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细妹吃了一惊,问:“你刚刚没有洗脸?”
他刚刚亲自去打了一盆洗脸水过来,竟然自己都没有洗,而是叫她先洗......
她这话里惊讶的语气太明显,许兴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慌,忙抬头问她:“啊,怎么?”
脸上的水还来不及擦,一滴滴的沿着他下巴上的短须滴落到他衣裳的前襟上,很快的就泅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有几分狼狈。
叶细妹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听到她笑,许兴昌越发的紧张,也很尴尬起来。一边拿巾子擦脸,一边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
待心里稍微安稳了些,一转头,却见叶细妹已经进屋了。
许兴昌呆了一呆,将手里的巾子在洗脸架上挂好,端了洗脸水泼洒到了院子里屋。又换了一只略大些的木盆,打了半盆水端到屋里去,要让叶细妹洗脚。
一进屋,就看到有一只衣箱大开着,叶细妹正弯腰在里面翻找东西。
许兴昌认得这是叶细妹带过来的嫁妆之一,就是不晓得她现在在找什么。
叶细妹这时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一匹青布。
她示意许兴昌看,然后说道:“我前些日子原是想着要给你们爷儿两个一人做一身新衣裳的,但不晓得你们爷儿两个的尺寸,怕做出来不合身,便没有做。待会儿你让我量一量,明儿我再给阿宁量一量,趁着现在还算农闲,天也没有冷下来,就给你们爷儿两个一人做件冬衣。”
“不,不,”许兴昌听了,连忙摆手,“我有冬衣,你不用给我做。你给你自己和蓁蓁一人做一身冬衣就行。若再有多余的布料,就给阿宁做一身,我,我是不用的。”
让他们三个人穿得好就成,他是无所谓的。
叶细妹一语拆穿他的话:“你说你有冬衣,是说那件灰蓝色的?不说上面已经打了好些个补丁了,我拿手摸了一摸,都已经薄成那样了,只怕里面絮的东西都已经给洗没了,穿了不冷?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还有我和蓁蓁,也不用你操心。我都想好了,等再过些日子,我就带着蓁蓁去镇上买一匹花布回来,给她和我自己一人做一件冬衣。”
许兴昌听了,这才不说话,呐呐的道谢。然后叫叶细妹过来洗脚。
叶细妹这也是头一次在许兴昌面前脱鞋脱袜子露脚,刚刚还很爽快的一个人,这会儿也不由的有些害羞起来。
而许兴昌站在一旁,目光压根就不敢看她,更不敢看她的脚。
一来也是不好意思,二来,他还牢记着圣人说过的话,要非礼勿视呢。
但这个人现在是他的妻子,就算他看一眼,应该也不算非礼勿视了......
心里正乱乱的想着这些事,耳中忽然听到叶细妹放轻的声音在嗔着他:“傻子,你还傻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跟我一起洗脚,待会儿好上床安歇?”
许兴昌闻言,脸上腾的一下子就滚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他们两个的新婚之夜,哈哈哈哈哈哈。
许兴昌惊恐的捂胸:你,你别过来。
叶细妹:......他妈的这到底谁是男谁是女啊?
第21章 相帮
叶蓁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半间屋之后就脱衣脱鞋上床睡觉。
她是个重承诺的人。因为先前答应过许攸宁晚上但凡他要喝水,敲墙叫她她就会立刻过去,所以即便现在躺在床上阖上了双眼,她整个人还是较平常警醒很多。
而且原本今儿她又换了个新环境,所以自然也不容易睡着。
便将叶细妹和许兴昌在堂屋中洗脸说话的事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的就抿唇轻笑,睁开双眼。
今儿才农历初二,夜空中也无月亮,倒是有漫天繁星。
不过纵然有星光入户,屋中的一切也只能说隐约可见。
叶蓁蓁睡不着。先想着上辈子的事,到底没能参加高考,唯一想要离开家,独自生活的途径都断了。也不晓得她父母看到她死了会怎么样。想必伤心还是会伤心几天的,但好歹更看重他们两个的儿子,过几天自然也就将她给忘了。
又想着这辈子的事。连穿越异世这样玄幻的事都叫她给碰上了,也算是撞大运的一件事了。虽然没能穿成个权贵富豪家的千金小姐,天天锦衣玉食,但同样的也没有那么多大宅门里的糟心事。而且叶细妹对她挺好的。现在叶细妹嫁的这个许兴昌,还有许攸宁看着也都是挺好的人,以后只要大家好好的过日子,吃喝肯定不愁。
不过这时代对女子有很多的局限性,她这辈子只怕也就只能这样了。肯定没有上辈子畅想的大学毕业之后要干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了。
但这也没有法子,只能安慰自己随遇而安。不管怎么样,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好,还要奢望些其他的什么呢。
想着这些事,叶蓁蓁渐渐的睡了过去。而且竟然一睡就睡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
她心中一惊,赶忙穿衣起床,拉开门出屋,急匆匆的往许攸宁的屋里走。
她记得有一次她爸喝醉了酒,回家之后又是吐又是说胡话。就算勉强将他扶上床睡着了,但一会儿不是说难受想吐,就是说口渴,要喝水,得有人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才行。
叶蓁蓁知道喝醉了的人容易口渴,原本以为昨夜许攸宁肯定会起来喝水的。入睡前还一直告诉自己就算睡着了也要警醒些,但凡听到一丝动静就要立刻醒过来。
但没有想到她竟然一觉就睡到了现在天光大亮的时候!
也不晓得许攸宁现在怎么样了。一晚上的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过也许有动静,但她睡的太沉,所以没有听到。
心里就忐忑不安的琢磨着,这别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以前也听说过有人喝醉酒醉死的事。或是半夜吐了,然后自己又没知觉,旁边又没其他的人,于是就窒息而死的事。
越想越紧张,也顾不上进门前要先敲门的事了,忙伸手就去推门。
门里面没有落闩。想想也是,昨夜她出来的时候虽然带上了门,但许攸宁腿脚不便,肯定不会在她走后还爬起来栓门的。
乡下的木门其实也就是用几块略平整的木板拼接起来的,一般推开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吱呀响声。叶蓁蓁推门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吱呀声。
许攸宁也听到了。
虽然先前他在睡觉,但他原就是个很警醒的人,纵然只是一声很轻的吱呀开门声,但他还是立刻惊醒过来。
立刻开口询问:“谁?”
其声冷如屋外白霜,听得叶蓁蓁心中陡生寒意。
不过她刚刚一直提着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看来许攸宁并没有出事,还好好的。
就开口回答:“我。”
分辨出来是叶蓁蓁的声音,许攸宁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立刻恢复在人前惯常的温和态度。
“原来是蓁蓁。”
他双手撑着床坐起,含笑轻问,“这么早,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虽然昨儿傍晚叶细妹才跟他说过,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彼此间要亲密,不要客套,许攸宁也点头附和,直接称呼叶蓁蓁为蓁蓁,但以前她们到底没有接触过,只能说是陌生人,哪里能立刻就能亲密无间,如同真正的亲兄妹一样呢。
所以多多少少的对她还是有些客套的。
叶蓁蓁也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她心里现在也不可能真的立刻就跟许攸宁和许兴昌亲近起来,不过一来她原本就是个善良,很为别人着想的人,二来想着往后大家既然都要在同一个屋檐底下过日子,肯定是越早亲近起来越好。
也省得叶细妹夹在中间不好做。
就开口说话:“我过来,给你,倒水喝。”
话一说出口,她就惊喜的发现她现在能一句话说这么多字了。而且她还能很明显的感觉得到,要比昨天流畅很多。
许攸宁有些意外。
他虽然晓得叶蓁蓁是个很好的小姑娘,这么早过来找他应当是有事,不会无缘无故的过来打扰他,但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特地过来给他倒水喝的。
转过头看看窗外,尚未日出,有白色的雾气漂浮。
再看叶蓁蓁,想必是过来的急,她褂子最上面的那一颗一字扣还没有扣起来。
叶蓁蓁这时已经走到书案边,拎起茶壶倒了一碗水。
不过她忘记了一件事,上辈子水瓶保温,哪怕是隔了一夜的水,早上起来还是温热的,但是现在,这隔了一夜的茶水,倒出来就是冰凉的。
这大早上的,就给许攸宁喝冷水啊?
叶蓁蓁手里捧着茶碗,尴尬的站在原地。
许攸宁看见,便含笑问她:“怎么了?”
刚刚担心他口渴,特地过来要给他倒水喝,怎么现在倒了,却捧着茶碗站在原地不过来?
他一问出口,叶蓁蓁就觉得越发的尴尬了。
举了举手里的茶碗,她回答:“水冷了。”
想了想,就说:“我去烧水。”
说完,就要放下手里的茶碗出屋。
但被许攸宁给笑着阻止了:“不用。将茶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