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不喜,还有一丝惧怕。
总觉得曾经在哪里瞧过般,但她实在想不起来。
铁链声落,地牢门口,走廊的尽头,似有若无的谈话声传来。
苏鱼循声望去,便见到了那大踏步走来的身影,以及他所过之处,无一不下跪的戴罪侍卫,山呼千岁。
老陈头是头一次见此等阵仗,当即便随着牢房内的侍卫一齐下了跪,战战兢兢磕头行礼。
赵渊逆光而来。
清隽冷冽的高大身影,玉冠束发,神情肃穆。
苏鱼此时也顾不得之前与他相处的不自在,那一晚,她本以为他在,根本就不会睡着,谁知道,竟然睡得那般安心。
“殿下!”苏鱼迫不及待要把今日从马珪身上发现的线索告诉他——
“呵——”一声轻蔑的轻呵声自身后的牢室传来,是赵景升。
苏鱼适时止了口,向前跑了几步,跑至赵渊身前,便要屈膝行礼。
赵渊的眉蹙起。
幽深的瞳仁里闪烁着微光。
截住了她要屈下的身子,“孤的话,你到底何时能放在心上?”
清冽的声音,有几丝沙哑。
似乎又有几分生气。
不知是谁又惹了他?
忽又想到,她今日棋试没走心,还提前离开,为这个生气,不嫌累的慌?
可是这明晃晃的大腿,能为她披荆斩棘,在查案上劈开一条路的,便只有他。
苏鱼不解的狐疑地望向他,脑子却在飞速回闪着到底太子殿下都与她曾说过什么话?
她明明每一句都放在了心上啊!
微凉的手指,骨节分明,紧紧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手中。
走廊墙壁上的明灯,烛火闪烁在这一隅阴暗潮湿的地牢。
苏鱼的鼻尖因他的靠近,淡淡的龙涎香气,经久不散。
冲淡了发霉的腐朽气息,让一直难受的鼻尖,舒适了几分。
那股自进来便一直强压下的作呕的欲望,也淡淡减了下去。
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似乎上一次,他也是这般抓着她的手,像是从久远之处传来,“你的礼,孤不会受。”
低沉醇厚,如甘冽清泉的陈酿。
“孤看着你睡。”
那一晚的暧昧,在此刻,终于如火舌烧到了她的心头。
她之前着急钱大哥之事……
苏鱼的耳郭,渐渐染成了嫣红,宛如涂了胭脂般。
生硬地转移了话头,“殿下,我央求您的事,应我吗?”
毛茸茸的碎发,荡在耳际,赵渊抬手,捏过一缕发丝在两指腹间,轻轻为她别在了耳后。
那灼热的指腹擦过她的耳郭,苏鱼只觉一股热流涌过,自耳郭处,痉挛般蔓延至四肢百骸,如触电般急忙闪躲。
“这是你求人的姿态?”赵渊见她这般娇羞的模样,也心生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她气鼓鼓地悄悄觑他,正要出声,自进入地牢便不断发痒鼻尖,像是有绒毛一直在骚扰般,再也无法忍住,向着他的方向直直打了个喷嚏。
卡在喉头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他攥住了手腕,向着地牢外走去,向着跪地一片的地牢内,留下一句浅浅清寒的“起吧!”
苏鱼不懂这人又怎么了,刚不明明还想着要她求他,这会儿又寒着一张脸,就连手腕上的力,都箍的她生疼!
又不是蛮牛!力这么大!
苏鱼头一次为不发窥伺到太子殿下的心思而感到可惜。
“殿下,殿下,你弄疼我了!”苏鱼跟在他身后,他的步子有些急,她得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跟上去。
许是听到了她的呼声,手腕间的力量变地更轻了,身前人的步伐也渐渐缓了下来。
“殿下,跟您商量件事,您帮我恢复苏鱼身份,我想下山一趟……”
“殿下如此深明大义,心怀天下,定然也不会允许在潭溪山书院中发生这等残害同门之事,且以如此歹毒的手段,况这几日女选期间,此事不宜大肆张扬,殿下,您就允了我参与呗!”
“殿下,不然您让我扮成您的婢女也成,带我下山……”
一直守在地牢门口的卢楠,绕在太子殿下身边,一路撒娇拍马逢迎的人儿,跟刚刚面对他时,一脸的镇定自若,犀利看穿一切,冷静自持的苏四姑娘——天差地别!
他正要迎上去,跟太子殿下汇报一下,谁知道还未迈出一步,就被这二人彻底忽视,连瞧都未瞧一眼,就在他跟前,径自擦身而过。
卢楠望着骄阳下,那一前一后的身影,在树影斑驳的光圈下,似光在跳跃。
那道清隽孤独的身影,终于不再形单影只。
那张万年寒冰的眸子,终是有了喜怒哀乐。
……………………
潭溪山下,有一座热闹非凡的集市,摊贩稠密。
因此处既有山民,又有着达官显贵,每日来往于潭溪山的人儿,络绎不绝,生意异常火热。
书院每日都有逃学来此处晃荡游玩的,院丞每日都在抓人,刘子嵋此前便被打戒尺,罚抄书过,苏鱼也陪他一起偷偷去过一次,只是懒得跑,刘子嵋给她带过许多山下特色小吃。
夕阳西下时分,小吃摊上,热气腾腾,馄饨,煎饺,除了各具特色的安定小吃,当然还有求学用具,笔墨纸砚文房四宝,绝版书籍,名家书法画作等,热闹非凡。
刘子嵋在各个摊贩前,向她热情的招呼介绍着,曾经都给她买过哪些。
“小苏苏,你之前特别爱吃的那个芸豆糕,就是这老李摊上的!”
“那边那边!还有你……”
苏鱼却不敢太过放肆,只规规矩矩地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如此低寒诡异的氛围,苏鱼觉着浑身都不自在。
她午后被太子殿下捉出来,好说歹说,唾沫星子都要成海了,这殿下依旧是云淡风轻,不咸不淡,最终留给她两个简洁的交待,“不行。”
苏鱼便趁着太子殿下在书房忙时,偷偷混了出来,找到了刘老太太处,本打算派遣,谁知道,刘子嵋就在刘老太太下榻的客院处。
当即二人一合拍,苏鱼将钱文殊跟李德志的线索一和盘托出,刘子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李德志已消失好几日,他往日里也是经常一消失就几日,因家中有些财势,跟一群世家的纨绔混迹,院丞也懒得再管,只当睁一眼闭一眼,
他们一群人平日里最常混迹的便是潭溪山下的赌坊跟几个地下钱庄。
苏鱼正是知晓这一点,这才提出要再去一趟集市。
找刘老太太的丫鬟给苏鱼换了个府上婢女的装扮,插了个简单的蝴蝶簪,梳了个丫鬟的简单发髻,朴素无华。
就这刘府的马车,就下了山。
谁知道,刚到半山腰上,就听一帧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车就被拦下了。
苏鱼掀开车帘,便瞧见了太子殿下于马背上,清冽如冰霜的脸。
“下来!”冷硬的叱喝,惊起藏在树丛深处的飞鸟。
另一名侍女浑身打着哆嗦,搬过脚凳,连滚带爬地下了车,刘子嵋挑眉跳下车辕,两人跪地行礼。
苏鱼因他框自己,心头虽然不甚高兴,她目前的胆子,还不到敢跟太子殿下高调对着干的阶段,硬气了两下,便泄了气,屈服了。
太子殿下要吃人。
苏鱼继女明婢女,悄悄地爬下了脚凳,站在马车边上,也要跟着行礼,忽又想起他的警告,屈下的膝要收不收,在想着这当着外人的面,行还是不行……
“过来!”又一声。
太子殿下似乎真的很生气。
苏鱼立马迈开小腿,挪到了太子殿下的红色的战马寒雪前。
还不待她站稳脚跟,身上便一个大力她还在眩晕间,就已经落坐在了太子的坐骑上。
淡淡的龙涎香,刺激着她的嗅觉。
苏鱼挺直了脊梁骨,背后那个若有似无,温热的胸膛,萦绕在头顶的灼热的呼吸声,无一不在刺激挑战着她浑身的神经末元,每一处,都提高了浑身的警惕。
苏鱼此前曾听申庭温提到太子殿下的坐骑寒雪,那可是曾南征北战过的战马,脾性桀骜,据传他人难以亲近,只是她的到来竟也未有任何不悦,倒是出乎她的预料。
就这般,一路如坐针毡。
只以为自己去集市的计划,泡了汤。
却没想到,他调转了马头,向着山下。
刘子嵋驾着马车跟在身后。
只是寒雪风驰电掣的速度——
似乎跟传闻有些——不同,龟速般前进,四个人终于在夕阳晚霞,火烧云烧在天际时,赶到了集市。
刘子嵋早前便将这一片逛得如鱼得水,此时给做着向导。
也因着临渊太子讲学的一波热潮,有些胆大的商家,卖起了太子诗词,临渊太子生平语录,以及所历大事集合,苏鱼跟在他身后,偷偷拿起翻看了几眼。
临渊太子对于大朔子民来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对于刘子嵋更是。
此时恨不得将整个自己曾经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给呈现在太子殿下面前。
只这人似乎毫不所动。
只是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护着,不被人群打散。
刘子嵋走在左前方,“小苏苏!那个是你最爱吃的甜糯米团子,你要吃吗?殿下也要来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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