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北山没有好脸色,看看周围厉声道:“都吃什么吃,不知道山长要来了吗?!立即去操练场集合,谁要比我晚,等着吃好果子吧!”
顿时,众学子作鸟兽散。
虽知黄北山在众学子心中地位非同一般,王易安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权威如同先生。
但他还是开口了:“我现在要吃饭,定比你去得晚,你是不是也要给我好果子吃?”
黄北山压下心中之气,面上堆笑:“王家易安随意,不用理会,你身份与他人自是不同,在下有事,先行一步。”
黄北山走了,带着两个小弟,不知去哪个角落教训树威去了。
王易安扯扯谢武甫衣袖:“你怎么知道那椅子被人动了手脚?”
谢武甫:“我不知。”
江余百思不得其解:“那谢兄……”
谢武甫笑道:“我坐上去,发现不对劲,试他一试罢了。”
江余大惊:“谢兄你坐上去那凳子还能完好如初,着实厉害。”
王易安不以为意:“很难吗?”
谢武甫浅笑:“你试试。他们空了六个凳子,除了这一个被动了手脚,想必至少还有两个。”
“试就试,我才不怕。”
“王兄,刚刚黄北山的窘境你也见到了,他一身强健武艺尚且如此,你弱不禁风,恐怕……”
王易安不屑地看向江余:“谁说我要坐了?”
王易安伸出脚使出很小的力踹了一下凳子,然后凳子就垮了。
江余看看垮掉的凳子:“王兄,你用脚踢怎么行?你不是要试试做不做得到谢兄的程度吗??”
王易安:“不是让我试出哪个凳子是被动了手脚吗?”
江余:“……”
王易安这次换更小的力踹了一根,但凳子不为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她加大了一点力,凳子又垮在面前。
她讪讪地收回脚:“两根了。”
好吧,她确实没法做到事先知道凳子的好坏,两次尝试都失败了。
要知道凳子是不是坏的,只有等凳子垮在面前,否则,她毫无头绪呀。
“不用试了,另外三根也是坏的。”
这声音陌生得紧,三个人循着说话源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灰衣的瘦削男子。
他背对着他们,照例吃着饭。
王易安还以为膳食堂里的人听了黄北山的威胁都走光了,没想到还剩了他。
看那穿着,并非华族显贵,不过平民子弟。
一个平民子弟究竟是何方神圣,才能把学院一霸黄北山的话当做耳旁风?
第21章 晚来冬日
王易安疑惑:“你怎么知道另外三根也是坏的?”
“很简单。”他搁下筷子,站起身,对着他们便是迎头一笑,“因为我目睹了他们做手脚的全过程。”
原来今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看见五个鬼鬼祟祟的黑影闪进膳食堂,正是常伴黄北山身边的两个小弟支使带头的。
这个时候膳食堂锁着门,没有其他人,不是饭点,他们五人会来这干什么?
于是他好奇地在窗户纸上面戳了个洞,凑上眼去:两个人左看看,右瞧瞧,另外三个人从宽大袖袍里取出锯子,挑中黄北山常坐的那张桌子,就开始锯凳子腿。一共锯了6根,独独剩了黄北山今日坐着的那根完好。
于是就有了今日这茬。
知道黑幕也不见他出来提醒一声,王易安不满地扫视他。
那个男子身量小,长得秀里秀气,根本不像个男子。
三人见到他的第一眼皆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王易安皱着眉头:“你们看我干嘛?”
谢武甫和江余干咳一声,尴尬地收回目光。
不知怎么,一看到这男子,王易安就有种深深的威胁感,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王易安指指谢武甫,语带不满:“诶,你分明知道凳子被动过手脚,明明看到他将要坐上那烂凳子,却不出言阻止,现如今又来放什么马后炮,意欲何为?好没道理!”
那男子听了这话面上窘迫。
谢武甫见此上前:“我家公子口无遮拦,若是伤害到了兄台,那也是无心之失,望兄台切莫挂怀。”
那男子望着谢武甫,问道:“你是?”
谢武甫正待回答,王易安无赖地扯扯他的袖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谢武甫回头看王易安:“怎么了?”
王易安扭着眉头,闷闷不乐:“我不喜欢他,你不要和他多说话。”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那男子的耳朵里。
谢武甫疑惑:“为何不喜欢……”
王易安看到谢武甫的态度,眼一瞟,有点儿生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反正我不喜欢,你也不准喜欢!”
“你……”谢武甫看看周围还有人在,放弃了要教训她的念头。
没见过这么坦诚的人,那个男子全身僵直,更尴尬了。
江余感受到现场的微妙气氛,赶紧出来救场:“王兄这个人直肠子,直来直往惯了,所以说话毫无顾忌,望苏兄海涵。”
言下之意,王易安就是这样性格的人,你理解最好,不理解也罢,于旁人无碍,由不得你计较。
天底下谁还没几个讨厌自己的人?
王易安这样说,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那个男子打量江余:“兄台是?”
“在下江余,字恒之,家中老父以砍柴为生,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台贵姓?”
男子浅笑着作了个揖:“苏晚冬,晚来冬天之意,字明时。”
两人你问一句,我问一句,谈笑风生。
无人注意过来,谢武甫便扶住王易安的头,不容她挣脱,凑到她耳边低声教训道:“你是金陵王家的嫡长子,待人应从容淡然,才不负王家气度风华,不可凭一时好恶,出言伤了和气。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后伤的总归不是他人,而是你。”
温热的气息悉数洒在耳廓,王易安被热气挠得心痒痒,伸手捂住了羞红的耳根。
谢武甫只当她不爱听,别扭劲上来,拔下她捂住耳朵的手,凑得更近,冷着嗓音说道:“我迟早要离开你,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
话音未落,王易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往他这边靠了一靠,谢武甫不察,正在阖动的薄唇贴上王易安小巧的耳垂……
柔软。
肌肤相贴的柔软。
谢武甫良久才反应过来,面上立马染了绯色,避嫌地后退几步,噤了声,眉头紧皱。
王易安摸摸耳垂,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心头,那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她想靠得更近些。
谢武甫语带惊慌:“你别过来!”
谢武甫像看怪物一样看她,王易安很落寞。
他的那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江余与苏晚冬的注意力,他们都惊讶于王易安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能让谢武甫说出这样有三分惊慌的话来。
王易安纵使失落,但片刻后她虚势笑道:“谁让你要管我的,下次你要再这样,我就亲你嘴!”
谢武甫心神震动不已,神色极其不自然,红着耳根子走了。
王易安莫名其妙:“诶,你去哪啊?”
没人回应。
王易安转头问江余:“他去哪啊?”
江余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真是任性!”王易安斥责一声后,发现江余和苏晚冬的目光都射到自己身上。
她奇怪道:“诶,江余你说说,今天怎么老是看我,我被你们都看得发毛了………”
江余局促地收回目光,一个劲地往前奔,溜了。
这……什么情况?
苏晚冬轻拍她的肩:“王兄,时候也不早了,与其计较别人任性,不如赶紧去操练场适宜。”
王易安顺势扣住苏晚冬的手腕:“王兄也是你叫的?”
苏晚冬力气比她大,不仅快速挣脱,还推她到墙边,把她肩膀撞得生疼。
王易安疼得泪眼模糊,神志还未清醒时,就听到苏晚冬在说话。
语气轻轻柔柔,但说出的话却是不留情面。
“王易安,你就用你的任性把身边人一个一个逼走……谢武甫是,江余也是,然后……就没人能护得了你,到时候,你肯定会死得很、好、看。”
说到这里,她笑出了声。
王易安全身颤抖起来。
苏晚冬走出几步又回转身,笑眼盈盈:“你太弱了,都没资格做我的对手,更没资格站在谢武甫和江余的身边。”
王易安低垂着眼睛,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整个人瑟瑟发抖。
眼看着山长要上台讲话,江余看着入口的眼都要直了,也不见王易安来。
他问过苏晚冬。
苏晚冬一脸无可奈何,说是王易安突然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
王易安会去哪?
山长叨叨半天,说起金陵王家嫡长子来到了鹿山书院求学,十分欣赏其奋发图强,吃苦耐劳的精神,竟要王易安上台发言。
王易安人都不见了,怎么上台发言?
第22章 开学诸事
山长环顾四周,见无人回应,不禁连叫几声:“王易安,王易安,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