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着呢,母后放心,杨家对女儿很好,吃的喝的都会送一份到公主府,儿臣这些日子靠着那些新鲜吃食将孕吐的毛病养好了呢。”虞真长公主笑容乖巧,提到杨家时故作不在意的褒扬。
黎太后只当没听见的,女儿她可以宽恕,可杨家不行:“那是杨家应该的,你怀的孩子日后可是要姓杨的!”
虞真长公主笑容一黯,撒娇道:“若是杨家对女儿不好,女儿便让这孩儿姓赵,不给他们杨家养!”
可黎太后没觉得解气,反而嗔怪:“乱说什么,即便你是公主也不能让孩子跟你的姓,这不合规矩。”
“是是是。”
虞真长公主头一次没追着反驳,反而说起她带进宫的杨婉莹和胡彬:“儿臣解禁当天姐姐便去公主府探望,还将胡彬带了来,儿臣着实喜欢胡彬这孩子,前阵子他一直病着现在精神好许多,儿臣便将他带来拜见母后给母后祝寿。”
“那将人带进来吧。”黎太后对胡彬有一丁点印象,且马上有孙子对小孩子极为和善。
杨婉莹牵着胡彬进殿给黎太后请安,按照官位他们明日是没有资格给黎太后祝寿的,胡彬迈着步子走过来,脸色苍白身子瘦弱,比上次见气色差很多。
“哟,小郎病着可得好好补补,瞧,都瘦了!”黎太后让人拿糕点给胡小郎吃,逗他说话。
黎太后悄悄观察虞真长公主神色,见她确实满眼爱怜看向胡彬,不由在心中叹一口气。
高明纯来康寿宫请见黎太后便看到这幅和乐融融的场面,外人在场她照旧给黎太后行礼问安,一套动作流畅的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
“皇姐来了。”高明纯也要同虞真长公主打招呼,目光从虚弱的胡小郎身上掠过,她知道醉骨粉药效,胡小郎如今能站在康寿宫内,定是胡家花大力气诊治的,但根源未能拔除,最好的情况是以后都会病歪歪的。
虞真长公主笑盈盈的同高明纯招呼:“皇后操劳母后千秋宴着实辛苦呢。”
“皇姐言重,都是本宫应该做的。”高明纯一脸的受宠若惊。
高明纯来康寿宫自是有事要和黎太后禀告,虞真长公主主动提出来带着杨婉莹母子四处走走,但她怀着身孕身子虚弱,杨婉莹不敢劳动她:“我看殿下脸色不大好,不如在哪个宫内歇一歇,我领着小郎在宫外透透气即可。”
“如此也好,那姐姐当心,当下宫内忙乱别让小郎冲撞到旁人。”虞真长公主眼下黑青,耐着性子同杨婉莹交代。
“是,殿下放心。”
虞真长公主果真去偏殿休憩,留下一位宫女陪侍在杨婉莹母子身边。此时宫内屋顶、树木花草上尚有积雪未除,胡彬喜欢白白的雪,要杨婉莹给他捏一个雪图子,杨婉莹自是没有不从的,捡一团干净白雪握成团给胡小郎看,并不敢让他拿着。
“这是?谁家孩子?”一道温柔嗓音从她们身后传来,穿素色宫装披着大毛斗篷的罗太妃仔细看那孩子眉眼,尤其是腰间缀着的一块玉佩。
宫女提示杨婉莹这是宫中罗太妃,她慌忙放下雪团子,牵起胡彬的手向罗太妃行礼:“臣妇杨氏携子拜见太妃娘娘。”
罗太妃温柔一笑,微微点头:“不必多礼,本宫只是路过。”
“多谢娘娘。”杨婉莹拽着胡彬衣袖,生怕他哭闹起来冲撞贵人。
罗太妃却轻移莲步走到俩人面前,捏捏胡彬嫩嫩脸蛋赞道:“原来是长公主的外甥!这孩子生的真好,喏,这是本宫闲暇时做的荷包,赠予小郎君玩罢。”
杨婉莹松一口气,看来虞真长公主的名头在宫内如此好用,随即安心接下那荷包,又谢过罗太妃,几人正要道别离开,却见刚进康寿宫不到一炷香/功夫的高皇后缓缓而来,罗太妃脸色一变度低头掩饰过去,微微屈身拜见皇后。
高明纯带着宫女太监站在路中间,淡淡一笑:“太妃是来送您抄写的经文么?母后此刻闲暇,太妃大可入宫求见。”
她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揭穿罗太妃正在受罚之事实,一如从前的狂妄高傲,连个正眼都不给罗太妃却命人赏给胡彬一只七巧板,似是在讨好大姑子喜欢的外甥。
等到高明纯离开,罗太妃勉强朝杨婉莹笑了笑,看也未看那胡小郎径直朝康寿宫而去。
胡小郎将荷包塞给母亲,抱着七巧板兴致勃勃玩起来,他身子虚弱好在精神不错,不一会儿就能将七巧板玩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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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千秋宴,众臣入宫拜见,满朝二品以上命妇皆要入宫为太后祝寿,嘉怡郡主聚在一群女人中间,脂粉香味扑鼻,偏不停有人与她说话客套,入宫之后她一直跟在鲁王妃身边,可齐王妃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容斐白不胜其烦。
开宴前,容斐白发现他的座位安排在鲁王妃与齐王妃之间,容斐白一脸绝望看向还未到场的皇后位置,师妹害我!
宴开,帝后与太后盛装到场,众人齐齐为黎太后贺寿。
舞乐之时,众人看似静默观赏但目光无不聚集在上位三人,皇帝仍旧是精神不怎么好,黎太后笑容满面看不出什么异常,大婚不到一年的高皇后已是肃穆端庄,教人看不出喜怒。
黎太后四十六岁寿辰,受封蜀地的惠王携惠王妃回京,惠王与虞真长公主坐在左右下首首位,如此盛大却未见长公主驸马杨钊元到场。鲁王与鲁王世子都乖顺安分,鲁王世子上回杖责之伤刚掉痂怕是不敢再出风头。
寿宴之上当众人都表现出高兴、祝福的和谐氛围,容斐白则是冷汗都要冒出来了,齐王妃不知怎的一直讨好她,低声对她哪道菜美味,哪道菜冷了吃下怕是要闹肚子。纵使容斐白喜爱美食也因此食不下咽,一脸苦相。
“妹妹一直避我如虎狼,其实我并无恶意,只是我家王爷心悦于你,侧妃名分虚位以待只要妹妹肯点头,王爷便去请太后赐婚呢。”
容斐白觉得齐王妃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他有一忘年交正妻管得严却又耐不住风流本性,四十多岁在外头风流置办外室,结果被正妻追在屁股后面毒打,两位舅兄提刀打上门来,好友没办法只能遣散外室老实回府讨好正室,齐王妃以王妃之尊堕落到如此地步也真是窝囊!
不管容斐白如何憋屈,赵衡仍旧在首位扮演病弱皇帝角色,高明纯盛装出场头顶花树冠吸引她大半注意,目视前方面带微笑,如无必要不会看向旁人。
宴席平平安安进行到尾声,帝后太后都已离场,百官命妇陆续起身,鲁王妃担忧饮酒的鲁王世子亦提前同容斐白道别。而谢太妃突然来到齐王妃和容斐白面前,匆匆道:“本宫一直想见见郡主,奈何从无良机,今日一见郡主风范果然名不虚传。”
谢太妃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玉手镯:“这玉镯本宫随身戴了十多年,郡主肤白,它还是最衬郡主,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容斐白很是懵懂的接过玉镯,谢太妃满意一笑,在宫女催促下离席回到后宫,齐王妃拉扯着容斐白请她同车而坐,容斐白心知有异仍旧不动声色,玉镯揣在袖中两指来回摩挲,果然发现一些细腻粉末,还有一缕清冷幽香,等出了清波殿,那缕幽香便随风而去。
齐王这一家子都是神经病吧?容斐白面无表情,内心却在想躺平任由齐王,那他发现嘉怡郡主的真实身份会如何?不过他不能,否则会打乱陛下计划,况且他还等着日后恢复男儿身份升官进爵,娶个娇妻风风光光去东山拜祭师父!
“妹妹,王府马车宽敞,妹妹与我一同回去吧?”从清波殿走到宫外,嘉怡郡主似乎没什么力气,一无所觉的齐王正在前头走,碍于夜黑风高不好与姑娘家走得近。
容斐白盯着齐王喝醉酒摇摇晃晃的身躯,缓缓呼出一口气:“王妃对我做了什么?”
齐王妃浑身一僵,继而低声道:“婆母逼迫,我是不得已而为之,我那侄子还等着太妃联络的名医,郡主放心,他日你进府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容斐白冷笑着推开齐王妃,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酷:“王妃与太妃当真心大,难道不打听打听我这郡主封号是如何得来的?当你们富贵人家的名贵春/药我辩不出么?”
说完,本该软弱无力的嘉怡郡主快步踏上郡主府马车,马夫一挥马鞭,哒哒远离。
回府路上齐王妃一直在发呆,没过多久忽觉体内有怪异之感,虚弱无力不说下腹那团火越燃越烈,齐王顶着寒风在前头骑马,齐王妃拽着衣摆咬牙,眸中尽是对谢太妃的恨意。
……
第二日,高明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也不用担忧被宫人指指点点,入冬后每逢重大节日后,她都会‘抱病’休养几日,皇帝昨日未曾睡在椒房殿,她一个人在宽大床榻上翻来覆去都不怕。
青黛听到她的动静捧着一盆热水进来,拧一条温热丝帕给她擦脸。
高明纯渐渐清醒,宫中宴会热闹是热闹,唯一一点不好是太累人,缓缓坐起身摸摸安静肚腹,小家伙也在沉睡。
“娘娘,今日又下雪了,您要起床看雪吗?您若不赏雪待会儿就有宫人来扫雪呢。”青黛怕她坐在床沿发呆凉着,索性说个有意思的事逗她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