不是白宇。
  更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叫这女人面临今晚二姑娘那般的场面。
  一丝一毫也不可能。


第七十一章
  南平王世子的帐篷里, 朱琉平静地起身, 身子被气得微微颤抖, 连着吸了几口冷气,才堪堪平复了心情,却是再也不想看一眼狼狈不堪的嫡亲兄长。
  真不知道爹娘怎样教的他, 眼界竟还比不上一个女子,蠢笨到如斯境地。
  这样的事往后再来两回, 谁也保不住他这条狗命。
  朱琉狠狠地皱眉。
  离开时她才要厉声告诫几句, 一回头看到朱泸那灰白的面孔和哆嗦着的唇, 瞬间泄了气。
  说再多也无济于事,反而叫自己心里不痛快。
  朱琉细细用帕子擦了手, 将疲累至极的南平王妃送到隔壁的帐篷里,眼瞧着这屋里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朱琉最终还是平缓开了口。
  “你打算如何?”她的声音带上了些微沙哑和疲倦,也是为今夜的事伤神不已。
  “我一定将背后谋害我的人揪出来!”朱泸咽不下这口气。
  朱琉有些无奈地苦笑, 一字一句再次重复着逼问:“我是问你准备如何安置二姑娘。”
  她低着头轻嘲:“再说叫你去查?什么时候又被陷害了都不知道,南平王府早晚毁在你手里。”
  朱泸暴怒,他从南平王那听这话也就罢了,这回就连一向安静不问事的嫡亲妹妹也敢这么说了, 瞬间五脏六腑都充斥着怒气, 叫嚣着叫他理智全无。
  “朱琉!你可别忘了你再如何也只是女儿身,早晚要嫁人说亲, 这王府败落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如今怎么全然变了一副模样?简直叫我失望至极!”
  他说罢,指着门口道:“滚!我朱泸没有你这样落井下石的妹妹。”
  朱琉垂眸理了理自己裙摆上的褶皱, 简直要被这人气笑,她走到帐子门口,迎着风回眸,声音格外冷些:“王府的男丁不止你一个,朱泸,你这世子之位,可得坐稳了。”
  说罢,她丝毫不停留,纤弱的身影与外头的黑暗融为一体,毫不在乎后头琉璃玉器破碎了一地的声音。
  黑夜总使人格外地清醒,她揉了揉隐隐胀痛的额心,问身边伺候的人:“父王可醒了?”
  “姑娘,王爷还未醒过来,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喝了药下去,约摸着也快了。”
  朱琉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你去瞧瞧,我自个回帐子里。”
  就在她走到自己帐篷门口时,手臂却被一人狠狠拽着隐入黑暗中。
  朱琉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惊呼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捂得死死的,男人身上的凛冽冷香再熟悉不过,幽深的黑暗里,她黑色的瞳孔寸寸冷了下来。
  屋塔幕见小姑娘冷静得很,只是小小的一声惊呼,鼻息呼在他温热的手掌上,有些痒。
  等到了一方无人的草地,前头是一个下坡,他们站在坡上,诸天流动的星辰仿佛触手可及,屋塔幕默默地松了手。
  朱琉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片刻后才出声,声音冷得如同冬日夜里的冰渣子:“你将我带到这里,所为何事?”
  屋塔幕垂在双侧的手紧了又紧,黝黑的面庞在黑夜里瞧不真切表情。
  “你上回与我说,中原女子名声要紧。”他瞧着那方才被他扼住的雪白手腕,神色莫名,“两年前你牵了我的手,方才我也抱了你身子。”
  屋塔幕接着道:“我娶你。”
  他接连两回说这样的话,让朱琉有一瞬间的愕然,可转眼一想到一个时辰前的那个名叫牧戈的女子,又勾了勾唇角,笑得再凉薄不过:“可汗,既然已金屋藏娇,就别再肆意许下这等荒谬的话。”
  屋塔幕狠狠皱眉,拉住了意欲离开的朱琉,问:“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我可有什么地方惹了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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