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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皇兄貌美 (非黑非白)


  一只沉甸甸、胀鼓鼓的纸包放到她手中,白冷甚至能感受到阳光映照下纸包上还未消退的温度。包装口封得很仔细,但甜蜜的气味止不住的钻出来,钻进她鼻子里。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去到了镇上买,这一来一回十里的路,烈日当空,林越看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说:“现在可以叫我一声哥哥了吧?”
  白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呐呐说:“我……”
  林越脸一板:“你想反悔?”
  “不是……”
  “那就快叫我一声哥哥。”
  白冷刚欲开口叫。
  “等等。”林越却打住她,想了想说:“天底下的哥哥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叫的是哪一个?你得连我名字一块叫。”
  “林越哥哥。”
  白冷叫了。
  这四个字她讲得清灵婉转,如歌似水,还带着一丝娇怯的意味,林越有些意犹未尽:“再叫一次。”
  白冷却闭上了嘴,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嗯?”
  白冷笑了,这一笑,脸上的忧伤之色总算消减了些。
  “你要我叫你一声哥哥,没说过要叫你两声啊。”
  林越眼睛微微眯起。
  恐他又要捉弄自己,白冷连忙走开。
  林越跟了上去,扯住她的衣角,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一直缠着她跟他讲话。
  下午白冷跟着师父离开了山庄。
  再后来的年岁里,白冷又几次随师父来拜访独一剑,而林越也是一有机会就跑出来找白相与,但两人再也没碰见过。
  记忆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它在时间的长河中行走着行走着,记忆里的某些人某些事便被抛下了,人浑然不觉,继续往前行走,某些人某些事遥远地留在后面等望,直到再也寻不回来。
  林越一直没忘记那个小小的少女。而他到了十七岁时也终于懂得了白相与的意思。
  但白冷的记忆里似乎已经全然忘记十一岁那年的夏天,那个给了她一包糖果,她叫过一声哥哥的少年。
  七八年过后,在天门后山。白相与带了一位美人来见他。
  美人临风玉立,看向他的目光冷清陌生。
  “在下白冷。”
  之后就不再开口说话。
  林越心神有片刻恍惚,随后渐渐醒过神来,原来当年盛夏的那个小小的少女已经长大了。
  林越笑了,“在下林越。”
  

  ☆、能有多爱你

  宫中过年的气氛只有在各种各样的仪式中才能体会到, 所以连着几日把种种仪式体验完结, 新年便算过完了。
  我想着白倾应该也清闲下来了, 虽然这次我待宫里的时间比较长,但却没几次和白倾相处交谈的机会, 他好像一直有事情忙, 但我不清楚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希望今夜他在他宫里。我带上从宫外给他买的文房四宝, 去临春宫前之前,先照例去看望父皇, 然后从崇明宫出来, 再去他那里。
  去到临春宫, 宫女迎接我进入内室。
  我问:“五皇子呢?”
  宫女恭谨地回我:“回小公主, 五皇子晚膳后便去了宁香宫。”
  我说:“哦。”那就是没走多久。
  宫女又说:“小公主,五皇子应该不会在宁香宫待太久。”
  我说:“好吧, 我在这里等五哥回来。”
  我坐软榻上, 把送给白倾的礼物交给她,她双手毕恭毕敬地接下去。
  内室伺候的宫女太监众多, 两个太监守在门帘处,两个宫女端茶倒水,一个太监往炭盆添木炭,一个宫女端上来四碟点心四碟蜜饯, 还有两个宫女侍立我身旁。个个皆是低眉顺眼, 嘴巴紧闭。室内肃静得倒像是我不准他们发出一丝声响。
  等他们做好一切,我说:“你们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五皇子回来。”
  “是。”
  宫女太监们齐声行礼说, 齐整地退出内室。
  我随意抓起几块山楂放嘴里嚼,室内暖气很充足,烘得我不知不觉放松了身心。趴小方桌上,百无聊赖地等待白倾回来。
  不知过多时,“噼啪!”
  我猛然被一股凌厉的寒风浇灌全身,人登时清醒过来,内室灯火摇摇晃晃、明灭不定,我抬头看去,原来是两扇窗户被风刮开了。
  我正欲下榻去关窗,身体忽然定住。
  我定定注视着我看见的景像。刮骨的寒风仍不断涌进内室,室内烛火忽明忽暗,守门帘处的太监我也叫下去了,现在应该除了我没有一个人在屋子里才是。垂地的帘幕随风摇来摆起,一双人脚躲藏其中,时隐时现。一双暗红的鞋子,鞋面上点缀几朵白色小花。
  我镇定地站起身,缓缓走过去要关窗。
  气氛已变得诡异。
  “啊!”
  一个女子受到惊吓的低呼从帘幕后传出来。那是我猝然捉住了她的一只手。那只手骨瘦如柴,冰冰凉凉。
  我把她揪出来,是一位宫女。我语气稍厉:“我没唤人,你有事不进来,躲后面做什么?”
  我没来得及看清这个宫女的脸孔,她已俯首跪地上:“奴婢见过小公主。”
  我说:“起来。”
  她不动。
  我皱眉:“你要我再说一次?”
  她肩膀隐隐抖动,终于慢慢抬起头。
  等我看清楚这个宫女的脸,一惊:“是你?”
  眼前这个宫女,正是两年前我帮白以莫托信过的那个宫女,梦过宫的宫女珠红。
  她体型瘦削孱弱,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下巴尖得厉害,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眼中一点惨淡的光芒幽幽注视我,就像一只充满怨气的女鬼。
  我勉强稳定心神,吸了一口气,“你还活着?”
  她面无人色的脸庞漾开一个笑容,在不稳定的烛光映照下,那笑容显得扭曲诡异,“奴婢命大,当年上吊没死成,便被派来这里当差。”
  我张张嘴,心里感觉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候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响动。我抬头看去,几乎以为是看见白相与回来了。
  “十五。”
  我的一只手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牵起。我这才反应过来,迟钝地叫了一声:“五哥。”
  白倾微笑说:“你等我很久了?”
  我摇摇头。
  白倾不以为意地瞧了地下跪着的珠红一眼,淡淡说:“下去吧。没我的吩咐,不准人进来打扰。”
  “是。”
  白倾拉着我的手重新让我坐回软榻上。他自己去把窗户关上。没有说说珠红这个宫女的意思,也许不值得他放心上吧。
  我忍不住目光跟随他身上,看着他永远温柔沉静的态度,奇怪自己刚才怎么会一瞬间差点又把他俩认错了。
  诚然,白倾和白相与像从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白相与从小习武的缘故,白相与身上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势,让人不敢轻易冒犯。而白倾是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人,不管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他从来没有失态过,永远保持恰到好处的微笑。虽然偶尔我捕捉到他其实并没有他表现的那样快乐,但他立刻就会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更深密,使我无从探究他的内心。
  白倾斟了两杯热茶,他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有种玲珑玉致之美。他笑说:“十五你发什么呆呢?在想什么?”
  “没有……”
  白倾把一杯茶递给我,“捧着,暖手,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漫长。”
  我回:“是呀,我来的时候,看见湖面结冰了,整个照清湖全都冻住了。”
  “那湖面冻得不结实,前两日刚有两个太监宫女到湖面上玩耍,踩破冰面掉进冰窟里,捞上来时人已经没救了。”
  “哦……”
  白倾又是一笑:“你哦什么,我是告诉你不许贪玩,不准靠近照清湖。”
  我说:“知道。”
  白倾在对我笑,而我又想到了他的弟弟。白相与并不经常笑,即使白相与笑了,他的笑容也会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你该跟他保持多少距离,他绝不会勉强自己对人笑的。而白倾是不吝惜自己的笑的,他的微笑像春风里摇曳生姿的春花,我真希望他每一次笑容都是发自他的真心。我关心他是否真的过得开心快乐。
  我爱他的弟弟,我也爱他。
  白倾突然问:“今天去见过父皇了吗?”
  我答:“来你这里之前看过了。”
  “是么?”白倾垂下眼睛,淡淡说:“父皇最近只见你一人了。”
  “我也只是进去请个安就出来了,偶尔跟父皇说一下话。”
  白倾把茶盖掀开,杯中升腾起的雾气模糊了此刻他和我对话时的表情,他问:“那父皇有跟你讲过什么吗?”
  我说:“没说什么,父皇总是在睡觉的多。”说到这,我不禁黯然地说:“五哥,怎么办?父皇的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我担心……”
  “真的吗?十五。”
  我低下头,终于控制不住心里的情感:“他要真离开我们了怎么办?五哥,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父皇会不在了……”
  白雾消散空气中,沉浸低落情绪中的我没发现白倾脸上的无动于衷。
  “十五。”白倾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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