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文试。你倒是睡得香甜,距离开始还有半个时辰,你是如何都得起了!”谢芝蓉见她两只眼,无一丝焦点微微眯着,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瓷娃娃。
谢芝蓉见她眼底还一片乌青,便猜到了几分,定是又一次晚睡。
遂立即吩咐绿萼等一众丫鬟,开始给她穿衣梳妆。
苏鱼便任由她们摆布,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将那人赶出脑子,稍稍入睡,这就又得起,脑子昏昏沉沉一片。
待盥洗毕,再简单梳了个双髻,只簪一枝碧绿簪。
硬逼着苏鱼吃了几口燕窝,谢芝蓉这才满意地带着人往文试的香霭院走去。
香霭院在潭溪山书院的西边,自苍霞阁过去,刚巧是一刻钟的脚程,苏鱼这才清醒了些,但头还是有些发懵,她真的快三日都没怎么合眼了。
谢芝蓉跟绿萼一左一右,扶着她,加快了脚程,尽量要在文试开始前赶到。
香霭院外早便围着各家丫鬟,主母,多少人今日除了女选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便是瞧一眼,这苏丞相府的苏琬毓到底是何方妖孽,竟住进了太子殿下的苍霞阁。
待二人赶着点,到来时,喧嚷一片的香霭院前,顿时静了下来,有与谢芝蓉熟识的,开始上前来打招呼,但问及苏鱼,谢芝蓉都是笑而不答。
苏鱼瞧着这些人的目光,顿时发现,且想起来,自己今日是苏琬毓,苏府四姑娘,而苏琬毓很少出现在安定城中,也难怪她们会这般好奇。
而她不知道的是,苏琬毓的名字,早已吹遍整个安定城。
她和谢芝蓉的考场是香霭院的偏殿内,整个偏殿内容纳三十个簪缨世家贵女,无一不向此处投来目光,这偏殿,苏鱼本也是入不得的,可却是借用了谢夫子的名。
这才与谢芝蓉一个考场,她坐在谢芝蓉的左侧。两人之间,隔着一处过道。
郡主,县主,公主等人在主殿内,因场合隆重,又紧张万分,不便来此处偏殿。
可却也派遣了得力的丫鬟婆子心腹们来瞧瞧整个三头六臂的苏琬毓。
因苏鱼起的迟了,她们二人到达时已距离开场不到一刻钟。
可自二人进了门,投往这处的目光便没断过。
这整个偏殿内,就她这一张生面孔。
其他世家姑娘,安定城中,灯会,赏花会,斗诗会,赏菊宴,马球赛,基本都有个脸熟。
待苏鱼一坐定,一个穿一身嫩黄色绣花裙的姑娘,便转了过来,睁着清凌凌的目光从上至下打量着苏鱼,大眼珠子忽闪忽闪,一边瞧一边皱着眉头,娇憨可人,欲言又止了片刻,将手中的绣帕能绞了又绞,这才为难道,“她们都说你是狐媚子——”
苏鱼这几日因没睡好,眼底有淡淡的乌青,打算趁着这会儿再小小眯一会儿,谁知就看到这么个萌妹子突然转过来,对她说了这么一句。小姑娘眼底,一片清澈,没有一丝恶意,纯属好奇。
下一刻,苏鱼便听到她继续着,“可我瞧着你是小仙女。”
苏鱼:……
“我可以摸摸你吗?”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鱼还有点呆,倒是一旁的谢芝蓉笑出了声,对着小姑娘打趣道,“萧纪澄,这位是琬毓姐姐,你若是想摸,可得琬毓姐姐同意。”
萧纪澄红了脸颊,绞着帕子,看着苏鱼,眼睛忽闪忽闪,怯怯地问了句,“琬毓姐姐,可以吗?”
苏鱼这半天才反应上来,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娇憨可人,被摸一下不会怎么样,只不忍心坏了这姑娘的……一片赤诚之心。
微微点了点。
下一刻,萧纪澄便丢掉帕子,两只白嫩的小爪子,爬到了苏鱼的吹破可弹的脸颊,轻轻捏在了手中,一下一下,跟捏软糖似的。
萧纪澄摸得格外舒畅,今日这考试本就不想考,还不容易,阿娘好说歹说,让她来瞧瞧太子哥哥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她本不愿来的,她不喜欢作诗,不喜欢写字,写字好累。
可这会儿只觉得阿娘好睿智,她见到小仙女了。
她现在好像知道为何那些女人都说太子哥哥被勾引了,小仙女真的好好捏,她改日见了太子哥哥一定要告诉他!
萧纪澄的母亲孟菱,是开国将军,孟氏嫡孙女,及笄后嫁给北静郡王的萧鼎,曾经与褚芷蕴是闺中密友,两家更是世交,自懿嘉皇后殁,对昔日好友留下这一点血脉自是心疼,三天两头,进宫陪伴。
对太子婚事,只怕是这安定城中最上心的,将整个安定城的姑娘,无一不要一一相看。
郡王妃孟菱,苏鱼知晓。
曾有一次溜回府中,见苏琬青跟苏琬娉在为一件凤头钗撕逼,就是为参加这郡王妃举办的诗会。
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不娇柔做作,倒有几分可爱,苏鱼被她捏的,脸颊微微发疼,忽的脑海就闪过那张清隽的脸,那个人微凉的手指,也这般捏过她的脸颊。
低沉醇厚的嗓音道,“孤出城几日,乖一些。”
那双修长骨指分明的手掌,在她脸颊上的触感,仿若还在。
苏鱼蓦然就彻底红了脸颊。
“琬毓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我是不是捏痛你了?”
“我……我错了……你……你别生气……”
苏鱼如被雷劈。
又一道清冽的嗓音,炸裂在她的耳廓内,“孤错了。”
“毓儿,孤错了。”
这萧纪澄是那厮派来折磨她的么!
她明明明明已经花了三日,来催眠自己忘记那一日,他所有的反常,还有那个让她快窒息的吻。
可……可……面前这圆滚滚娇憨的小人,竟然让她这三日所有的努力,就这般付诸东流。
脑海中,不断开始一遍又一遍回放着,“孤要你。”
“孤要你。”
金色的阳光穿过树的枝丫,照在青石砖上。远处青砖墙角,开着灿烂的向阳花,娇弱璀璨火焰。
文考,已经开始。
萧纪澄被女夫子呵斥,坐在前面不安分的扭来扭曲,狼毫笔在指尖握起又放下,苏鱼本已平静的一湖心水,被这个小姑娘,霎时搅动地风云突变。
每人面前只一卷题。作文一篇,今日之题,为睹物。
苏鱼望着窗牖之外,园中那一一颗西府海棠,其势若伞,翠绿葱茏,花期已过,记得以前的苏府院中便有一颗西府海棠,每年花期,泥土里会裹着淡淡的清香,枝头花红明艳。
苏鱼就这般坐在殿中托腮坐着发呆。
可脑海中,却都是那一人,挥之不去。
想起那个吻,便觉口干舌燥。
许是她发呆地太久了,沙漏已经渐渐开始了倒计时,而她还未曾动笔。
偏殿内有几个熟识的世家姑娘,开始打起了暗号。
总有人撇着向苏鱼这一处瞧来。
【太子慕鱼手札】
这萧纪澄竟然给他来信。
“小仙女的脸好好捏!
太子哥哥你何时将人娶回来?
天天给纪澄捏!”
赵渊将一封信,神色未明。
清冽的声音冷冷道,“去给萧鼎去信,他多久未查萧纪澄课业了!”
第46章 【撩妻记】
沙漏一点点流逝。
偏殿内有几个熟识的世家姑娘, 开始打起了暗号。
总有人撇着向苏鱼这一处瞧来。
苏鱼坐在谢芝蓉左侧, 她的余光自是虽是可以瞧见这姑娘,在安静的考场中已呆坐了一个时辰, 连笔都未提起。
只盯着窗外,她瞧着一片绿意葳蕤,也不知她在瞧些什么。
谢芝蓉低声咳了咳, 见人还没回神。
这文试题目虽简单,原来魏夫子所出的赌物, 是出自与她的一番辩论。
魏晏此人, 虽文采斐然, 却有些古板。
一日,去书房跟爷爷叙话,正巧遇到穿女装的她们二人在,谈到作词,被苏鱼当面怼了回去。
“魏夫子你错了!大千世界, 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劫之内, 所积尘数, 在你我眼中皆是万般不同, 就比如夫子你眼中看它是一页纸,可这首诗,提在这张纸上,魏夫子你知晓它是何人,在何时,在何地, 经历了何种事情所提?魏夫子又知晓这首词经历了何种沧桑……才到你的手中?”
那张生气小脸上写满了较真,“也许在魏夫子眼中,这只是一普通的纸张,泛黄古旧,可它也许对某个人重若泰山!魏夫子,没有经历,便没有发言权!”
那是第一次,她知晓了苏鱼来潭溪山真正的目的,庆历十一年的真相,而被苏鱼护住的那首词,正是多年前,苏鱼的大哥苏衡所作。
谢芝蓉看到这个题目时,悬着的心早已搁进了肚中,她不会有问题。
只谢芝蓉不知道的是,此刻苏鱼的脑中,只有一行大字。
睹物最思人。
接收到谢芝蓉的暗示,她耳垂早已嫣红一片,眉头微皱,将脑海中那人身影驱赶,集中精力,提笔在白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沙漏已滴尽最后一粒沙。
女夫子宣布下考。
苏鱼扫视一眼卷面,提笔写下了苏琬毓三个字,这才放下狼毫笔。
已许久未曾写过这三个字,此刻瞧着,有一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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