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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燕钗 完结+番外 (姑苏山人)


  倒是马倌牵回白啼乌的时候,顺势问了打探了一句。
  徐杳闻言莞尔,心下却已想出措辞,为免去麻烦便告诉他:“原是我襄州的亲眷,自然跟着我是不打紧的。”
  直到一路行至行宫一处偏殿,只将无关宫人都打发了,只留了鸢尾看茶。此番自顾自落座,这才得了话家常的空隙来。
  徐杳一开口便不忘打趣他:“你自行歇在这处便是了,因我这回出宫只带了随从亲信,委实再分不出丫鬟来侍奉你了。”她一路上也揣摩出几分裴炳在此的缘故来,于是便直截了当问他,“算日子也将近秋闱科举之际,想来你应是进宫赶考无疑了。”
  裴炳亦有意揶揄她,遂画蛇添足添了一句:“回襄姬的话,”这才继而一五一十告诉她,“前些日子便已进京,因听闻猎宫秋狩之事,这才自作主张来了俪山。”
  他话音方落,不过吃了口茶的间隙,便见她腰佩处一块釉质流光的玉璧,先时未曾察觉,这会子近来才察出这块玉璧的稀罕之处来,纹理分明,那是青玉蟠螭谷纹璧,不过一瞬间眸光便黯淡不已。
  徐杳见他这幅模样,顿时便了然于心,只是眼下身处行宫,而非彼时的四方城了,一时也有些哑然,偏偏正是这时候却有人通传:“定国公于殿外求见。”
  她同定国公除却昨日晚宴上有过三言两语的所谓“点拨”以外,委实不曾打过什么照面,几乎是下意识瞧了对面人一眼,便见裴炳讳莫如深的神色:“定国公应了裴老太太的书信之辞,是以近来在京中便时常受他照拂。”
  “既是家中长辈的故交,想来待你是上心的,”徐杳跟前的茶盏甚至不曾碰过便已起身,面上自始至终便神色如常,似乎见到他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原先只愁你给你冠个什么身份好,如今也算有着落了。”
  却说司空塑一身朝服,恭恭敬敬侯在殿外,同擦肩而过的徐杳躬身行了礼,这才踏进殿内去寻裴炳。
  “秋后科举,襄州裴家早已来了书信,你又是个后生可畏之才,在京都理应由我照拂你。”
  “眼下怎么无端端犯起糊涂来,擅闯行宫,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说这话的时候心平气和,不急不缓,捻着下颔的白须,“裴家和司空家祖辈便是世交情分,我万万不会袖手旁观,才不算愧对列祖列宗。”
  “这样说来,我竟是犯下滔天罪行了。”裴炳虽附和了他这话,却是过分轻描淡写的语气。
  司空塑这才整了整衣裾,在他身侧捡了个位子落座:“如今看来,信中所言果真是不假的。说你素来行事不拘小节,是个悖逆子,也算名不虚传。”
  “裴炳,你既是裴家独子,此番秋试你务必要有所作为。裴老太太信中虽有意同我言辞闪烁,我却也并非未曾听闻过,你为了推脱同方阁老之女的婚事,要剃发做和尚去,竟还是个痴儿。”
  他打量着眼前还未凉的茶盏,神色讳莫如深:“莫要同襄姬再有牵绊。”声音低哑,犹如洪钟一般浑厚。
  “世人皆知大燕的朝堂上出了常徐二人,可谓是相辅相成,一个为文官之首,一个为武官之首。只是裴炳——”司空塑哂笑一声,“人的欲望永远是无穷无尽的。”
  “他二人如今在朝堂上已是一手遮天,却又忌惮陛下。光是送进宫的女儿便不同寻常些,常太尉纵然是倚仗着嘉定长公主的福荫又如何,还不是搭进去一双姊妹。徐左相更是无以复加,外室的女儿都寻回来送进宫,你当他二人打的什么主意?”
  裴炳另取了茶盏,替他斟了一杯茶,朝他推过去,于这些肺腑之言恍若未闻:“那又如何?”
  司空塑接过茶盏,另手却一把攥住裴炳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袖腕,同他交颈相顾道——
  “这个做女子的,她不仅想将婉后取而代之,还想自己做皇帝。”

  第58章 伍捌

  
  只是这世上许多事都不甚尽如人意, 变故发生的时候已是余晖将近,一抹殷红残阳被夜色拉下帷幕, 寝宫外头的一阵晚风徐徐,穿堂而过, 山麓上的竹林飒飒作响,叠翠流金,一层朦朦胧胧的雾自天际笼罩下来。
  鸢尾忙不迭踩着步子迈过殿门槛,两腮尚且泛着彤光,欠了身:“造了孽了。”拈帕拭了拭额鬓,这才将原委悉数告诉徐杳,“前头传来消息, 说是俪山围场遭了刺客擅闯,意图不轨,闹得人心惶惶, 原先奴婢也只当芝麻粒大小的事情罢了,横竖也同猎宫内苑没什么干系。”
  徐杳支着肘子望她一眼:“既然如此, 这般慌慌张张的做甚么?”
  “霍提督奉命搜查, 听他那副语气, 纵是行宫里头犄角旮旯,也不放过一处的,眼瞧着便要往寝宫方向来了。”鸢尾殷切道, “也不知是哪个嘴碎得信口胡诌,说是,”顿了顿, 眉头微攒,“说是您窝藏了刺客。”
  鸢尾话音未落,眼前的桌案上已传来“啪——”一声拍案声,正是徐杳撩了手上的书册拍案起身:“如今这行宫上下无论大小内务也须得经我的批示,霍提督擅自搜宫,且不知会我一声,当我是个不成器不成?”
  徐杳一路裙裾翩翩,由鸢尾在前提着一柄花鸟绢纱六角宫灯开路。适才转过一侧宫道,远远地便瞧见乌泱泱一行侍卫模样打扮的列伍,头尾各自有人举着火柄,一时间映得明晃晃亮堂堂一片,眼睁睁便将要行至裴炳所处的侧殿了。
  她倒按捺下性子来,连脚步也不疾不徐,还未曾行至那一行侍卫跟前,便见众人朝她躬身行礼:“襄姬大安。”
  直到在霍提督跟前站定,她拨三分眼风掠过众人:“免礼。”
  霍提督这才抬起眉骨棱角分明一张脸,连开口间都掺着铁骨铮铮的风范:“臣奉陛下口谕行事,望襄姬恪守本分。再者既是有刺客擅闯,合该要捉拿住才是。因收了风声,此处有生人来往,若是刀光剑影动起手来,难免要见血的,臣率众尽是些战场杀伐之人,于您而言却是有碍瞻观,襄姬还是请回罢。”
  徐杳怫然不悦,斥道:“信口雌黄!”往前迈了一步,声音低沉,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里头住的,可是定国公的世交之子。”
  一面是戴盔挟刀,一面是罗裙曳曳,泾渭分明。
  正是这时候,一道洪亮嗓子响起来:“襄姬所言甚是。”继而便是靴底踩地之声,来人探出身来,穿一身仆侍装束,朝襄姬屈膝叩首,“小的奉定国公的命跑这一趟差事,眼下可算来巧了。”
  他两手端捧着一方紫檀木匣,举过发髻的高度,这是朝襄姬献宝的姿态。
  徐杳面上从始至终波澜不惊,眼下更是不动声色,由着指腹轻轻一碰便开了匣子,但见匣中赫然置着一块玉佩,和田玉的成色细腻,雕琢精艺。
  那是对牌之一,一般寻常府邸专用些竹木制成,只归掌事亲信者所有。而这玉佩却不寻常一些,彼时尚且还是先帝年间,定国公那时还曾被先帝稀里糊涂判过一句大智若愚,遂赠了一对龙凤佩,以示倚重。
  成双成对,吉祥如意,浑然天成的好寓意。而眼前这个,便是其中的凤佩,想来那龙佩应是在定国公手里的,两佩相合,紧密无隙不可分,是以便常常被人用来当做往来的证物。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徐杳甸起这一块凤佩,掌心平摊,漫不经心的口吻:“先帝信物在此,可还有人胆敢造次?”
  众人见状,立时便叩首于地。
  徐杳如何不知,眼前这些人,哪里叩得是她,分明是权势。
  末了还是霍提督当机立断朝上首作揖,几乎是不假思索开口:“恕臣冒昧,这便不叨扰襄姬了。”
  遂带着一行人告退了。
  却说徐杳再回寝宫的时候,已是月上梢头,与来时一样,依旧由鸢尾提着柄宫灯替她开道,踩过宫道上肆意飘散的落叶,婆娑的枝影倒映在上头,煞然一番凄惶景象。
  以致于她心下亦平白无故生出几分惴惴不安来,不曾想方才跨入寝宫庭院,便瞧见灯火通明的殿外候着蔡莲寅一行人,无一不垂首噤声。
  她丝毫不为所动,偏头朝鸢尾递了个眼色,自她手间接过宫灯,鸢尾自然会意,只同一干宫人候在殿外。
  徐杳便提着宫灯径直踏进殿去,一眼便瞧见燕怀瑾在桌案后头支颐看她,半张脸隐晦在烛光阴翳处,似笑非笑,屈指叩案。
  她将宫灯寻了角落放置下来,这才踱步至他跟前,微微欠了欠身:“陛下。”
  他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不轻不重叩在案上,听不出起伏。
  “等了你小半个时辰,这样忙?”他语气愈发温和,举手投足间的姿态却纹丝不动,她迎上他那一双眼,他眼里的神色莫名让他一滞,那一瞬她几乎能通会他心中所想,以致于她呼吸微微一窒,她只将这些思绪悉数按捺下,长抒一口气这才开口道:
  “妾如今也算落了耳根清净,唯独陛下只任由小人作乱。”
  甚至连她自己也未曾预料到,一开口的声音便是这般清泠,若即若即中掺着寡淡疏离。她想,自己大概是愿意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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