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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宠妻手札 (牧庭花)


  “学生一手臭棋篓子,就不打扰二位雅兴,恐怕扰了大人雅兴!”苏鱼连连推脱道。
  “如何又叫大人?不是说好,唤我暄和。苏生所言,倒是谦虚,闻言苏生笑傲棋坪,有霸王之名,既如此,钟夫子总悔棋,不若你在此,为我做个见证?”
  此言一出,苏鱼与钟子卿皆是一惊。
  【太子小剧场】
  临渊阁。
  案牍之上,黎淮所查,安定城地下棋社,有一棋霸,浸润棋坪良久。
  能拆对手所有棋招,笑傲棋场,行踪成谜。
  似乎就是那个鱼半仙。
  倒是不知小骗子还有这等能耐,真想较量一番。


第14章 【旌歌起】
  苏鱼惊的是他竟这般手眼通天,棋坪之上,那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竟是这般呼风唤雨,她每次去棋社都会乔装打扮一番,他竟连她这般隐秘之事都能查到?
  又一想,她怎会恁多把柄都被人拿捏在手心里,若是日后惹了他不快,这手抖一抖,她的家财,可不得虎躯一震,想到那痛失的一千两……简直如心头割肉般疼!
  钟子卿惊的是,太子何时竟与此人如此熟稔?竟是这般有几分强留之意?
  暄和二字,他也只听先帝如此唤过,这苏鱼……竟是重要到如斯地位了?钟子卿眯了眯,瞧了这二人,心下顿时明了,只怕这苏鱼还不知太子身份。
  “棋弈,乃檀溪书院学生必学之技,既苏生是个臭棋篓子,那边在此观战吧!”钟子卿虽不知他们二人到底有何渊源,却也算是知晓此刻君意为何。
  苏鱼骑虎难下。
  这夫子都发了话,若是还推脱,只怕她是真的不想混了。
  只得坐下观战,初夏夜微凉。
  山中自是又凉上几分,苏鱼坐下没多一会儿,便打了个喷嚏。她出门时未多穿一件,只想着赶紧打发了众人回去。
  虽说掌了灯,但还是暗一些,正思忖着借着夜盲跟寒凉之由,借口开溜。
  “夜微凉,不若我们移至室内?”
  只是为何她观战,这二人就要挪至室内呢?
  世事纷纷一局棋,输赢争先两相持。
  二人都是棋坪高手,高手相逢,自是龙争虎斗,狭路争夺。
  这种战局,苏鱼也是头次瞧见,倒也瞧得津津有味。
  只被钟子卿飞来一句,“苏生与刘生甚是熟稔?交情匪浅,那夫子有一问,一直横亘于胸,百思不得其解?苏生可愿为本夫子解惑?”
  “夫子哪里话,学生力所能及,自当全力以赴!绝无二话!”苏鱼虽已心下猜了一二,却慷慨激昂道。
  “为何刘兄,次次所留课业均会答对,但本夫子次次与他讨论术算之事,不是上茅厕,就是要睡觉,不然就是你在等?”钟子卿眼所致,心所问,倒是让她吃了一惊。
  遂又想到自己从未在人前表现过术算之事,就连作业,都是只对一题,或是一题都不对,这钟子卿怎么也联系不到她头上。
  “刘兄虽不修边幅了些,倒也聪慧异常,通史经文,善赋能诗,只心性顽劣,许是夫子所议之题难了些,倒叫他生出几分胆怯来,这才次次逃避……”
  “……”
  虫蛰低叫,香炉中焚香丝丝沁人。
  钟子卿未在追问,苏鱼只以为过了关,此时便见钟子卿的白子已然将裴誉这厮的黑子气数断尽,杀至绝境,她暗暗叫好。
  只盼快快结束时,忽听耳畔响起那道清冷之音,“苏兄,此局何以得破?”
  恁般熟悉!
  “大人,观棋不语真君子。”她才不会插手,只盼这厮被钟子卿杀个片甲不留。
  “苏生,莫不是盼着我输?” 赵渊抬眸,嗓音清冽。
  四眸相触,苏鱼心虚,立马移了视线,心慌慌,被瞧一眼,像是被他瞧出自己心头所想似的,为何气场总是恁般强大。
  让她未正面迎战,便只想夹起尾巴临阵脱逃!
  棋坪之上,继续两相争持。
  苏鱼只观棋,可不敢再瞧这二人。
  与高手对视,需要一颗强大心脏,奈何她还太弱小呀!
  鼻尖,丝丝焚香入,香味独特,似百合却还不知掺杂了别的什么香料,倒是让她心神渐渐放松,困意渐渐袭来,她这几日因思索这庆历十一年之事,夜夜晚睡,熬了几日,本打算好好歇息一日的,谁知道,又被刘子嵋那厮坑。
  此刻早已是哈欠连连,可这二人还在下,苏鱼只得佯装在看,恁是把眼睛睁地铜铃般大,可不到一刻,便又自己合上。
  再睁,再合。
  反反复复,身体已开始东倒西歪,摇头晃脑。
  赵渊虽说眼在棋坪之上,却不时观着这里,见那小骗子点头如鸡啄米粒。
  “那斑竹榻可休憩,苏生不若先去休憩片刻,再来?”
  苏鱼此时已迷糊,一听说休憩二字,立马慌慌跄跄地摸索着上榻,沾枕便眠。
  号舍之中,刘子嵋怎么可能真如苏鱼所愿,倒是更鸠占鹊巢,直接去斑竹榻上了,拿了本苏鱼日里看的画本子,便看边待苏鱼归来,才不听其威胁。
  夜色微凉,推窗而望,月至中天。
  虫鸣已歇,只还未见归来动静。
  刘子嵋自是知晓苏鱼作息规律,向来自律,于歇息更是计较,怎的今日这么久?
  等着等着,从开始悠闲看画本子,待一个时辰已过,却依旧不见人,继而坐不住,在屋内开始踱步,两个时辰过去,等不及,又推门站于中庭,望了又望,却还是未见一丝动静。
  倒是号舍门两侧的石兽,在月色下,狰狞龇目。
  日里忽忆起王绍鹤所言,近日来潭溪山东山出现一股劫匪,连日来,已多家别苑被抢,且翰林学士元仲谋一别苑有一家仆被灭口,东山倒是人心惶惶,众多王公贵族皆是纷纷携眷回安定城中。
  该不会那劫匪竟胆大包天混进了书院里?
  越想越心惊,该不会小苏苏被劫匪给抓走了?
  遂再也顾不得,连外衣都来不及穿,便急急跑了出去。
  苍霞阁,曲水中庭,花香馥馥,青松郁郁,涓涓细流。
  钟子卿见苏鱼已睡,二人便移步出门,行至竹影稀松处,钟子卿憋了一路的疑惑终是问了出口,“殿下,为何方才制止我询问苏生?”
  赵渊唇边勾笑,徐徐道,“钟卿今日可有所获?”
  “殿下留下苏生,是为何?属下来报,苏生与申廷温议过庆历十一年檀溪院志,殿下所见,这苏鱼可有何不妥?可需寻个错处,撵出书院?以免坏了殿下之事。”钟子卿近日来缠着刘子嵋时,方听了不少苏鱼之事。
  且殿下近日来对此人颇存了几分善念,倒是连连破例,竟已可唤喧和之字,让他不得不留意。
  “无碍。子卿莫过于执念,这么多年,你我皆知,此事当徐徐图之,且莫着急,你又为何如此执迷,了印师叔之言,也莫过当真便罢了。这精于术算之人,若是找到,如何就助于天下了?”


第15章 【心底人】
  “殿下留下苏生,是为何?属下来报,苏生与申廷温议过庆历十一年檀溪院志,殿下所见,这苏鱼可有何不妥?可需寻个错处,撵出书院?以免坏了殿下之事。” 钟子卿对苏鱼甚是介怀。
  “无碍。”赵渊抬眸望向远处逶迤山脉,嘴角微微勾起。
  眸眼深处,少有的温软。
  “师父曾言此人可为殿下渡劫,嘱我务必找到此人,必有其用意,只要于殿下有益,子卿无论如何便要找到此人。至少此人不可落于他人之手。”
  钟子卿蹙了蹙眉,又谏言道,“殿下近日来连番出入檀溪书院,若是被有心人,可不是妙事。”
  世人皆知他钟子卿,檀溪六圣之一,朝中肱骨,天子重臣,却无人知道他本名褚桓子,是褚家唯一仅存血脉。
  只因出生之时,体弱多病,便被师父了印带走养于檀溪山一山寺中。
  庆历二年,褚家军惨败汉阳,懿嘉皇后崩,褚家一夜间灭族屠杀,孤魂万里清寒。
  举朝哀悼。
  庆历二年,殿下未至两岁,他五岁。
  师父怕他被查,便为他改名子卿,养于钟家。
  “殿下是郡主的骨血,殿下一日不曾继位,子卿便一日不可安眠。当今圣上昏聩无能,夜夜笙歌,若不是这些年殿下在朝中,只怕这天下早已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子卿!”
  赵渊虽只叫了句钟子卿的字,可钟子卿却知晓其意。
  汉阳之战,褚家军为保城池,鏖战至最后一刻,尸横遍野,竟遭自己人出卖,一军尽灭,他的父兄,皆无一人幸免,万箭穿心而亡。父兄与一众主帅尸体被挂汉阳郡城楼数十日,以诫天下。
  褚家众人,男女老少,皆一夜之间,尽数被摘去头颅,弃之野谷,若不是出现卖主之人,何以满府中人,无一人反抗!
  他的祖母,母亲,长姐,小妹……无一人得以全尸。
  褚家何罪?只因家主不愿将郡主许给当今那昏君!只为报一己之仇,竟将褚家尽数灭族,褚家军,三万人,褚家八百余人,皆丧命。
  赵渊只愿这凉风再冷几分,“你这些年,太过执念于找到师父所言之人,若孤告之,这苏鱼便是了印口中所言之人,你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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