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便直直倒在地上,那双狭长的眸子死死瞪着,仿佛贪恋着世间的一切,不肯合眼。
云翰在他刚中刀时便已逃脱,宋玘赶紧将他扶住。
原来齐王方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分散楚王的注意力,好让影一在暗中进行偷袭。
在楚王倒地那一刻,齐王立即奔向了这边,元小芫身子一软,倒在他怀中,额上布满冷汗,身下的鲜红已渗出裙摆。
苍白的唇色微微颤动:“骗、骗子……”
说完便合上了双眼。
齐王顿感胸口钻心般疼痛,与刀剑的伤截然不同,这种疼让人根本无法去抑制。
他直起身将元小芫横抱在胸前,冲辛力喊话时,声音都是虚的:“备马回府!”
辛力从未见过齐王这般慌乱,赶紧向外冲去,宋玘连忙道:“不可再乱动了!传太医过来才是要紧的!”
想来也是方才吓糊涂了,齐王脸色煞白如纸,连连应声:“对、对,去将鬼医带来,快去!”
就在院中慌乱之际,地上楚王忽然起身,表情极其骇人,他手持尖刀直直飞向齐王的身后。
姜可柔最先看到,来不及做其他反应,直接跨步上前,一声痛苦的闷哼,刀尖扎在她胸膛。
与此同时,辛力一刀斩下了楚王的头颅。
齐王顿了顿,高喊影一,影一落入院中,将姜可柔扶住,朝她口中塞了粒赤色药丸。
…………
这一夜皇城内外纷乱,随着天空放白,日头高挂,这才渐渐恢复了往昔。
鬼医连夜的救治,总算将元小芫腹中孩子保住了,齐王一宿都守在榻边,见榻上人睫毛微颤,手指轻动,他连忙压身上前,低低唤她。
元小芫缓缓睁眼,看到眼前之人,没了往日的孤傲,而是一脸急切,她下意识先去摸自己的小腹,感受到里面的响动,才舒展眉头,露出浅浅梨涡。
“可都好?”
这句话包含了昨夜的发生的一切,齐王简单与她将晕倒后的事讲了一遍,说到姜可柔替他挡刀时,元小芫眉宇间多了份复杂。
正在这时,辛力在外求见,是隔壁的事。
姜可柔昨夜也是受了重伤的,不敢轻易挪动,现在与元小芫不过一墙之隔。
齐王想着有那鬼医亲制的护心丹,姜可柔应无大碍,可没想一进屋来,便见鬼医直摇头,他叹了一声,捋着胡须道:“老夫太累,不想救治。”
这哪里是太累的缘故,而是楚王那一刀扎得太深,伤了心脉,即便当下立即来救,也保不住性命,他那护心丹,顶多能续上几个时辰,已是了不得了,太累的说辞,只是鬼医不愿承认自己无能为力的借口罢了。
齐王何尝不知,他没有拆穿,还是恭敬的将鬼医送了出去。
榻上姜可柔面无血色,眸子上像蒙了层灰布,听到脚步声渐近,她会心一笑。
“我再也不用戴面具了……”
许久都没有如此轻松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处,云慎呐,你便是我的软处……”
脚步声停在耳侧,姜可柔侧脸去看,模模糊糊看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她猜想着他的表情,应是带着丝担忧的吧?
“我知你未对我动过心,也知你要紧那个女人,我劝过自己无数次,可偏偏就是放不下……”
那略带粗糙的手掌伸向她脸庞,拇指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姜可柔笑意渐深。
“可我最终还是赢了,你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我,姜可柔……这个名字会成为你心里永远也拔不掉的一根刺……”
她还是赢了,永远的赢了。
纵是这男人在冰冷,也终究是个凡人,谁会忘记替自己挡刀毙命的女人?
他不会忘,永远也不会。
姜可柔笑着,笑着,眼睛便沉沉地阖了。
第五十六章
黄昏时, 老皇帝一醒来便宣齐王去正元殿。
得知楚王已死,老皇帝阖着眼久久不语。
睁开时, 冲跪在榻旁的齐王招了招手,齐王起身上前。
他没了之前那般哀伤, 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你那侧妃,留不得,待生下子嗣,便要即刻除掉。”
齐王没想过老皇帝会忽然提起元小芫,昨夜发生的事,辛力都与他讲过, 元小芫并没有在陛下面前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
见齐王表情僵住,老皇帝一把握住他的手,冷冷道:“你想要玉京, 便听朕的话,除掉她。”
齐王黯了眸子, 抽开手道:“她是儿臣的妻, 恕儿臣难以从命。”
老皇帝轻咳了两声, 微怒道:“她是妾,姜可柔才是你妻!”
提到姜可柔,齐王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声音一下沙哑起来:“姜可柔是父皇的人,难道经过昨夜,父皇还以为儿臣还不知么?”
老皇帝想过他要问, 便直接道:“朕是要她辅佐你的。”
齐王冷冷道:“辅佐?是监视吧。”
老皇帝微微摇头,强撑着要坐起身来,这屋内只他二人,齐王看在眼里,犹豫着要不要去扶,最终还是没有上前。
好不容坐起来,老皇帝长出了口气,目光变得和煦了许多。
“朕的每个儿子,朕都了解,只是朕不知你们究竟能够做到那个地步,老大愚笨,却不失忠诚,老二聪慧,然太过要强,老三……”
想到昨夜死于混乱的秦王,老皇帝顿住默叹了一声,接着道:“他有才气,却无雄心,太过懦弱了……”
老四早亡,老六平庸,老七顽劣……
“至于你,”老皇帝最后才说到身为老五的齐王:“你做的很好,比朕当年做的还要好,步步为营,以迂为直,这么多年来一直隐匿着自己的野心,关键时候把握时机,在一众皇子中最为出色,这储位,朕属意于你。”
老皇帝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赞许,直接将储位之事都说了出来。
齐王抬眼看他,此时的眼神与昨夜楚王看他的眼神无异。
老皇帝回看着他,眼神烁烁:“朕可否能信你,将这玉京托付与你?”
齐王回过神来,后撤一步,拱手俯身:“儿臣定不负众望。”
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绕了一圈,终还是绕到了最开始的话题。
“人不能有软处,高位者更是如此。”
言下之意齐王很是明白,只是……他不会去做。
见他还是不应,老皇帝着急道:“玉京的储君怎可被儿女情长所牵绊?若你此时不断了这份情,待往后,定会惹出事端来!你难道忘了,你母妃……”
齐王身子一僵,老皇帝也明显一顿,立即噤声。
可这番话还是让齐王不由想起那个深埋于心的事,他直接冲到榻边,眼眶含泪,剑眉骤竖。
“你说这话所谓何意?当年母妃究竟为何惨死?”
他用的是“惨死”一词,而非众人口中的“自缢”。
“她、她……”
老皇帝垂下满是褶皱的眼皮,声音沉重:“她是朕的软处呐……”
“软处?”齐王不可抑制地扬了声调,说话时脸颊都在颤动:“我是在问我母妃为何而死!”
老皇帝抬眼看他,多年藏在心中的悔泪,终于忍不住落了出来。
“是朕,朕对不住她啊……”
静妃绝美,宠冠后宫,当年后宫妃嫔无不羡艳。
可偏偏这样绝美的人,在入宫前本与镇南王有了婚约,而后镇南王一家参与夺嫡政变失败,惨遭灭门。
静妃家中怕惹事端,连忙将她送至太子府邸。当年还是太子的老皇帝,见到静妃第一眼便移不开目光。
“朕知她心底念及的不是朕,而是那个人……”
说到这儿,老皇帝声音越来越小。
“她到底是不愿,纵是朕给她皇贵妃的位子,她也不愿留下,只是朕从未想过,她会选择那样的方式报复朕……”
一身鲜红,自缢。
那时正值大安与南风混战,玉京本可从中获利,却因为他日日悲思无心朝政,硬是耽搁了那大好的机会。
老皇帝化悲为愤,将一切都怪责在儿女情长上,他做的错事,他子嗣定不能再错。
“不,不……”
齐王怔怔摇头:“这当中定有隐情!”
既然静妃打算离开,为何早不走,晚不走,会在那时忽然离去?
尤其临走前那晚,与他道的那番话,显然是被逼无奈!
齐王将那夜静妃所说悉数道尽,老皇帝怔住了神,良久后,铁青着脸冲门外喊道:“宣皇后!”
没叫齐王退下,而是直接叫他立在了飞龙屏障后。
这便是要给他一个交代,也是给老皇帝自己一个交代,给那个曾让他动心的女人一个交代。
皇后进来时一脸倦容,显然昨夜的事也将她吓住了。
她婆娑着泪目来到榻边,老皇帝依旧面容冰冷,直接问了静妃的事,皇后瞬时呆滞。
“陛下不是让提这事了么?”
“朕让你说,你便说,若有半分期满,朕立即下令斩了你。”老皇帝说得认真。
皇后又是一滞,半晌后支支吾吾道:“时隔如此之久,臣妾早已忘却,想来往日与静妃不过说说家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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