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笙险些被噎住,楚洵……照顾得还真是周到。
一想到楚洵在府里焦急等待要进宫接她的模样,顾宝笙便不由好笑。
待用完糕点,那嬷嬷便给顾宝笙戴上了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正红绣龙凤呈祥的盖头往顾宝笙头上一盖,顾宝笙心中忽然有些紧张。
好在,那嬷嬷是个极为稳妥的人,一路小心翼翼的扶着顾宝笙走。
走到宫殿外时,萧元帝和北堂离还有萧琛也已到了。
顾宝笙听到北堂离啜泣的声音,忙让嬷嬷带她过去。
“阿离姐姐,你……得照顾好身子,别哭了啊。”
若是动了胎气,对北堂离的名声,未免不好。
北堂离收回眼泪,接过嬷嬷的帕子擦了擦,连声说谢谢。
顾宝笙正想着萧元帝方才说了什么让北堂离哭得这么伤心。
就听萧元帝语气郑重道:“笙笙,我们北堂家,嫁出去的女儿,不是泼出去的水。
自始至终都是北堂家的掌上明珠,绝不是什么鱼眼珠子。你和阿离若受了委屈,尽管到宫里来,爹爹给你们做主。就算是朕退位,萧琛那混小子当了皇帝,也必得给你们做主。
若是顾延琛和楚洵哪个敢招惹女子,纳妾、养外室,爹爹就先把女的宰了,再把男的杀了,重新给你们选个如意郎君!”
顾宝笙哭笑不得,楚洵和她哥哥,那是打小便洁身自好,连通房都没有的人。
至于纳妾与养外室,若是她和阿离姐姐敢提一句,只怕楚洵和她哥哥第一个就不同意了。
但,顾宝笙心内仍是感动,亦是感激的。
萧元帝是个好皇帝,也是个好父亲。
“女儿和阿离姐姐,都会记得的,爹爹放心好了。”
萧元帝点了点头,转头瞥到站在一旁眉眼风流,身姿笔挺,却还是光棍儿一个的萧琛,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这一掌带了内力,拍得萧琛险些从台阶之上跌落下去。
萧琛扇子“啪”的一开,走到萧元帝旁边儿,把扇子挡在面前,似是忍气吞声道:“爹!两个妹妹都在,底下还有文武百官。
我好歹也是您儿子,是太子的嘛,您再拍我,我摔一个狗吃屎,那多丢面子啊!”
他当了翩翩公子这么久,他老爹整得他好像不要面子似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子在想什么!”萧元帝阴恻恻一笑,“我现在不打你,一会儿你溜回西戎,躲亲事去,我上哪儿找你?”
萧琛哽了一哽,义正言辞道:“您看我是那种人吗?”
“我看你就是。”萧元帝毫不客气的戳穿道:“你是我养大的崽子,你想啥,我还能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会儿背了两个妹妹就跟我回宫,找不到儿媳妇儿,你也就别当我儿子了。
两个妹妹都名花有主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掉价,丢人!”
萧琛深吸一口气,这真是亲老子啊!
他正要跟亲老子争辩几句,就听嬷嬷在催他背北堂离和顾宝笙上花轿。
北堂离有孕,年岁也比顾宝笙要大,因而,萧琛便先背着北堂离上了花轿。
待背顾宝笙的时候,萧琛起身便掂了掂重量,皱眉不满道:“笙笙,楚洵给的厨子,厨艺不行啊。你太瘦了。回头哥哥给你找个好厨子,天天做好吃的给你。”
唉,他两个妹妹都这么瘦,难怪他老子不放心,要他做主了。
看样子,他是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两个妹夫,用拳头教教他们怎么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丈夫了。
“哥哥你放心好了。”顾宝笙护着楚洵道:“王府和公主府的厨子都很好,不过,我吃得少,这才没怎么胖。若是我胖嘟嘟的一个,你背起来,不就累了吗?”
“哼,你年纪小,就是被楚洵那张脸给骗了!尽帮他说好话!”
顾宝笙趴在萧琛背上,莞尔一笑,她想想都知道这傲娇的哥哥脸色有多臭了。
“我是为哥哥着想。我只有一个丈夫,也只有一个哥哥啊。”
萧琛听完,脸色这才好转,一面走,一面轻声嘱咐道:“爹说的那句话没错,楚洵若给了你委屈受,你不必受着。
你是堂堂的南齐公主,是我萧琛的亲妹子,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你可晓得?”
“嗯。”顾宝笙眼中微酸道:“谢谢哥哥。”
萧琛笑了笑,背着顾宝笙脚步缓慢,声音很轻道:“真是个傻丫头!”
跟亲哥哥还说谢谢做什么啊!
萧琛刚把顾宝笙送上花轿,楚洵和顾延琛迎亲的队伍便来到了宫门口。
顾延琛便罢了,本来就和北堂离两情相悦。
但楚洵年岁与他差不多大,却拐走了他年少貌美的宝贝妹妹,这让萧琛着实不痛快。
他把楚洵当兄弟,楚洵却当了他妹夫,要欺负他妹妹!
想到此,萧琛便给不了楚洵好脸色。
当然了,除了面对顾宝笙的时候,楚洵眼中有温暖柔和的笑意之外,楚洵对上谁,一向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楚洵和顾延琛走过来,跟萧琛打了个招呼,萧琛便大爷似的扇着扇子,淡淡道:“妹夫们,你们今日娶的是我萧琛的妹子。
若妹妹们有哪些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务必忍着!忍不了就来找我萧琛。咱们慢慢儿解决此事。”
顾延琛客气的笑了笑,点头称是。
反正,萧琛是没有教训他的机会的,他一向很听阿离的话,只把人当祖宗,当皇帝供着。
哦,不,祖宗和皇帝,他伺候得都没这么贴心。
楚洵淡淡瞥了一眼,只缓缓道:“我和镇国公如何照顾妻子的事情便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
毕竟,太子殿下的婚事十分紧急,需要操心的地方还很多。”
萧琛扇扇子的手一顿,漫不经心的用余光瞧了眼他的亲老子。
只觉后脑勺都有一阵凉飕飕的风要刮过来。
“成,算你狠!”萧琛哼了一声,若不是一会儿他要躲婚事,躲老子,楚洵今日休想跟他妹子圆房。
楚洵和顾延琛见这大舅子自身难保,也并未在此多待,两人出了宫门,便骑着高头大马,带了花轿和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往广平王府和镇国公府去了。
广平王府和镇国公府离得不远,朝中的大臣们带了家眷,一拨在王府,一拨在镇国公府,堂内温暖而热闹。
但顾延琛和楚洵都不喜热闹,尤其北堂离和顾宝笙一大早便起来折腾,待到吉时,恐怕已经体力不支,十分疲惫了。
因而,拜完天地后,两人并未在堂内喝酒,径直便走向了厢房。
镇国公府
北堂离早把金镶宝钿花鸾凤冠扔在了桌上,躺在床上休息。
先前倒是不觉疲惫,可今日早上这么一折腾,只觉浑身都累。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顾延琛含笑走了进来。
“回来了?”北堂离有气无力道:“给我捏捏肩,疼死了。”
“殿下有令,微臣不敢不从。”顾延琛笑了笑,走到北堂离身前便垂眸帮她按起肩膀来。
今日北堂离几乎没有上妆,可脸蛋仿佛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一双眼睛妩媚潋滟,宛若春日溪水,明澈动人。
而顾延琛也没有描绘妆容,丰神俊朗,白皙如玉的面容一下子就映在北堂离眼眸里。
她不由笑了笑,食指勾起顾延琛的下巴道:“哎,小美人儿,今日你和本殿成亲,不喝交杯酒吗?”
顾延琛宠溺一笑,“你怀着身孕,不能喝茶,更不能饮酒。我已让人换了安胎药。”
“所以……”北堂离上下打量他一眼,“咱们今日的交杯酒,你陪我喝安胎药?”
顾延琛“嗯”了一声,朝她无奈一笑道:“这也算是同甘共苦不是?”
谁让他欺负北堂离过分了,老天要让这孩子来收拾他呢?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媳妇,他除了陪着喝安胎药,还能怎么办?
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什么都不能做,顾延琛有些微遗憾。
北堂离见他微微叹气,手捧着他的脸,对嘴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小声道:“顾延琛,你真好。
咱们先喝安胎药,一会儿……”
北堂离卖了个关子,又亲了他一口。
顾延琛会意,立马打横抱起北堂离,往桌边走去。
先喝安胎药,他的媳妇该是不会亏待他的。
广平王府
外面大堂万分热闹。
都知道楚洵是个活阎王,平日自然不敢在有楚洵的地方闹腾。
今日难得楚洵成亲,有灌醉楚洵的机会,众人怎能错过?
只是,结果却与所料大相径庭。
广平王府今日上的美酒是千日醉,不待楚洵来跟他们喝酒,馋嘴的人,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喝晕过去了。
楚洵十分从容淡定,拜完天地,便直接让众人在此痛快饮酒,而他,直接打横抱着顾宝笙回了厢房。
“楚洵。”顾宝笙小声道:“他们都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