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桌也吃完了,站起来,一把铜钱放桌上,转头冲伙计喊:“钱我放这里啦!”
“好嘞,客官慢走!”伙计先走前面桌收钱。
跟他一桌的同伴已经等不及拉着他就走,“快点!去看口技!听说只有一场,非常神奇,明天想看都看不成了!”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位置站人啊?”
口技?眼看那两人快消失在人海中,林越正交给那伙计一锭银子,我连忙扯扯他衣袖,已经起身要离开,“我们也走,跟上那两个人,我们也去看看。”
“哎!两位客官!小的还没找钱呢!”伙计在身后急忙喊。
我们的身影转瞬间便淹没在人海里。
伙计挠挠头:“真是除夕夜交好运呀……”
要跟上那两个人是很轻易的事,一路尾随,看着他们跑进了一处大门内。
我仰头看门匾,“水香院”,哦,云锦城里最大的歌舞伎院。只听见里面丝竹管弦不歇,悬挂半空的花灯如春天的繁花盛开,台上一群衣妆娇丽的少女们正轻歌曼舞,台下观赏的男女老少多如过江之鲫。
我和林越站门口外,就看见乌泱泱一大片后脑勺。我轻叹:“人真多呀,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忽听见有人轻轻走到身旁,并伴着轻快的笑意:“小姐若有兴趣观看表演,我们任何时候都会给您留个位置的。”
我偏头一看,竟是那个字画店遇见的小家碧玉。巧合吗?真巧啊。
小家碧玉略略对我点头致意,便把目光全部投向林越,盈盈一笑道:“林教主,天高地阔,人海茫茫,人皆是四海为家的人,相逢讲究个缘字,原来乐乐真在这除夕之夜遇见了您。”
什么?林越和这个叫“乐乐”的小家碧玉认识?那刚才在字画店里的时候林越怎么丝毫没表露出来?
林越也看向她,面如止水,没什么反应,只问:“周小庄呢?”
“乐乐!快带他们上来!”
一把男子清朗欢快的声音仿佛从天而降。我抬起头,适时烟花炸放,楼上一个陌生青年依靠栏杆,对楼下的我们吹口哨,我清晰地看见他俊郎的脸上欢快洒脱的笑意。
乐乐笑说:“林教主,班主昨天才念叨已有一两年没见过您了,想找也无处找,正郁闷存了几坛好酒无人共饮,不想在这除夕之夜,云锦城中与您相遇了。”
说着把我们请进水香院,上楼。
一楼人声鼎沸,她带我们上二楼,走至第三间房,正要打开门,门“砰”地从里面两边敞开。
那个陌生青年在门里,没先寒暄介绍几句,却先听见他长叹道:“教主,你可真叫人伤心,如果今夜我不叫住你,你大概就此过门而走了吧?在下几次想找教主一块喝酒,奈何这两年教主你行踪成迷。”
林越面无表情:“周小庄,你又不是女人,找不到我,难道你还会找我一辈子不成?”
周小庄挑眉,笑了:“我当然不是女人,不过最近几年我发现,这年头会干傻事的女人也不太多见了。然这也是件好事,任何一个人,只要不伤天害理,他应该尽量让自己活得随心所欲些。我素来不喜欢那些感情太丰富的人,实在太容易做傻事、钻牛角尖,而且像个永远站台上唱戏的戏子,往往还要拉上别人陪同他一起做戏,从不过问台下的观众他的戏好不好看,他先感动自己就算。跟这种人打交道我简直得少活几年。”他目光忽然就落在我身上,终于向我介绍他自己了,虽然我已经知道他叫啥:“在下周小庄,请问姑娘芳名?”
我向他握拳见礼:“在下白冷。”
周小庄又一挑眉:“莫不是天门九梦华的徒弟,白冷?”
我说:“嗯。”
“哦。”他在打量我,目光克制、不放肆,忽然露出奇怪的微笑:“在下今夜有幸一睹白冷姑娘芳容,却比见到教主还让人觉得高兴。”
我淡淡说:“周公子说笑了。”
周小庄说:“我是戏班的班主。”
我说:“周班主。”
周小庄:“白姑娘请进。”
进入房中,我和林越相邻坐右边两个位置,周小庄一个人懒懒散散的坐左边椅子上。
乐乐送我们上来后又自行下楼,现在她又出现了,不过手里端了个盘子。
她刚一进门口,我就先闻到了浓烈醇厚的酒香,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乐乐笑靥如花,把酒杯酒壶轻轻放下我和林越之间的小桌上,说:“班主,这下你不用愁好酒无人共享糟蹋了吧?”
周小庄也笑,问:“乐乐,你明明已在字画店里就认出了林教主,为什么不直接带他们来这里?”
乐乐给林越斟满一杯酒,酒水呈琥珀色。听了周小庄的话,脸上慢慢带了层幽怨:“我一眼便认出了林教主,只不过曾经短短几面之缘,在店里的时候,教主似乎全然不认识乐乐了。乐乐一时也不敢冒昧打扰教主,以免不察觉间坏了教主的什么好事。”
乐乐又欲给我面前的空杯斟酒,林越冷不防说:“她不喝酒。”
乐乐手一抖,几滴酒水沾桌子上。
林越说:“你再去拿一壶茶上来吧。”
乐乐有些发怔,缓缓说:“是……”
我暗暗放下心,“有劳。”
我一般不跟人对话就不会去看那个人的脸,所以没发现周小庄看着我饶有兴趣的眼神。
不断有阵阵喝彩鼓掌的欢声笑语传上二楼,底下在表演什么呢?
林越和周小庄对饮一杯。大家漫无目的地闲聊。
乐乐端了茶上来,坐周小庄旁边位置。
“啊。”周小庄笑说:“上个月中旬,我在寒关城碰到了仲谋心和苏由信,他们两个还向我问起你呢,林越。”
林越说:“他们找我做什么?”
周小庄说:“也没什么,跟我一样,说是这一年来极少看见你,教主行踪越来越诡秘啊。”
我出声问:“苏由信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子,叫吴净的吧?”
“对。”周小庄说。
我说:“他们现在都还在寒关城吗?”
“不在了。”周小庄说:“当晚我们聚了一餐,第二天苏由信就带着那个叫吴净的女子离开了,现在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至于仲谋心,他家赚得是整天下的银子,我更不知道他忙着去哪里发展他的生意了。”
“哦。”我心中不由生出个向往:不知何时大家全都能聚在一起。
这房间内挂一张门帘,突然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张化了大浓妆的花脸。原来这房间与隔壁的房间是相通的。
那花脸说:“班主,快该你上场了。”
我内心不禁诧异,班主都上场表演?
周小庄却笑问我:“白姑娘除夕之夜出街游乐,不知白姑娘对戏班的歌舞杂耍可感兴趣?”
我笑了笑回答他:“倒挺有兴趣的。”
乐乐牵起我的一只手,笑道:“白姑娘,请。”
我随乐乐出门。
周小庄目送我的背影,他两指抚摸下巴,若有所思,直到我出了房门,他立即朝林越暧昧笑道:“果然人只要活得足够长,什么都可以见识到。林教主,这位美艳而又不失清纯的白姑娘,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动心,似乎连你也不能例外啊。”
☆、我爱上她了?
林越扫视周小庄一眼, 对他的话面上的情绪不见喜恶, 只冷道:“你看出来了?”
周小庄笑嘻嘻道:“我看没看出来有什么关系?只是那位白姑娘好像一点也没感觉到你对她的心思呀, 林教主,是不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忽视你?”
林越面无表情说:“我和她只是朋友。”
“朋友?”周小庄一脸惊奇, 他和林越认识已有四五年了, 每次碰面全凭个缘分。他们从来都不需要对方的, 这算是朋友吗?那什么才为朋友?
周小庄忍不住问了:“既然你们是朋友,那我能不能对她更近一步接触?”
林越正视他, 露出微笑, 只是那笑意凌厉, 他语声缓慢地说:“你当然不可以。”
“哦?为什么?”周小庄兴趣大发。
“你以为我爱上她了?还是她爱上我了?”
“呃, 这个……”周小庄思索着,又忍不住去摸摸下巴。
林越已不再看他, 倒满杯酒, 一饮而尽。
周小庄看在眼睛里,林越竟颇有些萧索、失意之色。他知道他再好奇也不该往下问了, 可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更多的是感到稀奇,林越竟也会有寻常的男女之情?这真让他不习惯。他本是个喜欢游戏人间的浪子,而林越比他更无谓人间世事。就这么个似乎没有什么牵挂的人,才一两年不见, 居然也会有被情字所扰的一天。
啧。麻烦。现在他好奇心全打消了, 就让林越独自消化这情场失意的苦闷吧,他可不愿去惹这种麻烦。
林越一杯接着一杯喝酒,不知他喝出这美酒是何滋味没有。
周小庄咳了咳嗓子, 转开话题:“喂喂喂,你可别把我酒全喝光了。”
林越抬眼瞧他一眼,懒淡地说:“应该说你真是个有原则的人,还是你不杀个人就无法登台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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