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除了本伯爷,他还能找谁。没人跟着他吧?”
“伯爷放心,那小子是昨儿晚上就过来等着的,见咱们伯府落了锁,怕打扰了伯爷休息,这才傻呆呆的在外等了一夜。”
安平伯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朝厢房走去。
厢房内
秦沔坐立不安,看着一桌子香喷喷的糕饼也不见有丝毫喜色,直到看到安平伯,这才面露欣喜。
一拂长袍,便恭恭敬敬的跪下来,“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阿沔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安平伯皱眉,似是心疼道:“地上凉,你快些起来。”
见那一桌子的糕饼汤羹都不曾动过,安平伯又问:“可是东西不合口味?”
“不不不。”秦沔连忙摇头,“府里的东西很是可口。但小婿有事相求,并无胃口,还望岳父大人不要生气!”
安平伯摇头一笑。
叹气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这么急,连饭都顾不得吃啊。快起来,你坐着与我好好说说就是。”
安平伯亲自扶了秦沔起身,面对面与他坐着,又亲自给他夹了两块煎鱼。
秦沔握着筷子没动,只忙问道:“岳父大人,书娆可在府上吗?”
“书娆……”
安平伯摇了摇头。
“她不在?”秦沔猛然大惊。
从昨日书娆离开,说自己要出去散散心,秦沔便一直担心,待昨晚未归,秦沔更是满京城都在找人。
也因此,秦沔还不知昨日清晨,齐氏被薛慕棠抓紧了牢房的事。
“她在倒是在,只是……”安平伯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又似是悲痛万分道:“书娆的手、脚……都被人斩去了。”
“什么?”
秦沔手中的碗“哐啷”一声碎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呢?她在哪儿?”秦沔抓着安平伯的袖子,焦急万分道:“求岳父大人快些带我去见见书娆吧。”
书娆面容被毁,已经是让她险些心如死灰,想要自尽了,若是再没了手、脚,秦沔简直不敢想他的书娆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安平伯闻言,招来一个小丫鬟,让她带了秦沔过去。
屋内
沈书娆戴着面纱,正坐在床上喝药。
刚喝完药,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就听到秦沔惊慌心疼的声音响起,“书娆!书娆!书娆!”
虽然昨日她的父亲便早嘱咐过她,今天秦沔会来,可……沈书娆仍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同样是齐家的女儿,前庄亲王妃齐婉玥便知书达理,容貌倾城,可齐氏呢,斤斤计较,妖艳心毒,连带生的儿子也一样,一个楚洵是在天上,一个秦沔是在地下。
想到还要与秦沔这个一无所有,蠢笨如猪的男人虚与委蛇,沈书娆便觉得心烦。
“让他进来吧。”
“哎。”红玉答应了一声,将放了药碗的托盘放在了桌上,走过去开门。
“书娆,书娆呢?”
秦沔一进门便四处找寻沈书娆的身影。
待听到床上捂着嘴,压抑的哭泣声,秦沔立刻慌了手脚,忙走过去。
撩开帐子一看,便见沈书娆戴着幕篱,半躺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
右手肘和右脚掌断裂的地方,上了褐色的药膏,包了一块白色布,饶是如此,血腥气也没有盖住,还未结痂的地方隐隐渗出血来。
“书娆?”秦沔声音沙哑,几乎是不可置信道:“怎……怎么会这样?”
他的书娆,不过是出去散散心,为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手脚都没了?
想到沈书娆貌美如花,手无缚鸡之力,秦沔脑中立马浮现出一个猜想来。
他的书娆,被人侮辱在先,断手断脚在后!
“书娆……”秦沔一面流泪,一面满眼猩红,愤恨道:“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我这就替你报仇去!”
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一定要把那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报仇?”沈书娆哭声稍稍止住几分,含泪道:“如今你什么都没有,怎么为我报仇?”
秦沔呆了一呆。
庄亲王府没了,庄亲王世子的名头也不复存在,他没有功名官职在身,没有金银财宝在府。
京城里,他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蝼蚁,富家人的凶悍恶仆都能打死他,或许还不用偿命。
“我……我……”秦沔颤抖着唇,忽然想起了他的哥哥,楚洵。
“书娆……”秦沔眼神一亮,便抓着沈书娆完好无损的那只左手,激动道:“我哥哥,我哥哥楚洵是锦衣卫指挥使,又是广平王府的世子,有他帮忙,害你的人,一定会死得很惨的。”
当年前庄亲王妃雪地晕倒的时候,他曾将母亲偷偷扔掉的药丸子捡了几颗,帮楚洵母亲暂时保住了性命。
虽然前庄亲王妃本就时日无多,但到底,他的哥哥是记着这份儿恩情的。
秦沔对沈书娆向来没有隐瞒的,便将当年的事,还有楚洵记得他帮忙的事说了一番。
“书娆……我哥哥一向恩怨分明,若知晓你遭了这么大罪过,我让他帮忙的话,他一定会帮的!”
沈书娆眸中露出一抹笑意来。
原来,她父亲猜测得果然没错,楚洵没对庄亲王府赶尽杀绝,果然另有原因。
而正因如此,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啊。
“阿沔……你说楚世子能帮忙,这我是信的,可你又知不知道,我的手,我的脚,到底是被谁斩断的?”
秦沔一愣。
就听沈书娆含恨道:“这都是拜你的好哥哥——楚洵所赐!”
秦沔一下子便面如土色。
“这……这怎么可能?”
算起来,沈书娆算是他的弟媳,即便是看在他这个亲弟弟的面子上,楚洵也不可能这样对沈书娆啊!
“怎么不可能?”沈书娆反问道:“难道你觉得,是我在对你说谎?你若觉得我在说谎,那你就走。
你就走得远远儿的,再别管我和娘,让我这断了手脚的女人在娘家待一辈子,让娘在顺天府牢房待一辈子,你别做我丈夫,也别做娘的儿子!”
说完,沈书娆便扭头接着哭哭啼啼,直哭自己命苦。
秦沔一听齐氏也出了事儿,似乎也同楚洵脱不了干系,便忙拉着沈书娆的手。
焦急抱歉道:“书娆……是我说错了话,可……可我昨儿都在找你,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实在不知。
你好生与我说说,我一定帮你和娘的。哪儿有丈夫不要媳妇儿,儿子不要亲娘的啊!”
沈书娆听完,这才止住哭声。
哽咽道:“你知道你哥哥是外人,知道我和你娘跟你是一家人就好!这事儿,原是这样的……”
沈书娆便从昨日开始说起。
当然,沈书娆是不会把自己换了端阳郡主面容的事儿说出来的。
而秦沔见沈书娆戴着幕篱,也只当是沈书娆因为容貌被毁,这才戴上幕篱,不以真面目见他。
于是,沈书娆便将安平伯教给她的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
只说,昨日出了安平伯府,觉得胸闷气短,脸上的伤也不大舒服,便想去药房再让浦大夫把把脉,另抓一副药。
结果,她刚到春草堂,便碰到了公主府的青葵过来找春草堂的浦大夫去看病。
“你说说……”沈书娆哽咽道:“爹是楚世子的亲爹,你又是他亲弟弟,那笙笙公主,可不是我们的亲嫂嫂了吗?
我是弟媳,见嫂嫂有事儿,上门儿探望有错吗?我不过是帮公主殿下端药的时候,药汁子洒在身上,脏了衣裳,到客房换了件衣裳罢了。
可谁知道……可谁知道你哥哥,竟会那样对我……他……他竟然强迫我……他就是个禽兽!”
“怎么会?!”
秦沔立刻惊呼着站起身来。
“你不信我?”沈书娆拔高了声音问他。
“我……”秦沔抓着后脑勺,眉头拧成疙瘩,咬牙道:“不是我不信……可是……可是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啊。”
楚洵的性子待谁都冷若冰霜,尤其厌恶女子。
广平王府里,伺候的下人,不是上了年纪,人老珠黄的嬷嬷,便是身手敏捷,武功高强的小厮。
若说女子,除了那笙笙公主住进去的时候,带了些自己的仆人之外,当真没见过楚洵跟哪个女子亲近过。
即便是当年动不动就去庄亲王府的沈书娆,楚洵也不曾多看过一眼,每回沈书娆去的时候,楚洵不是出去拜访师父好友,便是出去钓鱼赛马,几乎没有跟沈书娆打过照面儿。
无论幼时,还是及冠都不曾对沈书娆感兴趣,或者更准确的说来,不曾对除了顾宝笙之外的女子感兴趣的楚洵。
秦沔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楚洵怎么就对已经嫁人了的沈书娆……兽性大发了。
沈书娆却说得有理有据,她哭道:“怎么就不可能?!
阿沔,我有什么理由要拿自己的清白来骗你?你知不知道……楚……楚洵他凌辱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