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离眉毛一挑,优雅起身一笑,“再见了沈夫人。但愿你和你女儿余生能与周夫人好好儿相处,别再被打了,啊!”
北堂离话一落,牵着顾宝笙的手便往外头走。
“你回来,你回来!”沈夫人哭得泪流满面。
昏迷中的沈书娆被这哭声吵得悠悠转醒,待瞥到顾宝笙的身影,眼神立马疯狂起来。
“顾宝笙……你这个贱人,你把子珩还给我,还给我!”
声音虽虚弱,却怒气十足,恨意满满。
顾宝笙回头莞尔一笑,“可不巧,后日,便是我和楚洵成亲之时。可惜啊,沈姑娘你是不能前来做客了。”
话一落,顾宝笙便跟着北堂离缓缓出了门。
很快,笼子中便响起齐氏追打声,沈书娆和沈夫人尖叫哭喊声。
走出好远,顾宝笙和北堂离仍能听到。
“还真是‘余音绕梁’啊。”北堂离摇了摇头。
却见顾宝笙忽然拉着北堂离往一间屋子走。
“笙笙,你这是做什么?”
顾宝笙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翡翠印章来,恰是方才从沈夫人那儿拿的。
因是在那鞋底子里,凛四特意洗了好几遍。
“尹家如今就你一人了,这东西,自然该物归原主。”顾宝笙一笑,便要往北堂离手里塞。
北堂离挡住她,认真道:“我这些年走南闯北,有不少银子。镇国公府也不缺这些。
义父救了我的性命,待我恩重如山。这个,就当是我和阿琛给你的嫁妆。”
当年若不是萧元帝路过她和母亲的住处,救了她一命,只怕她也沦为一缕亡魂,哪里还有如今的好日子可以过?
“这是爹爹的意思。”顾宝笙含笑道:“我的嫁妆,娘亲在世时,已为我备好,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意义不同,阿离姐姐,你就别推辞了。
你若再推辞,那我就交给哥哥,让他给你收着。”
顿了一会儿,顾宝笙又道:“而且我想,物归原主,这也是你娘最大的心愿。”
北堂离眼睛有几分酸涩,顾宝笙握了握她的手,翡翠印章便塞到了北堂离的手心儿里。
“笙笙,谢谢你和阿琛,还有义父……”
若不是他们,大约她这一生,不过几岁便要冻死街头了吧。
顾宝笙摇了摇头,待北堂离收回泪意,两人这才出了北镇抚司。
公主府
顾宝笙一回来,便见楚洵坐在上首,似是怨念丛生的看着她。
“怎么了这是?”顾宝笙脱了大氅,手里捧着半夏塞到手里的汤婆子,疑惑的看着楚洵。
她不过就是和阿离姐姐去了一趟北镇抚司,方才又把阿离姐姐送回了镇国公府。
楚洵这模样,倒像是小妾抓到了她夫君宠幸旁的女子似的。
“笙笙,我等了你一下午。”
“嗯?”顾宝笙诧异,“你不是进宫和礼部商议婚事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所以你就和北堂离出去,和她拉拉扯扯?”
顾宝笙一愣,旋即不解道:“楚洵,阿离姐姐是我嫂嫂。她怀孕了,我扶着她有什么问题?”
怎么就成了拉拉扯扯?说得她好像不守妇道似的!
“既然你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你也是有夫之妇,就该离得远一些。”
顾宝笙皱眉,“她是我嫂嫂。”
楚洵也不接着和她争论了,直接把人抱过来,俯身亲吻下去。
“楚洵。”顾宝笙满面通红的推开他,“后日就要成亲了,你就不能……守点儿规矩吗?”
若是脖子上有什么痕迹,那到时候她还怎么见人!
楚洵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笑道:“好,我听你的就是。”
说完,楚洵便将顾宝笙抱起来,帮她整理衣裳。
顾宝笙一面由着楚洵伺候,一面说起沈书娆和齐氏的事情来。
“总关在北镇抚司,这几人闹腾得厉害,也浪费米粮。”顾宝笙道:“阿离姐姐的意思是流放洛河,或是充入教司坊,倒来得方便些。”
“正有此意。”楚洵帮顾宝笙又理了理头发,温声道:“我已着人下去办了,你切莫操心。”
“对了。”顾宝笙道:“还有周府的庄亲王,不如一道让他也流放洛河吧。”
对于险些害死楚洵的人,顾宝笙从不心慈手软。
“不必了。”楚洵笑了笑,“他有更好的去处。”
“哪儿?”
“南风馆。”
“南风馆?”顾宝笙不由吃了一惊,“你做的?”
楚洵摇头道:“是他自作孽。他去南风馆喝醉了,点了三大头牌,却拿不出银子。”
烟花之地拿不出银子,也没人来救,点的又是南风馆有名的三大头牌,那便不止卸胳膊卸腿那么简单了。
就算是死,南风馆的老板估计也不解心头之恨。
而庄亲王皮囊不错,京城中也有人好这一口,拿庄亲王赚银子,倒着实不失为一桩好买卖。
“那……对你可有影响?”顾宝笙忽然有些担忧。
毕竟,庄亲王是楚洵名义上的父亲,若出事,未免对楚洵的名声不好。
顾宝笙只觉现在的她越来越小气,不容旁人说楚洵半点不是。
“放心好了。”楚洵亲了亲她的手,淡笑道:“你忘了,我是广平王府的世子,庄亲王此名号,早已无人敢说。”
顾宝笙听完,这才放下心来。
她倒是没想到,庄亲王好色风流,荤素不忌,让旁人伺候了前半辈子,那后半辈子,却是要伺候旁人去了。
顾宝笙将头靠在楚洵胸膛前,正笑着,突然感觉那怀里似乎放了一封信。
“楚洵,你这儿放的谁的信啊?”
楚洵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了过去。
顾宝笙看完,也不知是喜是悲。
“怎么了,笙笙?”
“棠姐姐和苟博走了,不能前来我们的婚宴了。”
虽说因为苟博的身份,她早就料到极有可能会发生此事,可真的看到告别的信件,还是忍不住有些遗憾。
楚洵飞快看完信件,安慰道:“待成亲后,你若想出去见他们,我带你去找人便是。”
顾宝笙“嗯”了一声,把头埋在楚洵胸膛前,许久没有说话。
虽有遗憾,但对薛慕棠和苟博来说,浪迹天涯,做惩奸除恶,除暴安良的侠士,也算是夙愿得偿。
再者,楚洵也答应了她,成婚后,若是她愿意,也可带她外出游历,去见薛慕棠和苟博啊。
楚洵见她闷闷不乐,心念一动便吻了吻她脸颊,含笑道:“笙笙,后日便成亲,你莫着急。”
顾宝笙瞪他,到底谁着急啊?!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顾宝笙和北堂离出嫁这一日。
依照萧元帝的意思,两人均是从皇宫中出嫁。
南齐婚事习俗中,女子出嫁必须得由兄长背上花轿。
萧琛是北堂离的义兄,是顾宝笙的亲哥哥,自然肩负起了背妹妹上花轿的重任。
当然了,即便如此,从西戎回来的萧琛也不打算在此停留。
若非是要回来背着两个妹妹上花轿,就是他老子打死他,他也不想回来选什么所谓的太子妃啊!
因着北堂离有孕,身子虚弱,婚事不宜太过繁杂。因而,萧元帝便下令,能从简的地方便从简。
饶是如此,顾宝笙和北堂离仍是一大早便起床便开始打扮。
北堂离倒还好,毕竟有孕,妆容也不宜过分浓艳厚重,嬷嬷们也不敢多折腾,顾宝笙就累多了。
她虽习惯早起,可昨晚被楚洵闹了一闹,她今日起来,只觉昏昏欲睡,半点儿提不起精神来。
便是被宫里的嬷嬷扔到浴池里,用牛乳花瓣来回洗了数遍,又涂了厚厚一层香膏,仍是困倦得不行。
宫里的喜娘嬷嬷瞧着顾宝笙小可怜的样子,笑了笑,轻轻的给她梳妆打扮起来。
顾宝笙原本底子好,生得唇红齿白,雪肤花貌。
便是替她描绘妆容的嬷嬷是个中能手,待画完之后,也摇头一笑道:“公主殿下容色倾城,奴婢若是再多添几笔,倒是多此一举了。”
琉璃镜子中的女子,明眸皓齿,黛眉红唇,典雅端方,仙姿佚貌,与未着妆容前,相差的确不大。
顾宝笙笑了笑,“嬷嬷的手艺很好。”
那嬷嬷温和笑道:“奴婢多谢公主殿下夸奖。”
正说着,半夏和圆月便提着三个食盒过来了。
顾宝笙先前虽用了些桂花糕与荷叶粥,但起得太早,实在没胃口,只简单吃了两口。
这会儿见半夏和圆月提着食盒过来,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上了口脂,唇色不宜被弄花,是以,送来的那些精致可口的糕点,均只有樱桃大小。
“公主殿下放心。”半夏神秘一笑道:“楚世子先前派人来传话了。府里的吃食早就备好了。您过去也饿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