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不禁浅笑。
“你笑什么?”余思远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凝脂雪肤在指尖一寸寸划过,带着爱怜。
琴关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脑筋转动,笑说:“妈妈说今日是监天司合过的上上大吉之日,属良辰,就连君侯成婚也是选在了今天。”
她看到面前人随着她的话而表情复杂了起来,深黑的瞳眸犹如落入万丈深渊,幽邃的让人捉摸不透。
失神还带着几分怅然,仿佛失掉了珍贵的东西。
琴关心里一紧,直觉出这句话让他不快了。这些将军平日里各个以忠义标榜自身,对君侯誓死追随,莫不是因为她一个青楼女子轻慢君侯的婚事而恼怒。
她忙又说:“我与将军在今日相遇,或许也是天意呢。”
“天意……”余思远重复着这两个字,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仿佛锐利到冰冷,却又带着几分狂热、炙气,落在琴关的脸上,似要将她熔成灰烬。
琴关觉出些惧怕,忙向后挪了挪,却被余思远翻身压在了身上,动弹不得。
“将……将军,奴家是第一次,实在……”
余思远将手抚过她秀润的唇线,这张美丽绝伦的脸与记忆深处他魂牵梦萦的容颜重叠在一起,世事诡异,当真是奇妙的很。这风月场所里的乐籍女子竟与大魏的君夫人长了同一张脸,心绪纷杂,倏然化成恨意,带着凌虐的欲望,勾起一抹坏笑,凑近她的耳边轻语,琴关的脸骤然红了。
*
魏侯邸的前廊上张挂了簇新的红锦灯,红烛彻夜长燃,映得屋内辉煌如昼。
宾客兀自在外喧哗,打翻酒盏,昏醉乱语之声迭迭袭进,弦合端坐在榻上,手里拿着嵌金团扇,不住地朝轩窗外看去,窗外人影憧憧,忙碌不堪,唯有她这个新妇是清闲的。
坐了三个时辰,烛台上累叠了数层蜡泪,红彤彤的,像血一般灿烈。
秦妈妈替她摆正扇子,嘱咐:“遮好,等君侯进来瞧见成什么样子。”
她复又将团扇严严实实地遮住脸,哀叹一声:“我饿。”
正在整理妆台的落盏忙过来,从食盒里翻出几样点心,拿到她跟前:“姑娘,你快填补一下。”
秦妈妈将碟子夺过来,训斥道:“胡闹,等君侯进来瞧见成什么样子。”
弦合泄了气,垂下团扇,疲累地靠在床沿,半是幽怨半是恼怒道:“君侯,君侯,他在哪儿啊?”
“姑娘,快遮好,成什么样子……”秦妈妈又是一阵忙乱。
“让夫人久等了,是为夫之过。”
几乎与她的声音同时落地,是宛如曲韵般爽朗清越的嗓音,从门外轻轻袅袅地传进来。
满屋子侍女如临大敌般,忙相迎揖礼。
弦合动作迅疾地直起扇骨,甩开扇穗,堪堪挡住自己的脸。
扇子中间绷着薄绢,织的疏疏密密,透过浓淡晕染的刺绣,依稀可看见江叡步履略显凌乱地靠近。
曳地阔袖的玄衣纁裳,极尽奢华隆重的金线刺绣,沉酽的黑色为底,点缀着红文,如同把雍华壮丽的山河都拓在了上面,拖曳逶迤间颇为尊荣。
他以金冠束发,露出一张轮廓秀昳、干净的面容。靠近她,修长的手指抚上扇骨,动作微滞,转身道:“你们都下去。”
等人都退下了,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江叡却并不急着却扇,由着她那扇挡住自己,笑说:“弦合,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一切总觉得太过美好,近乎有些虚幻,我生怕是梦一场。”
弦合抿了抿唇,将他的手拽过来,放在自己唇边,露出贝齿,狠咬了一口,隔着一道朦朦胧胧的扇面,轻俏道:“现在知道不是做梦了吧。”
江叡低头看着手背浅浅凹陷的红牙印,温润且无奈地笑说:“不是做梦,是中了你这小妖精的魔障。”
说罢,将扇子轻轻拂开,露出一张红妆明艳的脸。
唇上涂了满满的胭脂,红似玫瑰,额间金花钿,将清丽的面容点缀的多了几分贵气。她素来便是清雅怡人的装扮,这样隆重地穿着礼服,画着雍贵的妆,却也无丝毫违和,只仿佛她本来就该在这里,容华满身,端庄地等他来。
江叡痴迷地盯着她看,弯身缓缓凑近,两人气息相交,他几欲覆上她的唇,被弦合推开,她掩住鼻翼,蹙眉道:“你喝了多少酒?”
被这样不解风情地打断,江叡懊恼地直起身子,抬起袖氅嗅了嗅,抱怨道:“不过就是几盅,大婚之日哪能不喝酒。”
弦合拨敛过自己冗长的裙摆,往旁边靠了靠,打量他,道:“先沐浴,熏香,不然不许靠近我。”
江叡愣了愣,幽怨道:“你嫌弃我?”他望着平淡的弦合,发出了来自心灵深处的拷问:“我们才成婚第一天你就嫌弃我?”
弦合拿了一段素纱蒙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就是嫌弃你,满身酒味,我为什么不能嫌弃?”
江叡被她气着了,酒力醺染下反倒生出几分执拗,扑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就要往唇上印,边靠近挣扎躲闪的她,边低声诱哄:“先让我亲一下,亲一下再去沐浴。”
“君侯。”窗外传进低沉的声音。
弦合忙探出头,道:“有人找你。”
美色当前,江叡哪管这些,只当没听见,一个劲儿往弦合的唇上凑,窗外人踱了几步,似是焦虑难耐,提高了声调道:“前线军情急报,山越大举攻伐,靖州出事了!”
两人动作陡然僵住,江叡敛去嬉笑,神色凝重,弦合忧从心来,惶惑不安道:“靖州,靖州……”
江叡整理了衣衫,轻拍她的背,安慰道:“不会有事,我这就去处理。”说完,不敢耽搁,忙推门而出,往议事殿去。
议事殿中灯火通明,上将军顾长安率领一众武将已等候多时,江叡尚穿着喜服顾不得换,快步而入,万俟邑上前道:“廷尉府接到探子密报,山越于今日偷袭靖州,臣立时派人联络靖州守军,却迟迟无回音,遂向周边州郡探寻,他们皆说看见大军涌向靖州,铁骑行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江叡沉吟片刻,道:“再探,务必要得到确切的军报。将靖州的守卫布防图拿给孤,仔细核算靖州守军数量,天亮前呈上来。还有……威远将军余文敬尚滞留陵州,传他过来。”
第54章
苏@木@团@队独@家@整@理
丰乾六年秋,南越首领杨曦率重军倾巢而出,突袭靖州,连下四道城关,直逼靖州内防。
烽火台是后半夜才荡烟示警,守军校尉连夜去妙香坊找到了余思远,他从厢房中匆忙而出,边走边低头系绶带,校尉喘着粗气道:“南越精锐距靖州不到十里,粗略估算大约有十万人,而我军……我军守卫不足三万。”
在下房借干铺的文寅之听到风声慌忙出来,“那怎么办?”
余思远整理好衣襟,瞥了文寅之一眼,没搭理他,只问:“太守大人可知道了?”
校尉低头回禀:“太守现下在驻军坊营,已八百里加急禀奏君侯。”
他点了点头,转身绕过回廊,从徐年的手中拿了一袋金锞子扔给倚在廊柱上打盹的老鸨。
“琴关我包了,不许再让她去伺候别人。”
老鸨睡眼惺忪,本疑惑:“琴关?”拆开钱袋子恍然被金光流朔耀花了眼睛,瞳孔发亮,笑得满脸褶子,应承道:“将军放心,放心。”
他身后文寅之不满地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被余思远清清淡淡地睨了一眼,他讪讪地闭口。
四人各自骑马,踏着夜色沉酽一路往军营赶,等到了营外,文寅之戒备地看了看徐年,冲来报信的校尉道:“等待会儿太守问起来,就说将军在府中与我商讨后续粮草供给。”
校尉忙不迭点头:“属下明白。”
余思远一脸沉定,从马背卸下佩剑,径直入了主营帐。
靖州有品阶的文官武官几乎都到了,太守身前摊着一张布防的羊皮地图,正愁眉不展,见余思远到了,忙止了他的行礼,道:“余大将军不必多礼了,想必校尉已向你说了军情,你可有什么想法?”
余思远忖度片刻,道:“坚壁固防,静待援军。”
堂下官吏交耳议论,忧愁道:“靖州是太平州郡,久未逢战乱,城墙年久失修,粮草囤积也不够,只怕守不了多久。”
“守不了多久也得守!”余思远看向太守,目光精烁,有着山峦伫立般的沉稳坚定:“山越气势汹汹而来,士气正盛,且数量三倍于我,若是硬碰硬,只怕是以卵击石。靖州乃我大魏领土,治辖广袤,若是在我们的手里丢了,君侯面前,我们为官为将者,恐怕也只剩下以死谢罪了。”
话音落地,堂下一片寂静。
太守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凛然一悚,目光扫过堂下众人,道:“传本官命令,靖州上下严防死守,不许放进一个山越人。”
众臣皆跪地应是。
*
陵州
江叡将应敌急策布置完,众臣下去各谙职守,议事殿空寂下来已是黎明,天边飘出一片暗淡的鱼肚白,散漫地渡上轩窗,渗透茜纱窗纸落下虚泛的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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