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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术 番外完结 (须弥普普)


  这传闻三分真,七分假,说与官员听,怕是人人都要笑掉大牙,可传于民间,又给那等文人听了,却是个个深信不疑。
  弹劾宰辅,本来就是御史们借以升迁并得名的不二之法,尤其像吴益这般,回回弹劾,回回都中的,早已颇有根基。
  此时他再行弹劾之事,先不论其中缘故,然而范尧臣请病不朝是真,吴益当殿亲身头个弹劾是真,与此同时,他从前数次弹劾范尧臣也是真。
  这般一而再,再而三,不顾己身,为国为民之举,本就叫士子们十分推崇。
  文人未曾得官,自然无缘做事,同他们说政绩,一来众人从未实操过,多半听不懂,二来与做事相比,这般清高无匹,偏又显尽了文人气节的弹劾之举,显然更能叫他们能有共鸣。
  ——不会做事,总会说话罢?
  ——不能做事,总能写弹劾的折子罢?
  ——这样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士林间不少士子与其说褒扬吴益,不如说是在褒扬将来的自己。
  吴益依靠此事得的好处越多,将来他们自己依靠类似之事,得的好处便会越多。
  而与之相反的是,众人对吴益有多高的夸奖,对杨义府就有多低的唾弃。
  背家之人,如何能得人喜欢?
  谁人又愿意自己屋子里头出来一个叛徒?
  况且当日范尧臣榜前捉婿,在京城里头也有过一阵传扬,翁婿两人,一个是参知政事,一个除却开始去过一回襄州,其后一直在京为官,想要去找往日的痕迹,半点也不难。
  很快,人人就知道那杨义府从前任官,多半都是靠着范尧臣而得。
  如此忘恩负义之徒,如何能要?
  甚至有人私下写了话本,在酒楼子里说书,特来映射这一段女婿陷害公翁的时事。
  众人都议论纷纷。
  “范大参虽是有些不好,究竟也是为了做事,倒是这个女婿,得了好处,竟还行此大恶之事,当真是造了孽才摊得上了这狗杂种!”
  “范大参也是可怜,赔个女儿不说,眼下还把自己仕途也搭上了——怕是只能外出了罢?”
  “那吴翰林也是厉害,不知如何说服的姓杨的?”
  “怕不是他厉害,我听得人说,那姓杨的本是要以此事为凭,去同孙参政、黄相公请功,欲要讨个差事,那两位本来已是答应了,谁知竟是给吴翰林一下捅了出来……”
  “是真是假?有范大参这样的岳父佬,何苦要去投旁人?那姓杨的是傻子吗?”
  “姓杨的却当真是个傻子,你且看看看,他得官这许多年,做过什么事情?去襄州,听闻闹出了不好,范参政只能把他弄得回来,去了学士院,我有个叔叔的二表外甥与学士院里头素日很有往来,听闻那姓杨的不知做了什么错事,给下头人联名告了一状,最后是灰溜溜滚出去的。最后去了都水监,还闹了个浚川杷出来。听得说他还想去做导洛通汴,给顾公事打下手,范大参又不是瞎子,如何肯让!”
  “你叔叔的二表外甥?这又是谁?竟是同学士院里头很有往来?却不曾听得说你家有这样一门厉害的亲啊!”
  “你莫听他胡乱攀扯,是东大街的徐小二,在纸坊里头帮着运送东西、打杂的那个!”
  “纸坊里头打杂怎的了?学士院都是修书的,难道不用纸啊!”
  ***
  外头这般议论纷纷,范、杨两家自然不可能没有耳闻。
  杨义府毫无准备,听得下人说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惊得五脏六腑都像被掏空了一般。
  他过了许久才醒悟过来,当先便是着人去了黄、孙两府问及此事。
  对方很快就传来话回来,其中意思,俱是自己不曾往外透露半分,还问杨义府,是不是他不小心。
  话里话外,隐隐都透着愤怒。
  这样的事情传得出去,受拖累的并不止杨义府一个。
  黄、孙两人,一个是参知政事,一个是首相,竟是行此下三滥的招数,如果外头人不知,能将范尧臣拉下马,自然皆大欢喜,可一旦人尽皆知,两人简直就像被糊了一层屎一样,那臭味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即便极力否认此事并不存在,百姓也不会相信。
  杨义府得了回应,仓皇无措之外,又仔细回想了一轮,实在不知道那信件是怎么传到吴益的手中的,偏偏又心怀鬼胎,不敢去问。
  而范尧臣家中,却另又有一番情景。
  得了丈夫的嘱咐,范姜氏动作也快得很,次日一早,便把女儿同外孙女接了回家。
  范真娘起初还不肯回,只要留在杨府,不住求范姜氏帮着问杨家此事有无转机,被强带回家后,只觉得自己的婚姻,乃是为两族、两家拖累,不当有此结果。因她知道父亲眼下处境不好,不敢去烦他,只缠着范姜氏,求她莫要着急和离之事,等到此事落定,再看有无转机。
  范姜氏虽然没有听她的话,到底也没有把杨义府所做之事说得出来,唯恐对女儿打击太大。
  因杨家早做好了准备,范姜氏将嫁妆原封不动拉得回来,两家把和离书往衙门一送,甚至都不用范真娘知晓,这事情就办完了。
  女儿这一处的结果虽然不好,可处理起来却快,相较起来,范姜氏只觉得丈夫那一处才是真不知如何是好。
  一得到外头的消息,一向养气功夫甚佳的范尧臣,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当中,整整一天,都没从里头出来。


第935章 自辩
  范尧臣没有召集幕僚,也没有去找其余臂膀,而是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写起了自辩折。
  对于外头传来的消息,他与其说是惊骇,不如说是愤怒。
  寻来挑去,最后万里挑一,招了这样一个女婿,归根到底是自己识人不清,他已经认了。
  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杨义府偷盗之举被爆得出来,无论黄昭亮也好、孙卞也罢,俱讨不得半点好,唯一能得好处的,只有吴益。
  范尧臣没那闲工夫去追究鸭蛋吴究竟是怎么拿到的那一封书信——不管是杨义府自己上门去找的对方,还是那人从其余途径知道的,主要责任,依旧还是在杨家子身上。
  多年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
  自杨义府高中进士之后,不知得过多少个机会,然而对方从未抓住,坦途大路他不走,专捡那歪门邪道,哪一处黑,他就往哪一处钻。
  回首过往,范尧臣只觉得若是自己年轻时,但凡有杨义府百中之一的条件,一路行来,不知道会顺利多少倍。
  如此的出身、背景并起点,偏偏给他闹成而今这番地步。
  正因如此,自知道了对方的本性之后,他压根没有将其人放在眼里,已是打定主意,任其自生自灭。
  谁又知道,就是这样一个腌臜鼠辈,竟然会引出这样的祸事。
  范纯明送来的书信并没有被盗走,依旧安安分分地躺在自己桌案上的木匣之中。当日那杨家子仿佛只是扫了一眼而已,已是能把里头的内容记得清清楚楚。
  将外头的传言同书信上的内容放在一处对比,无论细节也好、大项也罢,几乎全无出入。
  明明这般良材……
  ***
  范尧臣当年科考之时,乃是以文采飞扬闻名。他的行文自有一股“劲”在。
  同样的东西,同样的事情,旁人写出来,叫人看了,只觉平平,可范尧臣写出来,却总能叫人读得心潮澎湃。
  随着年岁渐长,身居高位,他已是少有其余文字,然而却不代表他的文才有所减弱。
  与之相反,范尧臣的文笔越发平实、简练,有时候写就的诗词,即便拿出去读给路边卖茶饮子的老叟老妪,他们也能听得懂。
  一份自辩折,他花了几乎整整一天功夫,才把草稿打好,写的时候其实速度极快,时间大多都花在了构思上头。
  范尧臣虽然不曾见过弹劾自己的奏章,却听得当殿指责过,此时将众人所说一一誊写下来,逐点细列,重新整理。甚至御史们没有提及,但是今岁以来曾经招致争议的所为,他也一齐列了出来。
  从前文人自辩、对骂,往往靠的是顾左右而言他,一篇千言的自辩,从头到尾避重就轻,往往只给人看着觉得此人样样情有可原,却多不正面过错。
  范尧臣并不打算这样。
  他把自辩状的草稿写完,从头又读了一回,只觉得流畅无比,字字句句发自肺腑,所有解释,清清楚楚。
  其余俱都好了,只差一桩。
  他只等着派往汴渠沿岸辅郡的幕僚同府中从人回来,好将后续结果补得上去。
  算着日子,早则今夜,晚则明早,当是能开始陆陆续续回到了。
  范尧臣将笔挂回了笔架上,复才察觉出自己已经腹中空空,这便站起身来,踏出了书房。
  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候着的除却书房里头伺候的老人,竟还另有一个。
  一名老妇坐在檐下的廊护上,一双眼睛盯着书房的大门,眼皮连眨都不眨一下。
  她脚边放着两个食盒,身旁摆了一个竹筒,袖着手,弓着腰,给那面上的皱纹同花白的头发衬得整个人小气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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