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赵景升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倒是头一次见刘公子对个书童这般上心!只是你们二人蓄意谋害钱文殊性命,人证物证都在,你们二人随我走一趟吧!”
“赵小侯爷,我说了,不是我们!我与书童进来时,钱文殊便已经……死亡。要是被我知道谁杀了他……”
“刘公子这是贼喊抓贼呢!来人!将这二人带走!”
苏鱼在触到赵景升眸眼的那一刻,便知晓,这是他设计的圈套,而目的,便是她。
可她此刻,既不能是苏鱼,更不能是苏琬毓。
她这会儿内心充满了自责,钱大哥到底为什么会这般?是因为被马珪打的吗?可是明明已经求赵渊派了医术精湛的太医啊!可是钱大哥嘴唇为何会发青呢?是中毒吗?
她该怎么办呢?她要怎么办?苏鱼的心头一片慌乱。这些年来,所有的恐慌在此时放到了极致。
“赵景升!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敢动孤的人!”
冷硬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利刃,在在四四方方的小屋外凉凉响起。
第47章 【撩妻记】
“赵景升!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敢动孤的人!”
冷硬的声音, 像是淬了冰的利刃, 在在四四方方的小屋外凉凉响起。
苏鱼的眸中,此刻噙着泪水。
循声望去, 那门口站着一清隽高大的身影。
一身绛色衮冕,玉带束冠,面容冷峻, 似万年寒冰。
苏鱼却只觉前所未有地期待过这一个身影,如黑暗中, 乍破天光。
冷硬的眸眼, 睥睨着众人。
四方的小小号舍内, 本就逼仄,此时又挤了众多侍卫,空间更显狭小。
众人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太子殿下亲临,众人皆是是跪地一片, 山呼千岁。
刘子嵋曾经见过太子殿下, 此时也是大惊, 立马要去拉着苏鱼, 便见太子殿下冷着眸子,大踏步进门,一脚踢开了挡在脚边的一侍卫,走到了苏鱼身前,缓缓……屈膝。
一双骨节分明的打掌,捧起了苏鱼此刻哭的惨兮兮的小脸, 心疼道,“乖,别哭了。”
冷冽的声音中,浸着淡淡的温柔。
刘子嵋从未见过如此温柔地临渊太子。
顷刻间如被雷劈般怔愣在原地,他的心,如擂鼓般狂跳,这是钱大哥与他念了那么多次的太子殿下,钱大哥有生之年,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够辅佐临渊太子。
高高神坛之上的太子殿下,他的苏小弟……不,苏小妹……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子嵋已冷汗涔涔,还有死去的钱大哥,又是怎么回事?
为何几日未见小苏苏……她不仅成了苏府姑娘,现如今还能让太子殿下这般?
苏鱼见到他,瞳孔紧缩,像是抓到救命的浮草般,“你……帮我救救钱大哥,他不会死的!这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因情绪起伏,几分干涩沙哑,眼眶红了一圈,嘴唇随着泪珠流淌不断翕动,“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
赵渊脸色阴沉一片。
瞧着面前的小人,红着眼眶,泪珠子吧嗒吧嗒跟断线了似的。
心头,蓦然就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丝丝疼疼,被万千蚂蚁啃噬般。
他都没有人让她哭过……赵、景、升,呵……
还真是小瞧了。
赵渊的眸底,一片阴翳,凉薄的眼神扫过地上跪着的一片人。
“你累了,我们回去。”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膝盖,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臂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未再瞧地上所有人一眼,径直踏步离去。
刘子嵋的腿还瘫软在地,直到一队太子近卫,将这一处封锁了起来。
已是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洒在潋滟池上,湖面像是铺洒了一层金粉。
晚风轻浮,波光粼粼。
对面的苍霞阁,侍卫丫鬟进进出出,异常忙碌。
谢芝蓉没想到短短一日,发生这么多变故。
她只是软了心,放苏琬毓去看钱文殊,却谁知,遇上钱文殊暴毙,而苏琬毓跟刘子嵋成了凶手,当场要被赵景升收押。
师兄刚回潭溪山,就去将人抱了回来,只是脸色阴沉,生人勿进。
谢芝蓉便在苍霞阁门口一直站着,看着远处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渐渐隐匿消失在天际。
夜色渐起,月上梢头。
整个书院,次级掌灯。
苍霞阁内。
绿萼站在门外不敢进门,看着自回来便裹在被衾中,不声不响,直发抖的姑娘,还有站在罗汉榻前的脸色阴沉到可怕的太子殿下。
心下万分担忧。
两人这般,已僵持一个时辰。
赵渊高大颀长的身影,站在罗汉床前,眸光沉沉地盯着床脚,将自己裹成个粽子的小人。
苏鱼浑身抖得厉害,短短几个时辰,她紧绷的弦崩了,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可怕的梦境,那冰凉的尸骨,质问着她,“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听话?”
“……我没有。”苏鱼小声反驳道,她只是想去看看钱大哥。
“钱大哥是被我害死的,都是我的错。”瞳孔没有焦点地盯着地板上跳跃烛火的倒影。
她的心,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痛失大哥苏衡之时,心头的自责与压抑。当年若非她调皮,乱闯祭坛,大哥又如何会被火炙?若非她忍不下一口气,找马珪算账,只图一时之快,
“为什么我总是这般冲动,害人害己!”苏鱼低着头,攥紧了小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她却不觉着疼。
赵渊低头看着她握紧的双手,骨头泛白,几乎陷入肉中的指甲,沉了脸。
微凉的大手将她的两个小拳头一点点掰开,摊开,随后便将自己右臂衣袖卷起,露出麦色的肌肤,手臂横在她的面前,“如果一定要掐,就掐吧。”
苏鱼迷茫地瞧他。
顿了片刻,她知晓他竟是让自己掐他的小臂,又一次红了眼眶,用极小的声音轻轻问道,“殿下,是在安慰我吗?”
赵渊抬头揉了揉她的发顶,“……”
他眸眼黑沉如墨,酝着深埋的心疼。
苏鱼到底是没有掐上去,她虽然自责,可脑子还没傻,可这是临渊太子,她如何再敢掐上去。
“明明是我错,却害钱大哥赔了一条命,钱大哥文采斐然,对殿下一片仰慕,待明年春闱他定能高中的,可我只因一时之气……”
“我为何总这般冲动?”
赵渊憋住心头的阴翳,深吸一口气,忍下,“孤说了,不是你的错。”
“在孤这里,你无须忍,这是最后一次。”赵渊面色冷峻,一字一顿道。
最后一次。让你身陷险境。
可惜,她这会儿什么话都是听不进去的。
月光如水,淡淡地洒下。
院中青石板上,那只她经常跟钱大哥一起喂食的流浪黑猫,在院中转着圈。
一声又一声凄厉的猫叫,撕破夏夜,这一隅的静谧。
苏鱼正要跳下床榻,跑去院中瞧一瞧那只黑猫。
便听到一冷硬清冽的声音,在耳廓处凉凉响起,伴着几声如婴孩般啼哭的猫叫声,“恐怕要失望告诉你,钱文殊的死因是中□□,并非殴打,马珪打的那点伤,修养几个月便好了。没有你,他依旧难逃一死。”
苏鱼下榻的动作,顿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殿下说什么?”
蜡烛的火光,映照在他冷峻的侧脸,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钱大哥是被人所害?”苏鱼抓住他的微凉的手。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赵渊点了点头。
苏鱼坐不住了,她从来就不是软柿子,这些年,这一次,她以为以为是自己又一次害了钱大哥,害她自责了一个傍晚,即便发现了钱大哥青紫的嘴唇,也未再往下想……
“凶手是谁?”苏鱼急道。
赵渊摇了摇头,只定定地瞧着她。
“殿下,殿下,您这般英明神威,能不能帮我正名,让我恢复苏鱼的身份,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钱大哥,我要让钱大哥沉冤昭雪,我……”
苏鱼期盼的眸光,殷殷切切地望着面前神情凛冽的人。
“不行。”
“你明日还有考试,棋试。”
苏鱼一愣,她都把这一茬忘记了。
她知道,此刻钱文殊之事,已经被压得滴水不漏,连带着赵景升都被扣下了。
可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去参加,她一心都只挂着钱大哥之案,想快点水落石出,当初参加只是为了钱姐姐带来的那一副画,可她真正的打算还是寄托在蓉姐姐身上。
“殿下,就算我参加了棋试,也无用,我是个音律盲,我阿娘从小便不许我动任何跟音律相关的……”她想说,音试定是过不了的。即便其它都是优秀,可怎么也是无法拔得头筹。
“忘了告诉你,自今年起,女选没有音试。”
“……”苏鱼扭头看他。
什么意思?
赵渊一只手又抬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因为你在,所以没有音试。”
苏鱼:……
那被迫人的气息,又淡淡在鼻尖。
她的脑海中又闪过那日被这人扣住脑袋亲住的画面,心,不受控制地再次狂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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