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曲雁鸣哈哈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脑袋有病!
裴谢堂暗暗骂了一句,回头告诉车夫:“快走快走,这西山我是一步都不会再来了。”
“为何?”朱信之见她气急败坏,有些好笑。
裴谢堂道:“好风景都让这畜生糟蹋了,闹心!”
“他也没怎么着。”朱信之倒是真真实实的笑了:“不过是真性情,可以体谅。”
看吧,这就是朱信之的为人和胸怀。人家方才在山上那样为难他,他是真的一点都不计较,反而还处处为人着想。真不知道说这人傻呢,还是竖起拇指夸奖他一句好。
裴谢堂撇嘴:“你一点都不生气?”
“没什么好气的。为泰安郡主打抱不平的人多了,不多他一个。比起高行止来,他终究是念着世家的交情和我皇室的身份,不过小小刁难一下,算不得什么,没必要真的去计较。我要是计较,第一个就先抄了高行止的家。”朱信之嘴角的弧度很是好看,仿佛是真的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裴谢堂顿时坐直了腰:“你敢!”
“还急上眼了。”朱信之睨她:“高行止就那么重要?”
“他是我的生死兄弟。”裴谢堂很是认真,高行止是商人,朱信之真要对付他,举手而已。偏偏高行止这人又不把朱信之放在眼睛里,时时都有挑衅,她是真的有点怕。
朱信之笑:“知道。”
他也不会真的计较,几句话而已,伤不了他的根本。
只是看着这人回护高行止的态度,心里有点酸胀。还真是醋上了?他笑自己,心中反而觉得没这个必要。
裴谢堂静了静,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方才说的什么话?为泰安郡主打抱不平?他?曲雁鸣?”
得了吧,她死了,恐怕全天下最高兴的人朱信之排第一,他曲雁鸣排第二天!
就这样,他会为自己打抱不平?
裴谢堂死也不信。
朱信之点点头,撩起帘子,曲雁鸣的身影正一点点的消失在山上,看不太清楚:“是啊,都说他跟泰安郡主不和,其实不尽然。泰安郡主入狱之后,奔走相救,他比之高行止活络得不少。只可惜,泰安郡主的罪罄竹难书,终究是救不得。别看他现在容光焕发,看似快活,泰安郡主处死那天,第一个冲上去抱着泰安郡主嚎啕大哭的人就是他。”
“……”裴谢堂听得一愣一愣的。
朱信之说的这些,她从未听说过!
也是,那个时候自己身在天牢,一心都挂念着裴衣巷,哪里有精力来关心这些?
落难见真情,即将处死的自己,除了高行止来看过两回,曲雁鸣的确是去看过她一遭,毫不意外,冷嘲热讽。
那时候……
他站在门口,手握着栏杆,语气很是厌恶:“好好的郡主不当,把自己活得不人不鬼的,裴谢堂,你脑袋是进了屎是不是?”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逆光,对方的表情看不真切,然后又低下头,只听见他冷言冷语不断滚来:“贪污受贿,缺钱?我曲雁鸣赏你一些,你用来当被子盖都可以,犯得着吗?啧啧,还杀人放火,我看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皮球踢最合适!”
“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头发长,脑子是一点没长!”
“还什么郡主,这么容易就上别人的当!”
“……”
“裴谢堂,抬起头来!”
他骂够了,最后轻轻喊了她一声,她抬起头,仍旧是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他说:“不要低着头,你是骄傲的天之骄子。别让我看不起你。就算明天上了刑场,也给我把背挺直了,别让那些害你的人笑话。”
这大概是他跟自己说过的,最和蔼的一句。
她错愕了一下,曲雁鸣就转身走了。
那是她上宣角楼的前一天,曲雁鸣一语成谶,他来看过后,明天真是她的死期。而他的话的确点醒了自己,故而第二天在宣角楼上,她背脊挺得直,脑袋扬得高,丝毫没有露出一丝怯意,赴死也不丢了他们裴家的风范。
只是,他曾经上去宣角楼?
裴谢堂心中紧了紧,面上不动,甚至还带出几丝玩味的笑:“他还抱着泰安郡主嚎啕大哭?真是看不出来,曲雁鸣是这样奔放的人。”
“是啊,从前是真看走了眼。”朱信之亦笑,但没再说什么。
这事儿闹得裴谢堂也没了玩耍的兴致,腻着朱信之回到府中,便分开了。
这边儿分开,那边,她就去了泼墨凌芳。
高行止正在盘点账目,见到她就是三声惨呼:“祖宗!祖宗!我叫你祖宗!你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我?”
“你算啊,我等着就是。”裴谢堂白了他一眼。
高行止扶着额角:“得了吧,真让你等着,你还不把我泼墨凌芳拆了。你一来准没有好事,这次又是为的什么?”
“这次的事情好办,问你几句话,说了就走。”裴谢堂也不跟他废话:“我问你,当时我在天牢,曲雁鸣设法救过我?”
“这件事啊。”高行止拖长了声音,存心要卖关子。见裴谢堂着恼要打,才噗嗤一笑:“是设法救过,我都救不出来,别说他了。不过,你还真得领人家的情分,要没他替你收尸,你那尸骨未必能够保全。”
第91章 寻仇
字数:3110
裴谢堂沉默不语。
百姓恨她入骨,生要她死,死要吃她的肉,监刑官虽是朱信之,但监刑之后还要入宫回禀,是没那个时间替她收敛的。她原本还奇怪自己的尸体怎么会保存得那么完好,能逃过那些人的摧残,等到高行止前去收整,原来还有曲雁鸣的功劳。
只是……
“他不是很恨我吗?这又是为哪般?”裴谢堂搞不懂了。
高行止似笑非笑:“我发现你就一睁眼瞎,没良心的白眼狼。”
“什么?”裴谢堂怒:“好好问你话,骂我做什么?”
“老谢,说真的,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医馆,好好看一看你的眼睛。看人吧,你经常看走眼。我很同情你。”高行止没说话,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坐了。
裴谢堂哼了一声:“说我眼瞎,看人看走眼,我看你和黎尚稀他们就没走眼!你不爱说,我还不爱问呢!”
这话听着多少还像样子。
“脾气还挺大。”高行止呵呵笑,不忘告诉她:“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砰——
裴谢堂给他带了,震天响,房门哗啦啦的动来动去。
高行止起身关门,不忘嘟囔:“不带就不带嘛,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火。”
裴谢堂的确是在发火。
胸口里憋着一口气,烧得她委实有些头晕。今天喝了三杯小酒,又遇到了曲雁鸣,这心里是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的。一开始是仇,记着同曲雁鸣的恩怨呢,待听朱信之说了那些话,又有点闷,等得到高行止的答案,又觉得慌。
对,慌!
她没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朱雀楼上,登上朱雀楼一百零八级阶梯,单手一撑就跃上了朱雀楼台,双脚悬空晃着。
裴谢堂迷茫了。
高行止说她瞎了眼,这话是真的没错。正因为没错,所以才扎心!
她喜欢朱信之,结果对方端给她一杯毒酒;
她信任李希,然后对方带着人马劫夺她的棺木,炸她个尸骨横飞;
她相信同曲雁鸣的仇结不可解,可是,这个“仇人”却为了她活命四处奔走,连尸骨都是人帮忙收敛的……
裴谢堂撑着脑袋,曲雁鸣的酒不好,喝得头疼。她半靠在石墩上,一手撑着脸颊,歪头看向远远的天幕,脑中却乱得很。
其实同曲雁鸣的这婚事并非十七岁才定的,而是她很小的时候两家就互许的,只是因为裴拥俊的妻子过世,无人张罗,就一直拖延到裴谢堂十七岁。十七岁,战场往来,她正快活,裴拥俊回了一趟京城,回来后就说给她定了亲。
那时候,她还没彻底爱上朱信之,对此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爹说定了亲,又没说马上要嫁,她是半点都不着急。
但没过多久,就听说同她定亲的绥国公府二公子腿断了。
她本着关心随口一问,侍卫却哆哆嗦嗦不敢回答,后来总算回答了,她哭笑不得:竟是怕娶她,跟爹娘抗不过,一狠心,两砖头想砸自己半身不遂。
这桩丢脸事瞒不住,绥国公觉得面上无光,又心疼自己的儿子,修书来西北告罪,这才让军中知晓,一时热议。
裴拥俊气啊,自己女儿花容月貌的,这曲家公子寻死觅活,像什么话。不等绥国公开口,一封退婚信,这婚事就吹了。
说真的,裴谢堂其实一点都不生气,可关键是,高行止嘴.巴毒啊!
有天两人小聚,三杯浊酒下肚子,高行止哈哈大笑:“你看你,长得漂亮有什么用,凶,煞,天见人怕。我跟你说,京城里的人都说,谁娶了你就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以后想纳个妾,不是小心自己的腿,就得小心爱妾的命。你啊,跟我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凶?”裴谢堂指着自己的脸:“我明明是很善解人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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