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进了里间,冬枝担忧上前扶她,她却摇头拒绝了。
见秦绵又去床上躺着,冬枝无奈,只好让人把晚膳都端下去,轻轻带上了门。
秦绵面向床里,捏着被子的一角,眼睛渐渐红了。
德喜说他进宫去见皇上,可他分明就是去见姝妃了,也不知为何,她所有的聪明理智在这一刻通通都消失不见。
受到情绪影响,小腹疼的越发剧烈,秦绵全身冒着冷汗,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她不禁将脸埋在被子里。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秦绵肩膀一抽一抽的,捂着脸哭起来,心里的委屈像哭不尽一般。
孟长安亥时才归,在大门口听德喜说秦绵脸色不好还不让请太医,顿时皱了眉。
“去请太医,以后关于夫人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告诉本督。”
孟长安扔下这句话便大步走向正院,堂屋里,冬枝守在门口有些忧心,秦绵已经半天都没动静了。
她正在门口犹豫不决时,孟长安匆匆过来了。不等她上前行礼,孟长安便问:“夫人怎么了?”
冬枝回答:“夫人有些不舒服在里面睡着呢。”
“晚膳用了吗?”
冬枝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孟长安心里一紧,推开里间的门就进去了,小女子背对着他躺着,听见开门声也不动。
孟长安身上还穿着官服,在宫里忙了一日,天气又热,身上不知出了多少汗,如今黏糊糊的不舒服,他怕自己身上的汗味熏着她,没有像往日一样上前抱她,只是用手指轻点她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饭也不吃了,哪不舒服?本督让德喜去请太医了。”
秦绵用被子捂着脸没说话,孟长安皱眉去扯她的被子,“到底怎么了,听话,别让本督着急。”
他用力扯,秦绵没力气阻拦,一张哭得通红的眼睛露出来,孟长安不由心里一慌。
他坐下去摸她的脸,只摸到满手的冷汗和眼泪,孟长安没来由地心中揪疼。
他温柔地吻她的眼睑,轻声哄着:“绵绵,乖宝,你告诉我哪里难受,嗯?”
秦绵一听他的话,眼里顿时又涌上泪,委屈地捂着眼睛别过身子不理他。
孟长安捉住她的手,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声音却柔和:“乖,你告诉我哪不舒服。”
秦绵依旧不说话,孟长安猛地伸手去揽她,态度不容拒绝:“再不听话本督抱你了!”
秦绵使出身上仅剩的力气打开他的手,一边哭一边控诉:“督主只会凶我,我讨厌你。”
孟长安的脸色瞬间冷下去:“你说什么?”
秦绵抽泣着问:“你今日去哪了?”
孟长安的情绪依然陷在自己被她厌恶的失落与难堪中,随口回答:“皇上召见。”
秦绵气的把枕头扔向他,孟长安抬手接住时,终于觉出秦绵今日的不对劲来。
她什么时候都敢用枕头砸他了?
“你到底闹什么脾气?”
秦绵摘了自己头上的玉簪扔过去,孟长安拿她没办法只能偏头躲开。
“我才没闹,是督主先骗我的。”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她应该是理智的,可一想起孟长安竟然对她隐瞒见过姝妃的事,她几乎无法冷静。
孟长安待她太好,有时会让她惶恐那些好是不是真实的,是不是她独有的。
“我骗你什么了?”
他的黑眸深深凝着她,秦绵被那双眼盯着,没防备就说了真话。
“我都看见了,你明明就去见姝妃了。”
孟长安微微一怔,随即便笑了,那笑声大的估计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听见了。
秦绵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捂住嘴,孟长安爱极了她这可爱的模样,上前一步双手将她抱起来。
像对待孩子一般地拍哄着:“我的绵绵吃醋了,是不是?”
他紧盯着她的脸,眸色幽深,秦绵别扭地把头转向一边,孟长安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秦绵气恼地瞪他一眼,孟长安笑着叹了一句:“你终于肯吃本督的醋了,你心里有我,是不是?”
“本督等这一日等的太久了,秦绵,你答一句,让我知道我不是在一厢情愿。”
秦绵对上他认真的神色,不自觉点了点头。
孟长安心头涌现一股狂喜,那喜悦比他接管东厂的那一日还要浓烈一些。
他啄吻着她的唇,哑声开口:“没有别人,本督心里唯你一人而已。”
秦绵哭的太狠,抽噎着问:“那你去姝妃宫里干什么?”
孟长安笑着捏她的脸:“瞎想什么?姝妃是本督献给皇上的礼物,她其实在为本督做事。”
“今日皇上急召我进宫,让我暗中去查宁妃当年私通侍卫的事,他不知怎么突然想通了,觉得自己冤枉了宁妃。”
秦绵乍一听闻这么多秘密,有些怔愣,孟长安轻轻一点她的额头,“本督今日也受了冤枉,不知夫人可想好如何补偿了?”
第79章
他喉结轻轻滑动, 看着秦绵的眼神越发深沉露骨,秦绵此刻忽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孟长安, 她吃他的醋了。
“我, 我明日给你绣荷包。”
孟长安修长的眉毛一挑:“夫人未免太过小气,一只荷包就想打发本督?”
他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薄唇贴近她的唇,秦绵被那热气熏得脑子一晕,等再回神时,孟长安已经强势地吻住她,他的怀抱温暖而安稳, 让秦绵渐渐沦陷在他的炽烈深情中。
孟长安吻了她许久,急切而难耐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秦绵迷离的美目霎时睁大,在孟长安胡乱吻着她想要更进一步之时,一把推开他。
孟长安急喘着,眼角发红地问道:“又怎么了?”
秦绵捏着衣角,小声道:“不, 不行。”
“你都嫁给本督了, 又承认心里有我, 为何还是不肯?”
秦绵有些无奈看着急红了眼的男人, 难为情地解释道:“我今日月事来了, 不能……”
她红着脸又躲回了床上, 孟长安站在床前眼神幽暗盯了她许久, 才缓缓呼出一口气,身上的异样一时无法平复,他哑声对外面吩咐道:“备水,要冷的。”
不一会儿,小猴子领着两个小太监提着水目不斜视地去了卧房中单独辟出的耳房,将浴桶添满,他们又带上门出去了。
孟长安又看了床上缩起来憋笑得全身发抖的女子一眼,转身去了耳房。
等他降了火出来准备收拾她的时候,却见秦绵蜷缩在床上,手捂着小腹,疼的满脸都是汗。
孟长安脸上浮现一丝前所未有的慌乱,他上前用袖子擦她脸上的汗,“难受吗?我让德喜去请太医了。”
秦绵有些痛苦地摇头:“不用请太医,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孟长安着急起身想亲自去把太医押过来给她诊治,秦绵揪着他的袖子不让走,孟长安看着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仿佛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样呼吸艰难。
“来人,去门口侯着,德喜一回来,就让他带着太医赶紧滚过来。”
孟长安声音冷硬对外面候着的小猴子吩咐,小猴子吓得赶紧跑了。
他心疼地想抱抱她,却又怕自己乱动她会让她疼的更厉害。
好在没过多久德喜就带着太医进来了,只是他一进门,就觉得孟长安看他的视线凉飕飕的,大夏天的,德喜冻得一激灵。
太医看着面前这个脸色冷沉的东厂督主,颇有些战战兢兢。
任凭哪个朝廷官员,深夜被东厂的人找上门,没有不害怕的,幸而,德喜来时说了是请他看病的。
“快点,磨蹭什么,没见她疼的厉害吗?”
孟长安见那太医畏畏缩缩地不上前,满脸的不悦。太医闻言赶紧走过去给秦绵诊脉,只是畏惧孟长安在身边,连把脉的手都是抖着的。
诊脉讲究个望闻问切,可这孟督主的夫人,他也不敢随便看啊,只得略略扫了一眼,心里才有数了。
太医诊脉的间隙,孟长安时时关注着秦绵的状况,见她痛得像是虚脱了,吩咐德喜拿了温水过来,一手扶着她的头,一手给她喂水,而后又仔细地给她擦了擦嘴角。
太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在心里感叹:这孟督主对自己的夫人可真是好。
“如何?”
“没什么大碍,夫人是吃了寒凉的东西导致气滞血瘀,臣给她开一副药,调理调理就好,您还得注意些,以后不要让夫人再贪凉。”
孟长安点头,见太医看着他十分犹豫的样子,遂起身与他一同往外走。
“有什么话就说。”
太医稍稍往他身边挪了一步,压低了声音给他讲了几个穴位,说是可以用按摩的方式给夫人止痛。
孟长安听得认真,在太医离开后便让下人都退下,自己搓热了手,反复在太医说的那几个穴位按揉,面对虚弱的像个病猫儿似的秦绵,他也没了旖旎之心,专心给她按着。
秦绵只觉得小腹上被一股暖意笼罩着,渐渐就不再疼了,于是沉入了憨甜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