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选来选去,差点误了时间。
管家回来绘回话,话里话外都是永宁侯府需要好好整修一番才能让小姐嫁过去的意思。
顾明珠赶紧阻止了父母想要好好装修一番的念头,毕竟程鹤川有多穷她是十分清楚的,自己嫁过去只怕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些用不到的空房屋修整来做什么。
不如继续空着,等以后需要了再打开翻新就行。
但这其中曲折不必都告诉顾明月,因此顾明珠也只是笑着道:“都开始打了,姐姐不必挂心,还有其他琐碎的礼仪,皇后娘娘派人来帮着了,不会有事的。”
顾明月点了点头,笑着道:“皇后娘娘总是对的。”
就像要求他们妥协放弃嫡长子,先生下庶长子这件事一样,十分明智。
前段时间太后突然发难,若不是陈良媛有孕,只怕朝中支持立皇贵妃之人会更多。
她知道,太子为了她能诞下嫡长子的确做了很多努力,也抗了很多压力,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就是这样。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要怪就怪她命不好吧,怨不得别人。
顾明月背着顾明珠,凄然一笑。
第57章 第 57 章
57
转眼便到了七月初七,这一日顾明月又将顾明珠接进宫去,与她一起在东宫乞巧,往年这个节日都是姐妹俩一起度过的,今年自然也不能例外。
顾明珠坐在东宫院里的葡萄架下乘凉,一手摇着团扇,与顾明月慢悠悠地说话。
忽然见几个身穿着鹊桥补子的宫女们端着瓜果酒肴走过长廊,往院子后头走去,顾明珠奇怪道:“她们这是要去哪?”
顾明月头也没抬道:“陈良媛接了娘家妹妹进宫来玩,她们大概是去送乞巧的东西的。”
顾明珠见她神色平静,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姐姐,陈良媛可是与你别苗头了?”
“她如今身子金贵,我让她一些也是应该的。”
“太子呢,也纵着她吗?”
“你为何如此在意太子的态度?”顾明月奇怪道,“我都不在意了,你也别在意。”
顾明珠见她说得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得伸长了脑袋看她:“当真不在意?”
“当真不在意,再说了,在意这些做什么,这不但会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以后太子还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我难道一个个地都要去在意?”
她见顾明珠蔫蔫的,又点着她的鼻子道:“你这丫头,从小到大总有些奇怪的想法,回头你嫁入永宁侯府,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才不会让程鹤川娶小老婆呢。”顾明珠皱了皱鼻子,笃定道。
顾明月忽然笑了:“你放心,有姐姐在呢,我给你撑腰。”
两人正笑做一团,却见陈良媛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从后院走了出来。
顾明珠皱眉,这陈良媛如今怀有身孕,不好好呆在房里养胎,偏偏往太子妃面前凑,是几个意思?
不会是打算来碰瓷的吧?顾明珠脑补来一出宫斗大戏后,大义凌然地站起来,拉着顾明月往屋里走。
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吗?
顾明月不明所以,奇怪道:“怎么了?”
“咱们离她远一点,免得出了什么事,说不清楚。”
顾明月觉得她杞人忧天,失笑道:“能出什么事啊……”
话没说完,陈良媛忽然捂着肚子大叫一声,随后以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慢慢倒在来地上,叫喊道:“来人啊,我肚子疼,快,快去请太子过来。”
下人不敢怠慢,赶紧往外跑去。
顾明珠看着她往早已准备好的坐垫上一坐,捂着肚子哀哀叫着,赶紧道:“你们都看到来啊,我们可离着这么远呢,碰都没碰到她一下。”
陈良媛边叫边道:“真是奇了怪了,刚刚在我自己的院子都都好好的,怎么一进了这里,我就难受肚子疼呢?”
一直扶着她的一个女孩赶紧道:“姐姐,是不是这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和你相克呀?”
原来点在这里呢。
莫不是要说姐姐的生肖属相与她肚子里什么时候出生都不知道的娃相冲,逼姐姐躲避一阵时间?
可这除了逞一时威风之外,又有什么意义呢?
顾明珠握着顾明月的手,忽然问:“姐姐,陈良媛近日经常来你屋里吗?”
顾明月点头:“这几日常来。”
顾明珠思索一阵,又见那坐在地上的陈良媛不停地将目光往葡萄架下瞟去,心想那里难道有什么东西?
来不及细想,她干脆放开顾明月的手,独自一人走到葡萄架下左看右看,果然有一片土地的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
什么也别说了,开挖。
徒手挖里一会,一直坐在一边的陈良媛也有些心虚,大声喊道:“你,你在做什么?”
顾明珠没功夫搭理她,因为她挖到了一个白色的娃娃,看不出男女,披散着头发,两颊还抹了红色的腌制,看起来颇为诡异。
恰在此时,宫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电光火石间,顾明珠认出了娃娃肚子上用朱砂写的一列红字——正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怎么会!陈良媛怎么敢!
不对——
陈良媛不识字!
这一刹那,顾明珠感受到了一股凉意爬上脊背,她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太子就是被人诬陷使用巫蛊之术诅咒皇帝而被赐死。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那个位置抢破了头,连亲生父子之间也不能例外。
而她手里的这个娃娃,就是这场祸事的根源,太后只怕是要置太子一系于死地,尽然用了最邪恶可怕的巫蛊之祸。
来不及多想,她甚至无暇顾及自己还没行礼的大不敬行为,直接一狠心咬破了手指,将自己鲜红的血液涂抹在娃娃身上,盖掉了原本的字迹。
“那边何人,好大的胆子,见到皇上为何不行礼下跪?”
贵妃冷哼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引导了顾明珠身上。
顾明珠手里还拿着那个娃娃,一时间进退维谷,陷入两难。
藏起来必然是没用的,这是他们做的一个局,怎么会随便放过她们?
她只要敢把娃娃藏在身上,那就一定会被搜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一个心虚的罪名。
想清楚后,顾明珠大方地转过身,跪拜行礼,手里始终捏着那个布娃娃。
贵妃一眼看到那个娃娃,得意地笑了一声,随后娇声对皇上道:“皇上,你看她手里拿着什么?”
皇上眯眼看去,果然脸色一沉:“你手里拿着什么?”
顾明珠以头叩地道:“回皇上,臣女刚刚在这里乞巧……”
她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无意中发现这块土地的颜色与周围不太一样,似有翻动,一时好奇便挖了开来,谁知竟在这里面挖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布娃娃,吓了臣女一大跳,这才未能及时向皇上行礼,请皇上恕罪。”
皇上眯了眯眼,让人将那个娃娃拿过来给他瞧瞧。
那是一个缝制精细的娃娃,身上的白色缎子看起来十分华丽,头发披散不辨男女,身上也没穿什么代表身份的衣服,只有娃娃胸前一片血红,带着一些令人不安的意味。
他将娃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没有写任何人的名讳或者生辰,脸色这才微微转晴。
贵妃见顾明珠一席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岂能甘心,赶紧道:“皇上,这娃娃看着怪吓人的,臣妾瞧着,有几分巫……”
“贵妃。”皇上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巫蛊二字在皇宫中乃禁言,一代发生便是血流成河之兆。
贵妃见皇上面色不虞,只要闭上了嘴,心里却更加不甘心,她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良媛,心想还有这个蠢货可以利用。
幸好陈良媛在不该聪明的时候变得异常聪明,见皇上皇后都来了,自觉有了依仗,便“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直嚷着肚子疼。
结果刚嚷了两声,她忽然觉得肚子好像真的疼了起来,一股热流涌出,她感觉自己身下湿哒哒的。
“啊……血……”她身边一个丫鬟忽然叫了起来,陈良媛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下的血越来越多。
“救,救命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太医出来禀报,只说陈良媛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此时太子也匆匆赶了回来,他今日本是代替皇上去西郊大营巡视,得到消息再赶回来,已过去了大半天。
皇上一拍桌子,恼怒道:“怎么回事!”
太医瞟了贵妃一眼,战战兢兢道:“陈良媛身体强健,原本胎相极好,昨日臣还来请过脉,按理来说……不该……”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反倒是原本该在室内修养的陈良媛突然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哭嚎道:“是太子妃,一定是她,她埋在地底的那个娃娃,就是诅咒我的孩子的。”
那个娃娃没有写名讳与生辰八字,却一肚子的血,的确与陈良媛小产之事十分相应。
顾明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