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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皇兄貌美 (非黑非白)


  白相与眉眼染上笑意,“怎么?冬眠还没醒?”
  我说:“你来了。”
  白相与抽出无名剑,指着我:“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我说:“请指教。”
  两人过起招来,白相与一招一式只攻不守却找不出一丝破绽,剑法变幻莫测,精妙无比。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正起兴时,一把剑破空而来,我和白相与避开,剑插在地上。
  师父走过来,把剑拔起来,说:“小冷,咱们师徒俩对付他。”
  开始是三个人比试,渐渐就成了师父和白相与的对打。
  师父说:“小冷,去做早饭。”
  我去厨房做饭,做完叫他们吃。
  两人进来坐下。
  白相与说:“白冷,等下跟我下山一趟。”
  师父不悦道:“小冷出门要先问过我。”
  白相与睨师父一眼:“我来时师父给了我一封信,让我交给你。”
  师父:“哪里?你不早点拿出来!”
  白相与云淡风轻:“我现在不想给了。”
  师父怒:“你敢!”
  白相与:“你抢得了吗?”
  师父一拍桌子:“出去再战!”
  我对白相与说:“你把信给师父吧。”
  白相与瞧我一眼,把信拿了出来。
  师父瞪他一眼,拿信回房了。
  吃完早饭洗好碗,我和白相与走在下山的路上。
  我说:“我们要去哪?”
  白相与说:“去镇上。”
  经过村子时,几个正在村口踢毽子的小女孩儿看见我马上围过来,其中就有小同,抱住我的腿,摇啊摇。
  “姐姐!姐姐!你去哪里?是要到镇子上吗?”
  我说:“是啊。”
  孩子们摇得更起劲了:“那能不能买糖果回来给我们吃?”
  我说:“你们听爹娘的话我就买。”
  孩子们齐声说:“我们听我们听!”
  我摸摸孩子的头:“乖乖等我回来,每人一包糖。”
  孩子们欢呼起来 ,然后齐齐看向白相与,咬着手指头,眼睛亮晶晶的,想说话又有点害羞的样子。
  我一本正经地说:“快叫叔叔。”
  女孩儿们齐声喊:“大哥哥好__”
  稚嫩的童音又甜又脆。
  我:“……”
  这几个山里的野大王,从生下来,看着她们长大,我就没见她们这么淑女、矜持过。
  白相与微微一笑:“乖,阿姨凶过你们吗?”
  小同上前保住白相与的腿,甜甜地笑:“没有!阿姨对我们很好,就是阿姨很少笑。”
  白相与说:“嗯,你们听阿姨的话,她就多笑一点了。”
  女孩儿们欢快地说:“我们听阿姨的话!我们听阿姨的话!大哥哥你能不能多笑点!”
  我:“……”
  姐姐一下子成阿姨,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片子,比男孩子还野,成天躲在山旮旯里不出来让父母担心,让我和师父到处找,还指望我能笑得出来?
  小同又娇声娇气地问:“大哥哥,你今年这么早就来看望白冷姐姐了呀。”
  嗯?哦,小同估计是把白相与和白倾当成一个人了,以前孩子们见过白倾。我不由偷瞧一眼白相与的神色,他没什么反应,只抬手摸了摸小同的小脑袋。
  古松镇并不繁华,只有赶集、节日时才热闹。我和白相与在街上,人不多,摆摊子的也少,天空偶尔飘点雨丝。两人话不多,安然走着。
  白相与:“这里有什么茶楼吗?”
  我说:“有,不过恐怕那里最好的茶也入不了你的眼。”
  白相与平淡说:“不过找个地方坐坐.。”
  我领他去茶楼,要了最好的座,可以看见整个街景。
  小二问我们要什么茶,用什么点心。
  白相与说:“你拿主意吧。”
  我说:“要最好的。”
  “好嘞!”
  小二忙下去。
  白相与说:“我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
  我有点好奇地问:“是因为怕交不到朋友吗?”
  白相与说:“我的朋友不多。”
  我笑笑:“高处不胜寒啊。”
  他说:“交朋友是一辈子的事,不用多,但一定是生死之交,他可以陪你喝酒,你不用担心醉后再也醒不来。”
  我说:“你喝醉过吗?”
  他笑:“当然,我有那么失败吗?”
  我想他的确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足够强大。对不可知他能从容不迫的面对,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并一直努力着。
  在茶楼坐了一个多时辰,白相与结了账要我带他去镇上的书坊。不出所料他又给我买了很多书,在让我读书这件事上,他一直很执着。
  我看着一本接一本的书放我手上,说:“够了,我都没时间练剑了。”
  白相与还接着放:“你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在练剑上了,现在江湖上能打败你的人两只手两只脚能数出来了。”
  我说:“不行,习武要勤奋刻苦,从早到晚。”
  白相与看我:“你看我从早到晚了吗?”
  我说:“你在说自己是个天才吗?”
  白相与说:“你现在习武要悟,要多想,习武不是出卖体力,拿把剑一天到晚地耍,我看你再过几年也不会有长进。”
  我不说话了。
  白相与拿起一本很陈旧的书,眉一挑:“没想到这地方也有这种书。”
  店老板见今天有大生意,殷勤笑道:“别看本店不大,奇书可不少,贵客要有兴趣,跟鄙人到里面来。”
  店老板把白相与引进内室,我跟进去,内室不大,书架上却放着满满的旧书。
  白相与东挑挑西看看,道:“有点意思。”
  他把自己看中的书放桌子上,我过去看,全是一些朝廷官府明面上禁止的禁、书,譬如野史、论著、艳词、奇闻异谈,甚至有已命焚毁的前朝旧书。
  我说:“给我的吗?”
  白相与边翻书边说:“你的在你手上。”
  我说:“我也想看。”
  白相与头也不抬:“看完你手上的书再说。”
  “为什么?”
  白相与说:“先把正的看完,再看野的,才不会歪了。”
  我说:“你看完正的了?”
  白相与抬眼看我:“我长你三岁,你说呢?”
  我还待说几句。
  白相与截断我的话:“不要贫嘴,听话。”
  出了书坊,天下起了小雨,落在脸上,冰凉的,带着稍许寒意。
  白相与问:“冷吗?”
  我抱紧手上的书,摇摇头。
  书坊老板送我们一把油纸伞,我和白相与合撑,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小贩也收摊回家了。
  我发现白相与很高,我头顶只到他胸口,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到近无的梅花香,偶尔钻进鼻子里,香味深远。我抬头看他如水墨丹青般细细勾勒的完美侧脸,心里头一阵迷糊,真是奇怪,明明他和白倾那么相似,却给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白相与低下头,对上我的眼睛。我想到了一个新学的词,柔情似水。
  他问:“在想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所有皇子里最高的?”
  白相与想了想:“应该是。”
  我说:“白羽泉挺高的。”
  白相与说:“我比他高。”
  我说:“哦。”
  行至落日桥,桥下一株柳树前,白相与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下。
  白相与说:“我要下江南,你去吗?那里风景正好。”
  我轻摇头:“我在宝鸣山,陪师父。”
  他看着我,墨黑沉静的眼眸中似有什么话要对我述说。
  我说:“路上平安。”
  他凝注我的脸,慢慢抬起手。
  我缓缓往后退。
  他在伞内。
  我在伞外。
  不长的距离,隔着如烟雾般朦胧的绵绵细雨。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指尖沾惹了缠绵悱恻的春雨,过一会儿,收回。
  我垂头看地上潮湿的青石板路,默然不语。
  半响,他忽然笑了,如世间最美的春景,说:“我知道了。”
  我忍不住抬起头,问:“你知道了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的脸,缓缓回答:“你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我算是明白父皇为什么那么痴迷你娘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可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怦怦乱跳。
  “白冷。”
  他突然捉住我的一只手腕,举起。
  “你……”
  我心慌意乱,刚欲挣脱他的手,他已将伞柄交到我手中,然后转身,过桥。
  平生烟雨几多?
  几多有情有义的人在春天里相见?
  我忽然生平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春的气息,它是那么的生机勃勃,种子破土而出,它要发芽、它要长叶、它要开花,它的生长,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
  我撑着伞,怔怔望着白相与清俊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蒙蒙细雨中,心底生出惆怅之情。
  山上山下满烟雨,欲散欲合。
  青山湿透。
  只心中默念一遍他的名字,我的眼睛里,也染上了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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