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不及出嫁女,只要她嫁给了自己,即便太子大厦倾倒,自己也能护她一二。
这就是他那日下定决心求娶的缘由。
但此刻却不能告诉她。
“那香囊也太丑了,不能绣一个好看点的给我吗?”他避重就轻,选择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答案。
顾明珠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心想,再追问这些也没什么意思,有些人的确是情感吃顿,总是要失去才觉得后悔嘛。
这样一想就自己为他的行为找到了答案,不再纠结后,她故意装作不悦道:“我的真实水平就是‘丑鸭子’的程度,再好是不可能了,你爱要不要。”
程鹤川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递给她看:“你看这是什么。”
原来他一直将那个绣工蹩脚的香囊带在身上,这还差不多。
“好了,看到了,你离我远点,好热啊。”程鹤川身上冒着热气,她忍不住伸手想在他胸口推一把。
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他胸前结实的胸肌,顾明珠心里偷笑,想着美男的胸肌原来是这个手感。
程鹤川本打算随着她的推搡后退两步,结果意外发现那双小手停在自己胸口后并未用力,反而做了一个“捏”的动作。
他一下子惊呆了,甚至忘了反应,只是愣在原地傻傻地被吃豆腐。
第56章 第 56 章
56
顾明珠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吓了一跳,慌张地后退两步,膝盖撞到了美人靠的长凳处,反射一弯就要向后倒去。
程鹤川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在这盛夏的蝉鸣中,在这湖光的山色里,将她慢慢揽在了怀中。
“没事吧?”程鹤川伸手托住顾明珠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闷声说道,“别怕,我……我就抱一会。”
顾明珠心想,这有啥好怕的,谁吃谁豆腐还不一定的。
心里甜蜜地吐槽着,脑袋紧跟着饱含喜悦地蹭了蹭,自发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
谈恋爱真好。
顾明珠嘴角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手指无意识地戳着他的胸口,问道:“对了,上次在寺庙里发生的事情,可有追查到什么眉目吗?我可以肯定,是张家做的。”
程鹤川的双手正紧张得没地方放,没想到她忽然问这个问题,只好含糊其辞道:“那些贼人表面上与张家并无来往。”
“可恶。”顾明珠心里愤恨,一想起赵京斋那个恶心的嘴脸,她就难受,忍不住用力戳了戳程鹤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湘湘和我说,赵家前几日还派人去打听了她,似乎想要她嫁给赵京斋,幸好周家以湘湘从小便定了亲为理由打发了赵家。”
她越说越气:“你说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后来我听说他们扭头就和潘家搭上了线,也不知道潘家到底几个意思,竟然要将潘佩兰嫁过去。”
赵京斋就是个纨绔,潘佩兰嫁了他,那跟跳入火坑没什么区别。
“潘家本就是太后的人。”
“啊?”顾明珠愣了一下,“潘阁老?”
“他年轻时,处处受到太后的提拔,在朝中能有今天,也多亏了太后的庇护,你以为呢?”
顾明珠是真没想到,原来太后在朝中,竟如此有势力,她一直天真地认为,那就是一个不喜欢皇后和太子的老太太,没事锉磨锉磨儿媳妇,也就到头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十分有政治野心的老太太。
“当年……太后娘娘并不支持今上登基,而是将宝押在了齐王身上,结果先皇遗诏外加朝中重臣力保,今上才得以顺利登基。”
“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太后和皇上不和,原来是真的。”顾明珠撇撇嘴,随口道,“那齐王谋反的那事,为什么没有牵连到太后,难道太后后来又放弃了齐王?”
程鹤川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并没能捕捉到。
顾明珠等了一会,不见程鹤川回答,奇怪地抬起头,却见他愣神地看向远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程鹤川皱着眉头,喃喃道:“太后为什么能将自己摘得这么干净……”
“为什么?”
“为什么……”
顾明珠见他傻愣愣的,心里好笑,想了想时不我待,干脆上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说不定是你们没发现呗。”
程鹤川脸颊被捏着,艰难道:“没发现……”
顾明珠乐得哈哈大笑,程鹤川很快反应过来,抓着她的手腕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明珠躲着不住求饶。
两人闹了一会,顾明珠喘着气坐在美人靠上,一手托腮对程鹤川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说太后现在是不是又转而支持三皇子了?这么大年纪一老太太,怎么天天这么精神抖擞的,好好地当她的太后不好吗?”
非得一天天的搞事情,图什么呀。
“慎言。”程鹤川弯腰低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放心,我又不傻,不会出去到处说的,只是跟你说说嘛。”顾明珠嬉皮笑脸地拿掉他的手,转而拢在两手中微微摇晃,“难道你会去告发我吗?”
程鹤川摸了摸她的耳朵,没说话,顾明珠忽然想起一事,自顾自道:“那日我从东宫出来时,听说太后病重,现在怎么样了?”
程鹤川沉吟道:“只怕是装病。”
“为什么?”好好的装什么病?难道是装病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可知太后病重这些日子,是谁在贴身伺候?”
“难道这不是皇后的责任?”
程鹤川摇摇头:“皇后被人拦在门外,连太后的面都没见着,这些日子都是由贵妃贴身侍疾。”
顾明珠惊讶道:“这怎么行?”
“朝中已有异议,弹劾皇后‘不孝’的奏折只怕要堆成一堆了。”
“他们这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顾明珠着急地站了起来,结果一时不察磕上了程鹤川的下巴。
程鹤川没顾上自己下巴疼,一手揉着她的头顶,一手按在她后脖子处,轻声安抚道:“没事吧,疼不疼?”
“我没事,我不疼,你疼不疼。”
程鹤川松了口气:“我没事,其实真相如何并不重要,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借口,向自己效忠的人表达忠诚罢了。”
顾明珠拽着他的袖孔,急急问道:“什么借口?他们想要做什么?”
程鹤川低声道:“贵妃仁孝,当封皇贵妃。”
皇贵妃即副后,若没有皇后,可代行管理六宫之权,而她的儿子,与嫡子无异,一般皇后无大错的情况下,是不会设立皇贵妃,来打皇后的脸的。
若皇上真的顺水推舟立了皇贵妃,那太子就危险了。
“这算是兵行险招吗?万一皇上没同意,就等于是完全切断了三皇子的后路。”
若皇上拒绝,那么朝中原本支持三皇子的众人看清了圣上的心意后,只怕会马上转头,彻底投靠太子,还有那些中立观望的“纯臣”,只怕都会开始站队。
“陈良媛有孕了,他们等不住了。”
顾明珠想了想叹了口气,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又有了子嗣,他的位置只会更加稳固,太后和三皇子这一招,赌的是圣心。
顾明珠扭头朝水面看去,轻声问:“皇上会同意吗?”
程鹤川勾了一下嘴角,带着一点嘲讽和不屑,语调却平稳无波:“圣心难测。”
几日后,宫中传出消息,皇后自太后病后,便一直在宫中为太后抄经祈福,长跪于坤宁宫的小佛堂内,直到昨日体力不支而晕倒,才为众人所知。
皇上亲自驾临坤宁宫看望皇后,并称赞她“仁孝”,堪称天下女子的典范。
这个消息流出来后,那些上折子请封皇贵妃的人便偃旗息鼓,一场风波悄无声息地便结束了。
皇上虽然宠爱贵妃,却也看中太子,不出意外,并无更换太子的打算。
朝中的太子党们也放下了心,开始庆贺陈良媛有喜的事情。
陆陆续续的,顾明珠又入宫了几次。
顾明月似乎想开了很多,每次见她时,都表现得心情很好,不是在侍弄花草,便是在喂养兔子,有时候还拉着顾明珠一起去库房挑选首饰,为她准备嫁妆。
“你的嫁衣可在绣了?”
古代流行女子出嫁时,要穿着自己亲手绣的嫁衣,但这工程对顾明珠来说,无异于和看天书一样,最后讨价还价之下,她只需要意思意思绣一个红盖头,其他的都交给了专业的绣娘。
“已经开始绣了。”
“家具呢,也都开始打了吗?”
说起这个便很好笑,那日父亲派管家去永宁侯府量尺寸,结果程鹤川带着管家逛了半天,也没决定要把新房定在哪里。
原来他回京城后,为了图清净,干脆将家中下人都解散了,只留下一对没有子女的老仆夫妇为他打理家务。
三人干脆都住在了前院,门对门,再省事不过。
可是等顾明珠嫁过去后,自然不能再和仆妇一起随意住在前院,需要在后院中找一处院落作为主院。
大概是因为程鹤川也很少进二门,带着管家绕了半天,先是找不到主院,等好不容易找到了,又嫌弃离前院太院,走起来要大半天,实在太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